第三十一章 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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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少日子枫沉没睡过觉了,他自己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自从他在山洞中悟字开始,不眠不休,睡觉是什么滋味,他早就不记得了。语丝见他睡得踏实,招呼两个伙计过来,把他抬到了后院房间里去,给他拉过被子缓缓盖上,吹熄了桌上的油灯,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枫沉睡得很踏实,或者说在荒无人烟的山洞待久了,习惯了寂寞安静,重回故地反而不适应这里的喧嚣,沉沉睡去后得到的宁静让他睡得更安逸了。直到第二日中午,他才从睡梦中迷糊糊地转醒,推开门,明亮的阳光直刺的睁不开眼睛。

    “你醒了。”语丝步履款款地走上前来,招呼一个小梅去打一盆水,“饿吗?”

    “不饿,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枫沉捧起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后又道,“语丝,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回来了,总不至于整天待在房里吧,你就不想去找老齐他们四个?”语丝递给他一条棉巾,枫沉拿过随手擦了擦。

    “嗯,也该去看看他们几个了,他们现在在南域吗?”

    “他们_4460.html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现在在皇域,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在江湖上也有了响当当的名声。”语丝陪着枫沉一起在圆桌上坐下说道。

    “哦?也不奇怪,老齐目光非凡,手段阴狠,场面上的事做的不比任何人差,领导一帮建功立业自然不是问题。彦成懒散无拘无束,但是内心火热,很讲义气,刀山火海两肋插刀,有他在,帮会里不会缺少能人高手。王毅嘛,朴实憨厚,规规矩矩,帮会上的大事交给他打理,不会有什么大功,但决不会出任何大乱子。月薇更不用说了,大家出来的女子,上得了台面,也很有手段,这几个人在一起,不出意外定然有一番作为。”枫沉笑了笑说道。

    “那你呢?”语丝似是有些疲倦,随意地坐着,左手撑着下巴侧耳倾听。

    “我?心狠手辣不亚于老齐,义气不输于彦成,不过心高气傲,太过执着,又不肯低头。其实,这个店铺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你们的功劳。或许,我眼光不错,但是,我决不会是个聪明的商人。”枫沉略作停顿,看了一眼语丝,“但是,谈到对武功的痴迷,他们没一个能比得上我。”

    “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打算?”语丝继续说道,“以前,你想去雪域花竹山庄学武,现在你回来了,我看得出来,你的武功不弱,带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势。”

    “是啊,以前,我很想去花竹山庄,现在,不必了。”枫沉说着,眼神变得空洞无一物,片刻后,感觉到语丝的眼神才回过神来,“我想先去见见老齐他们几个。”

    语丝看了他一眼,面露忧容,叹息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遇到了什么,有什么变化,可是你眼神不自觉间的变化很古怪。我想,就算你学了武功,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语丝,有些事我不能告诉别人,对湘湘,小梅她们不能,你也不能。我的武功的确很奇特,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你的眼神空洞只如一潭死水,那一刻,你简直和另外一个人一样。虽然你的样子,身形,语气,声音都没有变化,可我知道你是完全不同的,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越来越像个怪人!”语丝声音颤抖,双拳紧紧地攥着说道。

    “语丝,你……”枫沉猛然一惊,神情,眼神空洞如一潭死水吗?我怎么不知道?语丝不会骗自己的。枫沉低头沉吟,自己一直保持在醉意心法的境界中,难道自己在这种境界中眼神就会有这种变化吗?可为什么心里半点也感觉不到呢?

    自己越接近这种境界感官就越来越模糊,醉意心法的这种特效他是知道的,一直以来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切全凭心来把握,虽然眼睛依然能够看得到,然而更多的却是凭借心去感觉。就在刚才,语丝在看自己,自己没有看到,而是感觉到的。枫沉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慌乱,醉意心法,用心去感觉一切,世间哪有这种古怪的武功,我真的就是怪人吗?

    语丝见枫沉脸色大变,额上冷汗直冒,嘴角肌肉不是抽动,满眼都是惶恐之色。语丝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了枫沉瑟瑟发抖的一只手,“枫沉。”

    枫沉抬起头来,额上冷汗流淌下来,心中除了惊慌还是惊慌,难道自己错了吗?几年的苦练难道都错了吗?自己练的这门功夫这么怪,龙域天,醉拳,绝学,魔道,枫沉牙关紧咬,拳头紧握,手上青筋暴起,该死的魔道!该死的龙域天!该死的醉拳!魔道就是魔道,龙域天留下的醉拳恐怕是一路十足邪门的功夫,再练下去,自己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语丝明显地感觉到枫沉心中的惊恐转变成了愤怒,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剧烈地抖动起来。语丝连连叫着他的名字可他仿如没有听到一般,枫沉双眼大睁,愤怒的眼神似是能喷出火来。他呼地一声站了起来,手臂用力一甩把语丝抛开,一瞬间,他的全身泛起猛烈的淡蓝色气劲,温和的气息充满了十足的煞气,语丝大惊,那张满脸怒气面目狰狞的面孔哪里和枫沉有半点相似?

