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很矛盾？”鱼翁似是早有先知地笑了笑问道，仰头又饮下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气激得全身血气沸腾，畅快地大笑几声。
“我真的不懂，鱼翁。”枫沉摇着头说道。
“如果你懂，你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那我应该在哪里？”
“你看这水镜湖，茫茫无际，深不见底，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条鱼吗？”老者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笑吟吟地等待着枫沉的回答。
枫沉一阵错愕，他看了一眼水镜湖，远处雾蒙蒙的一层水气浮在水面上，层层细浪一波一波的隐没在其中，又一波一波地荡出来。
“答不上来？”老者问道。
“嗯。”
“其实我也不知道。”老者笑眯眯地道，随后爽朗地一笑，提起酒壶刚要喝，突然想起什么，“小兄弟，来点酒？”
“还是不了。”
老者饮了一口，“我在这湖边无以为生，每天钓几尾鱼勉强度日，可是你知道吗，我在这里二十七年了，没有一天钓不到鱼，你知道为什么吗？”
“您的钓鱼之技分外高明。”枫沉毫不犹豫地道。
“高明？高明个屁……”老者看了一眼语丝，感觉自己的话有些粗俗。语丝和枫沉并肩而作，旁若无人地偎依在他胳膊上，闭着眼睛十分地享受。两人的话她听是听见了，可是半点没有听到心里去。
老者见语丝丝毫没有反应，又畅快地哈哈一笑，继续道：“二十七年前，我找了根竹枝，绑了根钓线，捉几只小虫子挂上就扔到湖里，那是我第一次钓鱼，我钓了三条。二十七年后，我仍旧是这般，有何高明可言？不一样地钓了二十七年鱼吗？”老者说起这些似是非常得意，又似是非常地不屑。
枫沉只是点头，若有所思。
“鱼，终究是鱼，这水镜湖这么大，有多少条鱼？总有上钩的，我还怕空手而回吗？”
枫沉只是点头，默不作声，面色凝重。
soudu.org “有的时候钓上一些很小的鱼，我就接着挂在钓钩上，准能钓上几条肥美的大鱼。”
枫沉猛地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虫，鱼，永远都是鱼，吃习惯了以后，钓钩上的和以前吃过的有什么区别，分得清吗？”鱼翁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江湖也是一样，江湖永远都是江湖，你争我夺，你杀我我杀你，早就失去了自我。江湖之大，踏进了，永远也出不来，没有一颗清明的心，在名利与杀戮的空隙中却没有一片安静，再厉害的高手也将湮没其中，凌驾在江湖之上的人有几个？。”
“投身江湖，却仍要在心中保留一片清明吗？”语丝眉头深皱，失声问道。
“是。这水镜湖如此之大，有的是鱼，可是有一种鱼我永远都没有钓到过。这种鱼无数次从鱼饵边擦肩而过，从不咬饵，所以在这水镜湖，这种鱼便是鱼中的王者至尊了。”鱼翁收住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
“真的能吗？不是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难道……”枫沉喃喃地道。
“江湖上只有名利、杀戮，抛不开这些，完全地失去了自我，什么身不由己，全他妈都是屁话，只不过全是些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虚伪，江湖人有多虚伪，只不过抛不开放不下而已。”鱼翁长声大笑，笑声震天，说不出地嘲讽。
枫沉目光中的不解、疑惑、忧虑一点点退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鱼翁，他下巴白须乱舞，张狂不羁，浑身俱是霸气。枫沉倒抽一口凉气，眼前的鱼翁还是鱼翁吗，他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个屹立江湖巅峰上的传说级人物，江湖，高手，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
枫沉很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可是还是没有开口。鱼翁笑罢，深邃地眼睛落在枫沉的脸上，枫沉只觉他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只逼入自己的灵魂深处。“你想知道我是谁？”
枫沉心虚地点了点头，不敢正视老者。
“我是鱼翁，在这水镜湖活了二十七年的鱼翁。我以前是我，现在是我，日后再踏了江湖还是我。江湖上的名利、杀戮没有完全抹杀掉我的一切，我很清明，很自我。”鱼翁笑着说道，又饮下了一口酒，终于，酒壶见了底，鱼翁随手便扔在了一旁。
“你心中的那片安静便是这水镜湖吗？”枫沉壮着胆子开口道。
“还有这鱼，真的很鲜美。”老者说完得意地一笑。
“你说的对，可是，这江湖真的是每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的吗？没有足够的实力，连命都保不住，更何况自我？”语丝自嘲地说道，有些落寞。
“所以，我说的只适合真正的王者，江湖上最顶尖的人物。普通人，哼，恐怕还没成为一流高手早就迷失了自我。”
