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X命运轮盘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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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集旦达城一座古老的基督教堂中,年轻的牧师正在做着晚课。他念完祷词的最后一句话,从圣经中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最前面一排的黑发男青年。在他看来这个青年一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因为只有这种对圣父圣子无比忠诚的爱,他才会在自己的额头上纹上神圣的十字架。

    但是他似乎并未象周围其他的信徒一般,带着虔诚和庄严的表情,而且在听完最后的祷词后,也没有一起在胸前划十字咏叹歌颂。他只是平静似水地盯着圣子十字架,黑曜石般的眼珠却象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丝毫没有倒映出十字架的影子。这个俊秀的黑发男青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几个小时,仿佛一坐雕像。

    年轻的牧师摇了摇头,正准备关上圣经离开讲台,眼前的这个男青年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僵坐似乎并未使他的动作有丝毫僵硬和不便,从容的姿态让他觉得仿佛看到了一只沉睡着的豹子突然间醒来,并站起身子转身离开。

    然后,年轻的牧师瞳孔猛然睁大,为他所见到的景象而惊呼。

    这个黑发青年的大衣背后竟然绣着一副倒立的十字架!

    这是对神灵的极大侮辱,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进入这个神圣的教堂!

    然而,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光与影在他身后交织,他似乎看到一对一黑一白的巨大翅膀,并且从心底升起了一个抵挡不住的荒谬想法。

    那是堕落大天使路西法。

    走出教堂的大门,库洛洛站在白色的石阶上,抬起头看向空中不知名的远处,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一抹犹疑,落日的余晖在身侧洒下一片阴影。

    终于,他伸出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在顺手带出的手机上按了几个号码。

    “团长。”

    “派克,我要离开集旦达城一段时间。”

    “一个人吗?”

    “是的,最短半个月我会和你们联系。”

    “……我知道了。”派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挂掉了电话。

    库洛洛在教堂面前的广场上驻足,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广场中央的喷泉在不知疲劳地工作着,射出的细小水柱在半空化成多彩的水珠,然后落进喷水池,溅起几滴在池外的地面上。

    他盯着摊在手心中的黄色幸运星,四个多月过去了,这个“防御”星符还是象一块石头般坚硬,法力尚存。只是,赠送此物的女人似乎象消失般,自黑色遗迹后再没有任何消息,他虽未刻意地去寻找,但是得到指示的团员们似乎明白些什么,总会在每次联系的最后一句话中说“还没有她的消息”。

    其实找到又能如何,她似乎在全世界地寻找一样东西,这种象风一样的女人,不可能成为他的伙伴,也不可能为谁停留下不断寻找的脚步。

    库洛洛抬起手摸了摸后颈。

    成为幻影旅团的团长以后,还没有被人从背后用手刀打晕过;不过,这也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杀意才会如此。

    他攥紧手心的星符,思绪又回到了那天。

    似乎在黑色遗迹中的所有人,在那阵不断扩大的旋涡和剧烈的地震中都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的时候,除了头部稍微有点晕眩之外,身上并无任何不适。

    然后库洛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

    周围的景色与第一次随着洛迦的空间转移后到达的小树林很象,身下是软软的青色线绒草。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半空,温煦舒柔的风吹动着小树林,树枝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撑起身子,太阳光的直射使他的眼睛稍微有些不适应,只好微眯着眼睛将四周打量了一番。

    几个团员都四散地躺在草地上,看起来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应该全部被那个奇怪的紫色旋涡送出了黑色遗迹,然后丢到了这里。

    除了一个人。

    他在躺着的团员中并未发现那个女人,是没和他们一起被送出来,还是她早就醒了,然后又离开了呢?或者是被送到了其他地方?

    他站起来,察看了一下附近的草地,并在不远处找到了线绒草被压过的痕迹,很明显这里曾经也躺过一个人。

    那么就是比他早醒,然后又离开了。揪起一棵被压得弯弯扭扭的草,他仔细想了一会,认为那个女人不可能就此离开。从她一直以来的行为来看,对她来说黑色遗迹留下的疑惑恐怕是还没有解开,而那个女人又和他们一样都是同时被送出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醒来后,再次回那个黑色遗迹了。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位置,然后走到侠客身边,将他拍醒。

    “团长……我们怎么了?”侠客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醒来后的环境。

    “我们被送出那个遗迹了,我要离开一下,你在这里看着大家。”他交代了一下,正准备离开,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你在昏迷之前有没有听到一些话。”

    “没有。团长你听到了什么?”

    “等我回来再说。”他将疑虑放回心底,难道只有他听到了那些话?