    屋里劲风四起,门窗上的厚实的窗户纸嗤得一声先后撕裂,语丝失声地大喊着,“枫沉,枫沉……”,却没有任何反应。枫沉心起杀意,身上淡蓝色的气劲大盛,带起的劲风将屋里的小物什打落一地。枫沉全力运功,凝力双拳,双拳化掌狠狠击了出去,轰得一声巨响,门窗被他双掌汹涌而出的内劲轰得粉碎,余劲不减更把屋外的小花园中的花花草草尽数打烂。强劲的内劲余波四散开来,屋里圆桌方凳瓷瓶陶罐落了一地,顿时,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发泄过后,枫沉慢慢平静下来,身上的内劲散去,双手无力地垂落,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屋角边,衣裙凌乱的的语丝蜷缩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枫沉,终于,忍不住悲戚戚地哭了起来。

    枫沉心下一紧,盯着蜷缩着惨兮兮的语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语丝越哭越悲戚,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终于,枫沉彻底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怒火攻心之下自己的举止显然吓坏了她。枫沉落魄地叹了口气,自己的这身功夫已经丢不下了,练到目前这一步除非自废武功重练,,更何况醉意心法就算重生也不会消失,醉拳这门功夫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抛下了,自己已经会不了头了,罢了罢了。

    枫沉抬步走近语丝,语丝惊恐地大喊:“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出去,出去……”枫沉错愕,心下很是愧疚,语丝一向冷静聪明,此刻,却吓成这个样子。枫沉面露苦笑,还是走到了语丝身边,缓缓蹲下,语丝惊慌着指望角落里钻,竭力地躲避着他。枫沉双手捧住她柔软的双肩,拉到面前,语丝拼命反抗,闭着眼睛使劲地摇头,双手用力地将枫沉向外推。“语丝,你看看我。”枫沉语气温和试图安抚她心中惊慌,语丝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双眼瞬间布满恐慌,赶紧闭上眼睛双手使出全力想将他推开,“你别靠近我,你走开,走开。”

    “语丝,我是枫沉。”枫沉一手搂住语丝细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是我,别怕,别怕。”

    语丝肩膀轻轻颤抖了两下,眼睛微微睁开,定定地看着枫沉,“枫沉,你……”语丝低头深埋进枫沉的怀中,呜咽地哭泣着。枫沉那一刻狰狞可怖的神态将她吓坏了,是的,他回来了,可是心性大变,这还是十一年前的那个枫沉吗?

    枫沉轻抚着语丝凌乱的长发,一缕缕的秀发,一段段的柔情,怀中的语丝渐渐停止了哭泣,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枫沉拍了拍语丝的肩膀,“没事了,刚刚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语丝立刻抬起头,抓着枫沉衣衫的小手更紧了,“枫沉,我懂的,我真的懂。你是不是学了邪门功夫,你不用瞒我,现在江湖上都有传闻,有一些武功邪异的高手出现在江湖,武功强横心狠手辣。枫沉,你告诉我,你失踪这么多年,是不是就是跟着这些人学的武功?”

    枫沉顿感诧异,不明白语丝说的是什么意思,便没作答,只是看着语丝。语丝以为枫沉默认了,眼中溢出泪水,“枫沉,他们的武功太过邪异,老齐都说这些人恐怕是来路不正,心怀叵测,日后很可能是江湖的祸害。他们的武功你学不得,我求求你,你以后别练了好不好?”

    枫沉越听越觉得奇怪,难不成,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路怪异的高手?“语丝,他们是些什么人,老齐说过没有?”

    “说了,你不知道吗?”语丝诧异地问道,看到枫沉摇了摇头,她心下一宽,看来枫沉是被人误导而不自知,并不是有心根这群疯子一伙。顿了顿,才说道:“他们是魔道。”

    枫沉眼光瞬间变得阴冷无比,冷哼一声,“原来是魔道,来得好,来得太好了,不杀光魔道中人,我枫沉决不罢休。”

    语丝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原来,枫沉并不是魔道的人,听他的话,显然跟魔道有着深仇大恨。“语丝,我的武功你不用担心,虽然也有点古怪之处,可决不是害人的功法。只是这门武功非常的奇特,我身上会有一些怪异的变化,你不必在意。”语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愿他说的都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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