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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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5年的3月27号,在新兴村的一间老房子里,传出了婴儿健康的啼哭声。

  在5个多月前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里,一个身穿着白细长裙,脚穿黄塑料凉鞋,乌黑的长发头发略显凌乱,脸苍白的人来到这个叫新兴的小村庄,她当时左手提着一个黑长方形的行李箱,右手撑着一把雨伞,握伞那只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间还捏着一张被雨水零星打湿还能模糊看到字迹的纸张,里面写着一个地址,新兴村铜西街北巷306号。

  她从进入写着新兴村的牌坊大门开始,遇见人就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张问路,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这个陌生的脸孔让他们好奇,又让他们不解,因为他们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会在她已经突起无法再做任何掩饰的肚子上作停留,未婚先孕?寡?不良子在外乱来而怀孕,到此避难?种种对她的猜疑尽显在那些村民疑惑的眼光里。

  “大伯,你好,请问这个地方怎么走?”人左手用力提了提行李,脸因为天气和最近一段时间的疲劳越发显得苍白,凌乱的头发有几撮贴在脸夹上,她强挤出一个微笑,拦住路上一位中年男人问。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那个男人满脸皱纹,长期劳作的结果。他的眼神在这个人身上游移,最后眼光定格在这个子的脸上。

  “是的,我是从外地来的。”子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撩开,微笑着回答。

  “你一直往前走,在前面第一个路口右拐,再直走,巷子的倒数第二间就是了。”

  “谢谢你。”

  人向对方道谢,中年男人没有开口,只是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就在人刚转身,大概走出三步远的地方,听到那个中年男人在背后说,下雨天的,一个人怀着孩子,她的男人怎么就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人听到这句话,心酸得眼泪不断往外流,她在来这个村庄之前,已经流过太多泪水了。突然她想起昨天医生对她的劝告,要保持好的心情,这样才对肚子里的胎儿好。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要让他健康的来到这个人世,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突起的肚子,深吸了口气,仿佛是要让眼泪倒流,镇定了一会之后,迈着坚毅的脚步往前走去。

  大概20分钟后,她站在一间大门破旧得脱漆的房子前,大门上斑驳得几乎掉尽的油漆见证了这幢房子历史。她站在那里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刚好里面有一个人开门出来。那个人看起来大概40岁左右,中长的头发,黑发里参杂着灰白头发,像是黑白相间的流苏,穿着深的褐粹布上衣,洗得有点发白的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不搭调而刺眼的红拖鞋,手里还拿着一盆参杂了许多剩菜的碗盆。人注意到她的手背凸起好几条青筋,是一双长期劳作的手,感觉有力。

  “你找谁?”开门的人打量了她一会后问。

  “我不找谁,我的家在这里。”穿白细长裙的人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但话刚出口,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用错了词,有点难堪,家?这算是她什么家?她还有家吗?她内心不断的问着自己。

  “里面那间好久没人住的房子是你的?”那个穿褐粹布上衣的人将手里拿的碗盆盛着的残羹倒进破大门右边的饭缸里后转身指着里面那间2层的房子问。

  “我想是的。”穿白细长裙的人顺着她的手指往里面望去,紧闭房门的房子就在大门的斜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宽敞的院子。人迟疑的回答。

  “就你一个人?”

  “恩。”

  “来也不选个好点的天气,下雨天的,一个人多不方便。来吧,我帮你拿下行李,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估计里面还需要大扫除,你看这天,还有你这……”穿褐碎布上衣的人把手里的碗盆放在门槛上,就伸过手帮忙提行李,话到最后,她把眼神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谢谢你,我没事,我自己可以打扫。”

  “先进去再说吧,这雨越下越大了。”那个穿褐碎布上衣的人径自往里面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陈大妈是你什么人?”

  “我叫清荷,陈大妈是我的亲戚。”清荷话语的后半部分迟疑了一下之后才说出来。

  “哦,原来是陈大妈的亲戚,我叫翠,跟你的名字比起来俗了很多,我父母都不认识几个字。”翠露出淡淡的笑容,用打趣的口气说。

  “名字都一样,无论好不好听,都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清荷对她抱以微笑,但是因为她实在太疲惫了,笑容显得不太自然,但却是真挚诚恳的。

  “你是从城里来的吧,说话文嗖嗖的,我是乡下人,没多少文化,你别见笑。”翠有点拘束的说,“这是我住的房子,这个院子里有两处房子。”进大门不久,翠指着她右手边的房子说,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从外面往里面望去,感觉有点简陋。

  “哦。”

  “你把钥匙拿出来开门,进去看看需要做些什么收拾,不过这下雨天的想做打扫都不大方便。这房子从我搬到这里住就没人来过,我这房子以前是陈大妈他们一家在这里住的。”

