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精灵与亡灵魔法
血精灵，其实也就是高等精灵，在一万多年前也算暗夜精灵的范畴――遥远的历史并不是风行记忆中的清晰部分，但那段传说般的故事还是大概知道的――当萨格拉斯引诱上层精灵为了魔法问题与暗夜精灵分道扬镳，最终建立太阳之井时，高等精灵这个称呼大概变成型了；而在一万年之后，天灾军团的入侵将高等精灵的家园毁灭，那些幸存的高等精灵在逐日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凯尔萨斯的领导下摸索着复兴的道路。而血精灵这个种族名字，便是凯尔萨斯在忍痛摧毁被污染的太阳之井时起的，据说是为了纪念被天灾军团所杀害的同胞。
“血精灵究竟是什么？据我所知，世界上能称为精灵的除了我们高等精灵，也就只有那些什么暗夜精灵了。”
风行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卡特琳也知道。
“……卡特琳，你应该听说过凯尔萨斯?逐日者。”望着东北，始终没有憎恶的影子，风行咬咬牙，选择了动身，“他给高等精灵改的名字。”
“凯尔萨斯王子？”卡特琳的每一次近距离的失声惊叫都会导致风行耳朵的折磨。
“看来，伴随我的卡特琳需要不错的勇气啊！”风行苦笑着，大步流星地出发，“不过现在，凯尔萨斯很可能已经登基了。”
“……没错。”
没有为风行的玩笑气恼，捧着瓶瓶罐罐的卡特琳只低头飘在他身后――高等精灵的皇室血脉已经只剩独苗了，这明显让她伤感。
默默走着，早没有人烟的道路上充斥着寂静，特别是在银色黎明为了打通补给线而清扫了大路上的不死生物后。风行与卡特琳被食尸鬼与绞肉车簇拥着，除了整齐的脚步，便只有车轮的吱嘎声了。
卡特琳没有打算明白风行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但她相信他没有说谎。起码，他没有必要为撤退而撒谎。
血精灵，在萨拉斯语中应该叫辛多雷吧？咀嚼着这个名字，卡特琳似乎回忆起从前的屈辱，一种眼泪夺眶的情绪忽地涌来，但女妖的身体是流不出泪的。
这更让她痛苦。
被遗忘者的部队面对高等精灵的幸存者，却不得不望风而逃。
卡特琳很明白那些幸存者对不死生物会是什么样的态度，风行控制的食尸鬼刚刚照面便被杀死也在情理之中，不然，女王也不会自称被遗忘者了。
这让卡特琳有一种嚎啕大哭的冲动。
不过，她终归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或许是担心女妖的凄嚎伤害到近在咫尺的风行，也或许是不愿意他发现自己的情绪。
但有一点，卡特琳约莫明白了风行之前的话――“他们是血精灵啊！”
这便是风行立马撤退的原因。
“风行。”
“什么？”
风行没有因为卡特琳轻声的呼唤而回头，这反让她有一丝庆幸：“谢谢。”
“因为我的逃避让你不必与同胞作战吗？”风行没有等待卡特琳的回答，“如果我伤害了一个血精灵，希尔瓦娜斯会怎么看待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不敢忽悠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样吗？”风行的设问没有消除卡特琳的感激，甚至在她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这让她多少有了些笑意，“另外，你觉得，那些人真的是……血精灵吗？”
“……好吧，我再解释明确些。在那个地点，如果是银色黎明的人，必然会被我们事先发现，但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是血色十字军，会圣光的术士绝对是在步兵的簇拥之中，而不是孤身侦察，但那只食尸鬼死的时候的确只看到几个人影；那么，我们只能考虑北方，那个方向能够使用圣光的，也只有血精灵了。”风行的声音不大，有条不紊，“我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几个血精灵究竟是莽撞的幸存者还是有组织的先遣队。”
“先遣队？你是说……”
卡特琳的音调几乎是惊喜。
思考了很久，风行回头看了看卡特琳几乎雀跃的脸，继续行军：“你知道，要从幽魂之地到东瘟疫之地，只有一条路，必须穿越天灾亡灵密集的三岔路口，毕竟，那个路口还通往克尔苏加德坐镇的斯坦索姆。所以，如果是无头苍蝇般的幸存者，想通过那里，必然会死伤惨重；可实际上，他们还有心情去杀一只刚刚露面的食尸鬼，而不是躲避可能的灭顶之灾。”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有组织的了？”卡特琳几乎洋溢起喜悦。
