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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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可妈妈怎么办。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甚至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到头来不仅没能享半点福,还要被乡亲们的唾沫给淹死。”阳召武走后,曾思琪的肚皮一点点的鼓起来,迫使她再次面对那未愈合的伤口。

    医院,看病的病人,探病的家属,穿白大褂的医生、护生络绎不绝,谁也没有注意独自前来做人流手术的曾思琪,这让一直觉得难为情的她心情才舒展开来。现在的社会,像她这般年纪前来做人流的女孩子每天都有好几个,人们早就司空见惯,只有她还觉得那是有失颜面的事。

    手术很顺利。曾思琪都还没找到感觉,医生就说可以了,然后再开了点休养的保健品。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肚子里的小生命说没有就没了。

    从医院出来,曾思琪才感觉怪怪的,肚子里凭空少了些东西,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家不起眼的音响制品专卖店,玻璃门上贴着关于《几时重见燕归来》的海报还在迎着过往的行人。

    捧着那张因为自己而成就的唱片,抚摸着唱片的精美包装,曾思琪不由的落下泪来。

    “志中,对不起,不能把我最纯洁的东西留给你,还怎么配赖在你的身边享受你全心投入的柔情呢。也许,此刻的你,正唱着最美的歌,拥着别的女孩子入梦吧。祝福你!”

    其实,曾思琪对肖志中的感情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出了专卖店,街上的行人都撑起了各式各样的雨伞,曾思琪才知道下雨了。

    她一下子懵呆了,雨越下越大,而她没带伞。这老天也变化太快了,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一眨眼就大雨倾盆而落了。

    这条街,本来就车少,出租车就更少。

    “为什么,连老天都要戏弄我?”

    眼看天就黑了,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曾思琪只能呆在这专卖店里。刚刚做完人流,身子是虚的,怎么可以雨中漫步呢。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店员告诉她专卖店就要打烊,这仅有的避雨之所也要失去了。

    前方,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驶入她的眼帘,看那车牌号,好像似曾熟悉,她犹如及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起来。

    忽然,她想起来了,那是肖志中的车,可是她却为是否呼喊拿不定主意了。车子的副驾驶座,肯定有另一位漂亮的女孩正在欢笑呢。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让他看到如此狼狈的我,怎能让他的新欢看到落泪的旧爱。万一,他的新欢也跟阳召武的新欢一个德性,说些冷嘲热讽的话,那我还不如不见呢。

    就在曾思琪喊犹豫不决的瞬间,救命稻草断了,那车子被连绵的大雨淹没,消逝在她的视野。

    这个时候,曾思琪不免为刚才主庸人自扰的想法懊恼起来。肖志中曾经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受到伤害。而且,以他的素质,找的女朋友会没有很高的素养吗?

    曾思琪大为失落,正想冲进密密麻麻的雨帘,那辆奥迪车又开了回来,并且停在了专卖店门口。

    肖志中从车上缓缓下来,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才几天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曾思琪不免有些心痛。

    “思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怎么一个人搁在了这里,你男朋友呢?”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得出来,肖志中问这话的时候,心如刀割的痛。

    “我……”曾思琪无言以对。

    “雨下这么大,如果你不介意,让我送你回去吧。”肖志中迟疑的说。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曾思琪不解的问。

    “你走了,《几时重见燕归来》这张唱片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开始四处寻找它的销售渠道,想看看我的冲动所造成的影响,让我内疚的自嘲。有些时候,自嘲是心痛最好的止痛药,说的多了,心也会麻木,就不会那么痛了。我听说这里有一家音响专卖店,就过来看看。远远就看到你站在门口,我以为你在等你男朋友,所以没敢过来。”肖志中平静的说,仿佛心灵失去了光彩,再也看不到他昔日拥有激情的痕迹。

    “那你为什么又折回了呢?”曾思琪心潮有些澎湃。

    “《几时重见燕归来》是因为你而成就的唱片,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一来,你跟男朋友在一起出来玩的时候,肯定会避而远之。我以我猜想你在那里避雨,因为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你身边没有雨具……”肖志中分析说,样子颇像那个自封为爱情专家的钱学辉。

    未等肖志中说完,曾思琪已是热泪盈眶,情不自禁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肖志中似乎被这突然转变的温柔吓的措手不及,整个人傻在那里,完全不知动弹。

