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吻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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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诺大的空旷的地方就剩下我和冥煞两个人。旁边是倒了一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

  风吹起了地上的沙尘,也吹起了我的白衣,和冥煞的红衣交织在一起。

  我看着他冰冷而苍白的俊的脸,蹙眉道:“你怎么了?”

  他嘴角勾勒出讥诮的笑容,声音冰冷无一丝温度:“我又练了一遍‘魔’。”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可是,你现在明明使的是玄冥剑法啊!”

  他的头低了下去,黑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表情,“我练习了一遍‘魔’,天吻,我和你一样了。”

  我的心好象突然空了一块。

  “我和你一样了,天吻。”他把头抬了起来,“甚至,我的武功已经比你高了许多,你……可不可以和我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冰冷,却夹了一些期待。“我不会再练‘魔’了,我要的只是完全成魔。然后,我会一直用玄冥剑法,这样,我就不会陷入太深,而且也可以帮助你。”

  “是吗?”我轻笑了一下,“你让我放弃这个教主的位子是吗?”

  冥煞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玄冥剑上的血迹被风吹着,已经干涸了,凝固成了暗红诡异的颜。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已经掩盖了大半。

  我将襄天剑插入剑鞘中,转身就走。冥煞拖住了我的手,“天吻,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让我陪着你!”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俊的脸上可以看到坚持的线条。“一直到死。”他加了一句。

  我脸上没有表情,转过了身看着他。半晌,才笑了笑道,“冥煞,我现在要回本教去处理后面的事物。”

  “我知道。”冥煞叹息,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走走。”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鲜血流淌在我走过的地方,像是对我所做的祭奠。

  “何凛!”

  我跨进了大堂,高声叫道。

  “教主……”何凛走了过来,他的衣服上血迹斑斑,面容憔悴。

  我瞥了他一眼,“受伤了?”

  何凛有些犹豫:“……”

  “不用这样,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惩罚你。”我皱眉道,“我教死伤多少?”

  何凛的表情很悲伤,也很沮丧,“回教主,我教已经死了八千弟子了。”

  我握紧了襄天剑,冷声道:“我教就等于损失了快一半的弟子了?”

  何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们都对教主忠心耿耿……”

  “那么,那些门派的人死伤了多少?”

  何凛脸有些苍白,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他们那些混蛋!我后来清点了一下,发现只剩下了三百人!死了没多少,很多都在刚开始的时候跑了!”

  我冷“哼”了一声,说不清心里的愤怒有多深:“与玄辰郇之战还未结束,我教剩下的人,过几天清点一下,随我去那些门派去!”

  何凛大惊:“教主,万万不可!我教再不能损失人马了!万一朝廷的军队再来……”

  我瞪了他一眼,“何长老!我现在想要清理门户,不行吗?万一玄辰郇再来,我就杀了他!看谁来带领军队!”

  何凛面无表情,“教主,既然你觉得这样好,那属下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不过只要有能让属下效力的地方,属下万死不辞!”

  我心里微微有了些动容,吩咐下去道,“何长老,你随几名护法下去查看受伤的本教弟子,也看看自己的伤势。我再想想对付那些门派的事。”

  “是,教主。”何凛下去了。

  我巡视了一遍整教弟子的伤势,并无什么大碍,有的休养几个月就行了,有的还可以继续对抗朝廷的人马。

  “教主……”护法站在我身后,随时听从我的差遣。

  “你——”我简短地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教主?”他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头恭敬地问道。

  “你,去把归顺到我教名下的三十五派别的当家的都给我喊过来!本教主要亲自训话。”

  “是。教主。”护法领了命就离开了。

  等那些帮派的长老掌门到齐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大堂里不耐烦地蹙着眉头,整个大堂里弥漫着冰冷和危险的气息。

  “说啊。”我吐出两个字,嘴角擎出一丝微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还隐藏着阵阵杀气。

  底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紧张地四处张望。

  “为什么只那么点人?”我继续说,加重了语气,“有没有哪位掌门可以告诉本教主?”

  “这……”终于有人开口了,语气犹犹豫豫。

  “说。”我第二次简单地下着命令。

  底下的人不安地动着。我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啪!”我将襄天剑往身旁的桌上狠狠一拍!直起了身来,狠狠地盯着下面的一干人等,连身旁的护法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我。

  “我叫你们说,为什么都一个个给本教主畏头缩尾!你们派的所谓的九百‘精英’连一万人都杀不了,然后让本教主亲自上阵!害本教损失了将近一般的弟子,给本教主说说,你们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走下了台阶,站在他们的前面,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怒火中烧。

  “教主息怒……”几十人刷刷地跪了下去,死死地盯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我冷笑,“现在开始称呼本教主为‘教主’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吧。这将近一半我教弟子的折损,你们说怎么办?”

  “教主息怒,我们……我们再派出……”

  “够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话语,“再派?派多少?我要的可是一场最后的决战!”我冷冷地说道,“你们,全部都要给我上!若有谁不尽力,就给我去死!”

  “教主……”有许多人抬起了头恐惧地看着我,“教主,这……”

  “办不到是吗?”我眯了眯我鲜血般的眼眸,眼中闪过凌厉的气息,“那就只有死了!”