“嗯，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不过，鱼翁，你的话受教了。”枫沉想了片刻终于露出了会心地一笑，拨开云雾见月明，心头阴霾终于一扫而光了。自我，庸手与高手的差距是在实力上，高手和神话级高手的差距恐怕是在境界上。但是，要成为一个江湖上的王者不仅仅需要超强的神话级的实力，更要有王者的心，这种差距，便是在鱼翁所说的自我了。试想，一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人凭什么统治江湖？
王者、霸主是不一样的，这种差距在实力上微乎其微，真正的差距便在这自我了，枫沉将鱼翁的话像教条一样地深深刻在了脑中。
“鱼翁，既然你能留一线自我在这水镜湖的美景和鲜嫩的肥鱼当中，美景我已经领略了，至于这肥鱼嘛，我很期待。”鱼翁的狂放早就让枫沉丢下恭敬，面对年长自己几十岁，而且很可能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枫沉心中的感觉和一位同龄好友差不多。
“好好好，不过要钓肥_4460.html美一点的鱼，这里可不行。来，到船上去，到湖中去，那里的鱼要多鲜嫩有多鲜嫩，正好船上还有一坛子酒，还有锅灶，咱们边喝边聊。”鱼翁说完亲切地挽着枫沉地手便往礁石下走，一拖之下牵动了枫沉肩膀上的痛处，枫沉眉头微微一皱，手臂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咦？你受伤了。”鱼翁立即察觉，抬手随意地在他的肩膀上摸了摸便清清楚楚，“没伤到筋骨，不过有些淤肿，十天半个月是不能活动了。”
语丝吃了一惊，焦急地道：“鱼翁……”
鱼翁点了点头，左手压着枫沉的肩膀，右手捏住他的手腕，拇指顶住掌心，拇指突然发力，枫沉只觉掌心一麻，接着一股暖流沿着掌心缓缓上移，直达肩膀。肩膀说不出地舒服，不一会儿，似乎整个肩膀都被包裹住了，疼痛地感觉渐渐消失。枫沉一惊，心知鱼翁肯定用内功在帮自己疗伤了，原来内力流过体内经脉是这种感觉。
“好了，一会儿天就要黑下来了，今晚陪我喝个痛快，这臂膀肯定不会难受了。”鱼翁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
枫沉活动了一下果然完好如初，语丝喜滋滋地赶紧道谢，“这内功可有着百般好处，筋骨经脉损伤都可以通过内功来医治，这墨雪山庄内功最是没有用，你可不能把自己白搭在这里。”鱼翁说道。
“鱼翁，你……你不是墨雪山庄的人，不是山庄里的哪位庄主？”一开始，鱼翁的气势、谈吐让枫沉确信他在江湖上是个极有地位的人，后来看他给自己疗伤使的那一招。似乎用的是是指力，这种功夫墨雪山庄内宗最是擅长，因此，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鱼翁是墨雪山庄的人。
“哈哈哈哈，小兄弟，墨雪山庄恐怕不愿意留下我这尊佛。”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船，鱼翁纵声大笑着说道，声音在湖面上飘荡响亮入耳，气势不凡。
枫沉知道他不愿意多谈自己的身份，他不说自己便不方便再问，当即又想起一件事便开口说道：“鱼翁，我很想去雪域的花竹山庄学武。”
“哦？”老者摇动的橹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花竹山庄，嗯，看似逍遥，独处在冰天雪地中不问世事。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便是自己的，谁也那不走，早晚，花竹山庄一定会讨会来的。”
“鱼翁，花竹山庄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吗？”枫沉急切地道，对于花竹山庄，他心中的迷惑越来越深，越想越觉得太奇怪，不知道有多少东西隐没在岁月的尘土中，更有不知道多少故事埋藏在一辈江湖人的心中。可是，很奇怪，提到墨雪山庄，江湖上流传着各种传说，真假根本难以分辨，伯阳老先生显然是知道什么的，可他根本他不愿多说。墨雪山庄有着太多的迷，他期望鱼翁这位先辈能够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哼，江湖上的丑事还嫌少吗？这花竹山庄的事有脸提起来的怕是没几个吧。”鱼翁目光一寒，竟然射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气，一闪即过。枫沉吓得背后冒出了阵阵冷汗，心下明了，花竹山庄的事情恐怕问不得，别人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只是这样，枫沉心中的好奇和疑问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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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是今天的第二章，一会儿我再努力加更两章，本来有存稿，不过我想另外写点，大家想象一下，泛舟湖上，夜深人静，良辰美景佳人，会发生点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_^不行了手痒痒了先去写出来再说嘿嘿嘿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