  清荷在翠说话间,已经从行李箱摸索出钥匙,开了门。

  踏进房子,一股陈年未开过门见过阳光带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清荷清咳了几声,那味道对清荷来说实在很呛鼻,清荷捂住鼻子,往里面走去,按了电开关,灯管坏了,借着外面阴暗的光线,能看到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厨房,房间的四个角落里都挂着蜘蛛网,炉灶在进门的左侧,上面的墙壁黑了一大片,隔了几年,感觉依然油腻。面对炉灶左边还有一扇窗户,上面的油漆已经掉,但还是能分辨出它以前的颜,绿。炉灶旁边放了一些装了盐和味精的罐子,里面有黑乎乎的东西,走近点一看,是蟑螂的尸体,估计死的时间不长,尸体看起来完好无损。进门的对面,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质八仙桌,桌面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桌子的旁边凌乱的放着三张椅面四方的木椅子,没有靠背。所谓的厨房,就是如此简单而简陋。在炉灶的斜对面,有一扇门,清荷站在这个门口张望,试了在门边上的电灯开关,灯管也坏了。她不敢往里面走,因为里面一片漆黑,从小,她就怕黑,但是很奇怪,她却不怕一个人生活。

  “翠,你家有蜡烛吗?能否借我用一下,灯泡都坏了。”清荷转身对翠说。

  “有,你等一下,我现在去拿。”

  不久,翠拿着一根红的半截点燃了的蜡烛出现在清荷的家中。

  “翠,你跟我一起进去可以吗?”清荷看着翠请求说。

  “呵呵,你这么大的人还怕黑啊?”翠笑着说。

  随后,翠走前面,清荷跟在她身后进房,借着烛光,能看到这间房间是卧室,正对门是一张老式的红漆,走近,能看见屏上雕了许多鸟和草的图案,只是上面蒙了一层灰,看不出雕工如何。的左边还有一个红漆的衣柜,右边放了两张老式的红漆梳妆台,一张有镜子,一张没有,镜子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照不出影像。衣柜的后面是老式的厕所,木制的马桶和尿桶并行摆放着。

  “清荷,你的房子比我们家的强太多了。我们家三口人,要是住这个房子就不会那么挤了。”翠拿着蜡烛四处照,不停地感叹。

  “翠,你把蜡烛拿过来一点。”

  “好的,来了。”

  翠仓促的拿着蜡烛走近清荷,发现在梳妆台旁边还有一扇门,她们两个人并肩走进去,在右手边有一扇木门,清荷想试着打开,但是几天进食不多,让她毫无力气将门打开。翠叫清荷拿着蜡烛,她轻松的将门打开,门被打开,整间屋子显得很亮堂,清荷吹灭了蜡烛,转身,看见她们所在的房间的左边放着一张藤制的长沙发,右边放着两张单人的藤制沙发,中间还有一张黑的玻璃茶几,面对这门放着一只电视柜,柜子上面还有一个电视机。在电视机的右上边挂着一只电风扇,油黑的轮廓。想必这是以前用来做客厅的房间。清荷走近,用手在这些东西上摸了一下,白皙的手指全变成黑的。

  “清荷,我们上楼看一下吗?”翠站在要进入卧室的门口对清荷说。

  “对了,楼梯在哪里呢?”

  “就在这个门的对面,刚进来光线不足,我们都没注意到。”

  清荷走到翠的身边,往进入卧室的门望去,对面有一条也漆了红漆的木质楼梯,楼梯的扶手漆了绿,颜强烈的对比让人感觉有点怪异。清荷此时内心不颤抖了一下。

  “一起上去吗?”翠看着清荷说。

  “恩,你先走行吗?”

  “你怎么胆子那么小,好,我先走,你跟上,反正这楼梯一次也只能一个人通过。”说完,翠就往楼梯口走去。

  翠的脚刚踩上楼梯,清荷在她身后就听到吱呀一声,是老旧木板才会发出的声音。此时清荷在心里暗暗发誓,在晚上她一定不要一个人上楼。

  楼梯不是很长,32个台阶,清荷数了,她一直是一个细心的人,然而细心的人一般都会比较敏感,这敏感在前段时间让她流尽了眼泪。很快她们就到了楼上,二楼的地面是由粗糙的木板铺成的,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们两人踩上去,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鞋印。楼上没什么摆设,除了一只生锈的针车,一个木质红漆的储衣箱,一张红漆的木桌,什么都没有。面向楼梯的左边有一扇木门,是通向阳台的,清荷和翠两个人趴在离门不远的大窗户上就能清楚的看到阳台上的情况。相比楼下,楼上的光线要好很多。抬头望天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天窗。

  这就是清荷以后不知道要生活多长时间的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