    洛迦似乎没有用空间转移,草地上还留下了她踩过草地的痕迹,他决定跟随这些痕迹而去。

    果然,大概走了二十分钟,踩在脚下的草地变成了一片广袤的土质砂地。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屈膝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却没见到她那条形影不离的夫米洛犬。他走了过去,并未刻意收敛气息,直到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而她也一直没有回头,面前这块不长寸草的干燥空地仿佛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两个soudu.org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一站一蹲,如同雕塑。时间在他们周围停止了,就连一直流动的风到了这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挂在中天的太阳还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光芒,两人的脚边各自形成了形状不同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蹲着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醒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这种白开水般的话语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眼神,淡漠中夹带着一份嘲弄的眼神。

    似乎这句只有两个字的句子成了他们之间交谈的固定开场白。

    “这里就是黑色遗迹?看起来并不象。”

    虽然变化很大,但是根据那天的印象,库洛洛还是可以看出这里正是进入黑色遗迹前的地方。但是现在,森林好像是被整座移走,就连地上的线绒草地也被整块拔除,更别说在森林中看到的那些恐怖石壁了。不仅如此,这里的所有黑暗气息都消失殆尽,也没有昏迷前那股香甜的味道,与他一路行来的气息丝毫没有区别。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周围的整个大环境奇迹般融洽,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黑色遗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已经没有黑色遗迹了。”她站了起来,从语气可以听出有一些失望,或者可以说是遗憾,但是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这个时候她纤细的背影显得特别单薄,沉静中散发着无助。

    接着他听到洛迦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住了他。没有他想像中的失望和遗憾,一如既往地清澈和淡然,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印在对方的瞳孔上。

    “不过鲁西鲁先生来这里干什么。”就象是叙述着一件事实,丝毫听不出这句代表疑问的语言里有任何好奇和询问的意思。

    他刚刚想要安慰的话全数吞进了肚子,慢慢踱步过去,然后在她面前十公分处站定,那股熟悉的梨花清香又钻入了他的鼻孔。

    “你把尸王干掉了。”他有一些疑问需要她来解答。

    她的嘴角翘了起来,象只狡猾的老狐狸。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设那个麒麟封印,把你们封在那个石窟的外面吧。”

    “嗯?”这个女人真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呵呵,怎么,你真对那大家伙有兴趣,想要把它的能力也偷过去?还是,骄傲的鲁西鲁先生觉得被我这个临时伙伴给背叛了?”

    对方弧线漂亮的嘴唇弯成了最性感的角度,但是从眼睛里泄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嘲弄的味道。

    这个女人真的能将他心底隐藏地最深的,名为情绪的东西给挑拨出来。而且,她说的对,当时他确实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两个人只为生存一起战斗,为打败同一个敌人共同商量对策,这种不存在互相利用的伙伴关系,让他有种回到流星街时代的错觉。然而她所说的麒麟封印,硬生生地将他从错觉拉回现实,他再次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我说过对那东西有兴趣,你应该明白旅团的作风。”旅团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不择手段地得到。

    “哦?那么是我挡在你们面前了。不过你别忘了,窝金可是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她没有提到他被那个死灵法师的火球偷袭后的情况,却偏偏提到了窝金,库洛洛可以肯定这_4460.html个叫洛迦的女人对旅团和他是了解透彻了的。第一次见面时候也是,没有出手挟持他来取得交易的筹码,却用那诡异的铃声牵制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团员,然后再用团员的生命来换取交易和他的承诺。

    这个女人知道他将旅团而非他个人利益放在最前的位置!

    “你对我们的了解,似乎比你自己说过的还要多得多。”

    而对方只是耸了一下肩膀,轻松地说了一句:“不懂你说什么。而且不管我了解些什么,那也是因为凸眼鱼的事情。”连神色都未变。

    她突然将脸凑近,“鲁西鲁先生想知道什么?”柔软的嗓音极具诱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他可以清楚地细数她卷翘的睫毛。

    呼吸似乎静止了,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在对方的瞳孔中看着自己的脸。

    就在他准备下手将这个女人打晕的时候,从后颈传来一股酸痛,然后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只有淡蓝色的光影,哪里还有她的实体。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下手比他快。

    思绪拉回,库洛洛眯起了眼睛。

    是他当时泄露出的杀气才让她有所警觉,无论怎么控制,一旦有杀人的念头,杀气还是会让自己无所遁形。

    夕阳用尽力气洒下它最后的一屡光辉,集旦达城的黄昏在回忆中悄悄沉淀;属于夜色的灰暗将这座边城静静笼罩,但是早已通明的灯火把这小小的黑暗穿透。

    库洛洛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星符放回口袋,迈步向飞艇站走去。

    有些疑问,他必须亲自去寻找答案。

    一个月来,只要一闭上眼睛进入睡眠,就会听到深沉的声音在脑海里呼唤,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

    “紫色圣光,落日森林。”

    刚开始是模糊的,轻缓地在他脑海里出现。但是这几天,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催促着他。

    第一次听清楚那句话的时候,他惊异无比,一切原委都在于他在黑色遗迹昏迷前听到的一句话。后来他问过那天在场的团员,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听到。

    这是暗示还是阴谋?

    几天以来,他一直在犹疑着是否该去落日森林探个究竟,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与洛迦脱不了关系。库洛洛一点也不明白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却一直留意着她的消息。

    但是无论怎样,对于必须面对的事情,逃避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他也有理由去落日森林解开那句黑色遗迹中留下的话----

    “黑色的遗迹为生者打开,亡者的永恒结束生命的礼赞,紫色圣光挑选的勇者,印证命运的轮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