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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
天摇地动,瓢泼的大雨夹杂着泥土的味道,使人胃里一阵翻涌。
此时的萧家人正齐齐的跪在地上聆听皇上的圣诏,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未免有些凝重,若是先帝在世时,诏书的内容肯定是皇上的封赏,可是如今八皇子登基,萧家在朝中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先帝时得罪的众多诸侯大臣共同向皇帝上书要求惩治萧仲,加之八皇子正是当年萧仲极力反对立储之人,萧仲只好以年老为由,无奈辞。
本以为皇帝和朝中大臣能够放过他,可就在一炷前,有人送信说皇上将以叛乱之名将萧家满门抄斩,萧家一直忠于皇帝,当年手握兵权时都不曾有过叛心,如今辞隐退,何来叛乱之说?
更何况萧家一直体恤百姓,经常捐财捐物赈济百姓,人尽皆知,皇上又岂能从未听闻?萧仲连忙更衣准备面见皇上,还没来得及踏出家门,圣旨已经到了。
柳公公尖细的声音夹着一丝嘲讽,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家策划叛乱,图谋不轨,皇帝明鉴,下令萧家满门抄斩,钦此。”
还没等萧家人有所反映,领头的士兵就已经砍下了前面人的头颅,一时间,人的哭喊声、孩子的惨叫声、士兵的脚步声,轰隆的雷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充斥着活着人的耳膜。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正瑟缩在书架的空隙中,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外面的一切,黑暗笼罩在我的四周,身体好冷,心更冷,外面的惨象震惊着我的心,血淌了一地,低下头,血水正在我脚下流过,还带着一丝残存的温度,我的心不免一阵战栗。
父亲颤抖着将剑刺入胸膛,母亲决绝的服下了毒药,临死前,他们的手还紧握在一起......丫鬟凤儿、小勤,曾经和我一起无忧无虑的在草地上奔跑......时常对我发火却又不舍惩罚我的先生......我时常揪着他胡子的管家......这些曾经鲜活的活在我记忆中的人们此刻正倒在血泊中,血水已经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兵的眼中却透露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杀戮只是一场游戏。
一切的一切,只有那刺目的鲜红。
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咬破了唇,嘴里充斥着的血腥的味道,却远不急空中弥漫的血腥之味。
一炷前,父亲皱着眉头,用凝重的声音对我说:“筱儿,如今是在劫难逃了,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勇敢的活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和善温润的。来不及适应,却被周围冷厉的气氛笼罩,只好机械地点头。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天真孩童。父亲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母亲温柔的抱着我,管家的告诫,先生的眼里,朋友们的关怀,都只能成为我生命中最甜蜜最短暂的回忆了。。
从此之后,我没有亲人,只能靠自己活下去,独自背负着为萧家冤魂昭雪的责任。
父亲,儿一定会勇敢的活下去,一定会的,抬起手,擦干眼泪,瞪大哭的通红的眼睛强迫自己记住每一个人的容貌,因为他们是我的仇人,总有一天,我会为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会亲手杀了那个害我失去一切的人。
窗外,暴风雨还在肆意侵袭着大地,月亮仿佛不忍看到这一切,始终躲藏在浓密的云层后。外面,嗜血屠戮的声音已经停止,我颤抖着想走出去,踏在血泊中,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异常的困难。
点燃一支蜡烛,一切顿时清晰了,可每个人竟都是——死不瞑目!
滚烫的蜡油滴落在手上,已经感觉不到痛,怕是心早已麻木了吧?
跪下,向每一个亡灵叩首,亲手合上他们的双眼。待到结束时,天竟已微亮。
走出萧府的大门,只带着那块证明我从前身份的玉牌。
不忍回眸驻足,我何曾想过曾经繁华的萧府也会有今日这荒凉的模样?我又何曾想过身为前丞相之的我也会有一天变成无依无靠的孤?
毅然回过头,戴上面纱,世事真是变化无常,此刻甚至还来不及感叹,就要走上逃亡复仇之路了呢。
沿途的人们都在谈论萧家被满门抄斩的事。那些曾经受过萧家恩惠的人中,竟没有人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没有人为萧家抱一句不平,没有人愿意去府为萧家讨一个说法,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亲眼目睹双亲惨死的我。
人就是这般的无情啊,也只有无情之人才宁自我的活下去,以后我也会这样吧,无心无爱,唯有深入骨髓、不可磨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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