“那是最大的可能。”风行虽然点头，却是疑问的语气，“可如果是银月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所有残存的血精灵不得不集体迁徙呢？”
“什么！”
“一切都只是猜测。”
“这……”
“这便是我第一时间撤退的真正理由。”风行依旧没有回头，“无论真实情况如何，银月城有所改变几乎是一定的了。对此，希尔瓦娜斯越早知道，越容易做出最有利的决策。如果迟了，说不定会导致你们手足相残――消灭天灾亡灵，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早一天彼此交流，很可能彼此扶助――无论生死，大家都是一种颜色的心。相比这其中的得失，一两只憎恶又算得了什么？”
风行的解释换来了卡特琳一阵沉默后的轻语：“谢谢。”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不觉间，天空中下起雨来，没有电闪雷鸣，也不算乌云密布。或者，这样阴霭的天气就算多了些乌云也看不出多少改变。
淅沥的雨滴啪嗒地落在腐蚀之地上_4460.html，几乎立马便形成了泥泞，虽然道路上的情况相对乐观，却明显影响了风行的soudu.org速度，他甚至摔了一交。
不，他没有摔在地上，身后的卡特琳眼疾手快，前冲间的一个俯仰便接住了失去平衡的风行。
然而，那些瓶子垫在风行的背上，弄得他生疼。
“还是让我抱你吧！”
看着他尴尬揉着后腰，卡特琳没有隐藏微笑。
“……”
或许是越来越大的雨势瞬间终止了他的犹豫，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当他们继续前行时，风行已经抱着一堆瓶罐，自己也被卡特琳横抱着。
雨具是在冰封岗偷食物时顺手准备的，虽然不能完全遮挡住两个人的身躯，起码也让风行不至于浑身湿透，却也使那来自卡特琳手上的冰凉格外明显。但他没有出声，只顺着目光，自然的看着卡特琳的脸，平静而温柔，那双女妖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前方。
“克尔苏加德的技术让人不得不承认啊！”
风行毫无征兆的感叹让卡特琳颇不高兴：“提那个魔鬼干什么？”
“区区一个巫妖而已，怎么就成了魔鬼了？”风行轻轻地笑，“不过，就算没有他，阿尔萨斯依旧会攻破银月城，希尔瓦娜斯依然会被霜之哀伤复活成黑暗游侠；可如果没有他的技术，那些死去的女高等精灵就算被复活，也不会如此完整。假若希尔瓦娜斯在能够独立时，身边只有不知所谓的食尸鬼般的‘姐妹们’，她真的有决心以被遗忘者的称号奋斗下去吗？”
看着卡特琳沉思的样子，风行换了换举伞的手：“从某种角度上看，克尔苏加德虽然值得仇恨，但亡灵魔法却不该一味否决。”
“你认同亡灵魔法？”卡特琳吃了一惊。
“认同大概算不上吧，但至少承认它的存在。”躺在卡特琳的怀抱中，风行很享受那有节奏的轻微摇晃，“如果没有这么优秀的亡灵魔法，我也不可能遇见我的卡特琳，更不可能如此安心的躺在一个女妖的手中，而不需要担心感染上什么疫病。”
没错，不死生物并非全都是憎恶那样的一堆烂肉。且不考虑那些低等的种类，起码，由克尔苏加德亲自复活的女高等精灵们都有着健全的身体，就大致看来，除了心跳，她们和死前并没有多少区别。
不过，亡灵魔法只能复活死者，却无法将卡特琳那双因为最后一战而伤痕累累的手修复。
“果然，你很怕死。”
卡特琳撇了头，努力不让风行看到自己的表情。
但这显然不可能成功，风行始终注视着她的脸，嗯，现在是侧脸了：“当初拥有永恒生命的精灵们的确无法理解，但作为寿命短暂的人类，绝大多数人都死在留恋阳光的时候。虽然无论精灵还是人类，甚至兽人，为了各自的信仰能够勇敢地抛弃生命，但面对自然的死亡，没有永生特权的人类渴望多抓住一丝光阴，或者，跳出时间的法则。而亡灵魔法，能够让死去的人继续思考下去，能够让他们看到后辈幸福的生活，能够让人类摆脱死亡的枷锁。这，大概便是亡灵魔法屡禁不止，薪火相传到今天这么厉害的原因。而这，或许也是克尔苏加德的初衷吧！”
“可是……”
“可是，这一切都被人利用，一切都面目全非。”卡特琳的反驳似乎在风行的意料之中，“就像高等精灵对魔法的选择导致了燃烧军团的入侵。”
“……”
卡特琳沉默了，风行耐心看着她的思考，良久，才在她低头看来时投去一个微笑。
“一时的结果也许揭晓了对错，但探索的心才是真正的永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