    她呆呆的望着他的脸,依然俊逸,多了几分憔悴。

    并没有出现二人激情相拥的一幕,只有肖志中很绅士的把曾思琪请进车子后座。

    一路上,曾思琪想说些什么,可见驾驶座的肖志中只顾专心的开车,她终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语给吞了回去。她脸上虽然平静的像水一样,可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车子飞速的前进,把一排排房屋丢在后面,车轮划开路上的流水,扬起一朵朵浪花。

    不一会,到曾思琪的住所了,可是她却不愿下车,期待他会问些什么,让她有接着说下去的勇气。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曾思琪还是忍不住首先打破沉默。

    “那天你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不明白吗?”肖志中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仿佛承受过重大的打击。

    “我看你就是一个傻子,问我为什么会割掉你的舌头吗?”曾思琪想换一个角度拉开话题。

    “对,我怕割舌头。”肖志中如同敲不醒的木鱼,面对曾思琪带有挑逗的话,没有丝毫反应,也许是他的心已经死了,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吧。

    “你醒醒好不好,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soudu.org样!”曾思琪狼嚎似的哭起来。

    “不是我想的那样?”肖志中满腹狐疑的看着曾思琪,不知道是不相信耳朵还是不相信眼睛。

    “跟我上去,你就会明白了。”曾思琪止住哭声,大步迈上楼去。

    窗外,烟雾弥漫,狂风吹着树叶哗哗作响,大雨还在不停的下,风雨交加下的城市已经拉起了万家灯火。屋子里,两人相视而坐,肖志中端详着曾思琪,企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细微的变化。

    静,死一样的静,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只有阳台上鱼缸的两条金鱼悠闲的嗡动着双鳍。

    “他呢?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吗?为什么这里找不到一点他存在的迹象呢?”肖志中环顾屋子四周,没有发现点点欢乐的存在,轻声问。

    “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请不要聊到别人好不好。你曾经不是说过,两个人的世界不可以被他人所打扰吗?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话题,那么就让我们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吧,或许这样还能重温一下我们初恋的感觉,好吗?”曾思琪说。

    “初恋的感觉,你还记得吗?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了!时间会改变一切,我们都低估了。可是,我们之间有约定啊。为什么好不容易等来的五年母校之约你没有说再见就独自离开了?”肖志中终于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曾思琪没有回答,起身拿出医院当初的诊断书和刚做完人流手术的相关单据,摆在肖志中面前。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肖志中随手翻了翻,问。

    “不错,我是还惦记着你,还惦记着我们的初恋,还惦记着我们的约定,还惦记着那张因我而生的唱片。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你觉得我还配得上你吗?我求求你能不能振作点,拿出你昔日的昂扬斗志,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曾思琪一本正经的说。

    “我……”肖志中欲语凝噎。

    “早知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又何苦跟你五年之约。五年来,你没有给我半点的宽慰,留给我的只有已成为过去的欢笑。就因为有那些点点滴滴的欢笑,有那个五年之约,才有我支持下来的理由。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情难以抗拒。”曾思琪一声冷笑,郑重的说。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已啊。五年前在美国下飞机后,校方安排前来接我的人因为有事没能去,我只好转车去斯坦福,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车上,所有人的联络方式我都存在手机上,一下子全都丢失了。现在他走了,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让我弥补五年来欠你的情吗?”肖志中吞吞吐吐的说。

    “全天下就我一个女人吗?你花点心里在别人身人不好吗?我已经是个不纯洁的人了,不值得。”曾思琪气呼呼的说。

    “不,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纯洁的。”肖志中出其不意的猛扑过去,紧紧搂着曾思琪。

    曾思琪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腰已经被双手环绕,熟悉的体味顿时涌上心头。她想挣扎,可那_4460.htm双手缠绕的很紧,由不得她挣扎。

    忽然,一张热脸贴过来,曾思琪来不及闪躲,嘴唇碰到了嘴唇。

    这一碰不可收拾,曾思琪想挣开的想法顿时被从舌尖传递来的甜蜜驱散。那种甜蜜让她欲罢不能,全身心的去迎合,去享受。

    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两个枯萎的灵魂瞬间被点燃。

    女人,是水做的,善变是她的天性,却免不了被融化。再刚烈的女人,在柔情的温火煎熬下,都会变的柔情似水。

    雨,越下越大,浇不灭那久违的爱情擦出的火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