  我一反手凭借内力将教主座旁边的襄天剑吸来,迅速地拔去剑鞘,再以掩耳不及雷速将它插进了身后的一个人身体内,所有人只见得一道银光闪过,再伴随着一声闷响,那人就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衣修罗”每次出手,从来不会通知别人的。她爱杀谁就杀谁。

  我扫视了一遍,然后将剑毫不费力地抽了出来。鲜血溅上了我的白衣,万分魅惑。

  “办不到吗?”我重复了一遍,眼里含着嗜血的光芒。

  “办得到!办得到!”

  我满意地笑了笑,吩咐护法道:“将这个当家的尸体给拖下去,是哪个派的就还给哪个派,让他们自己另外再选一个,听从本教主的指挥。”

  “是,教主,属下遵命。”护法拖着死去的人走了。鲜血一直蔓延在地上,一直消失在大门口。

  “至于你们……”我看了看簌簌发抖的那些掌门们,冷笑道,“你们下去吧,记得随叫随到,下次再这么慢,别怪本教主不留情面。”

  “是,教主。”他们如释重负般退下了。

  我拿着一块干净柔软的白布,细心地擦拭着襄天剑上的血珠,却又心生惆怅。

  很久以前,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细心地擦拭着我至爱的玄冥剑呢?

  一股冰冷的气息骤然出现,伴随着窗外的阴风吹起,细沙被吹起,树叶一直在“沙沙沙”地响动。

  我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快黄昏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那么阴凉的风。风吹开了大堂的红木雕的门,“吱嘎”一声,风吹了进来,我的白衣飘舞,黑发交织着飞扬。

  襄天剑上的血珠已经被柔软的白布吸附干净,冰凉的触感提醒着我,好象有危险了。我站起了身,握着白布的手松开,布被风吹起,鲜血的颜蔓延在白的布上,慢慢在风的吹动下翻卷,鲜红的颜渐渐变暗。

  我就站在大堂的中间,一动也不动,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某一点。

  似乎有一道银光闪过,一阵不能躲避的疾风迅速吹来!

  我微微笑了笑:“玄冥剑。”

  我的头偏了偏,银光擦着我的耳畔撞上了大堂正中央的墙,牢牢地钉了进去。我没有转头去看。我知道,这是要告诉我一声,他来了。

  还未完全黑透的天,猛然间掠过一道红的身影。

  “冥煞。”我淡淡地说道,“为什么过来?”

  熟悉的冰冷气息传来,冥煞站在了我的眼前,红衣飘举,黑发飞扬,鲜红的眼眸深邃地可以将人看透。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回魔教后,我一直在想,在想四年前的你。天吻,你十七岁了。”

  “是,我知道。”我转身将桌上的剑鞘拿起来,将襄天剑插了进去,“你是又要来劝说我的吗?”

  冥煞笑了笑,“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并没有那个本事能劝说得动你。天吻,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一天不放弃‘魔’的练习,你就一天也不能真实控制自己的内心。”

  我沉默不语,他又接着说道,“慕容楚曾经说过,如果练习它的人要彻底摆脱它,只有死。”

  我冷淡地笑笑,道,“慕容楚他们一家的仇恨全部背在我的身上,只有他是个另类。”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我身上也不知背了多少条人命。”冥煞轻笑道。

  我看了看墙上插着的玄冥剑,问他说:“冥煞,玄辰郇还会有所行动吗?”

  冥煞点头,“玄辰郇和你打输了后,就飞鸽传书到皇城准备要玄辰赭增兵,那只鸽子,给我一剑挑掉了它脚上的纸条,它飞到皇城后,怕是也没什么用。”

  “就算来了,也是于事无补。”我轻声说,“可是,我教已经没有什么弟子可以抗拒的了,只是依靠那几十的门派掌门。”

  “你还有我。”他闷声来了一句,苍白的脸上微微泛了一点红,冰冷的气息里夹杂着暧昧的感觉。

  我怔了怔,然后伸手轻抚上他冰冷而僵硬的身体,脸轻轻地贴上了他的胸口,闭上了眼:“谢谢你,冥煞。”

  虽然寒冷,却是我所爱的。

  我们可以这样过一生吗?白衣修罗与江淮大战的魔头冥煞?

  皇城又增兵了。浩浩荡荡向魔教进发。

  何凛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身旁站立的冥煞:“你不是说你将那只鸽子脚上的纸条挑飞了吗?”

  冥煞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带了一丝阴冷。何凛看都不敢看他,直直盯着地面。

  我转过头来看了看何凛:“何长老,还有多久?”

  何凛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不出一个星期左右吧。”

  “玄辰郇呢?”我又问道。

  “正在和部下商讨事宜吧。”何凛回答说,“反正他们加紧操练,等待援兵。”

  “等待援兵?援兵可没那么好等。”我冷声说道,“要派人过去,在半路上截住那些人。”

  “教主英明。”何凛赞叹道。

  冥煞望了我,笑了笑,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荡开,一直伸到我的心里面去。他鲜红的眸子不复曾经的冰冷。

  “何长老,你先下去吧。”我吩咐道,“要众弟子好好准备。”

  “是,教主。”何凛下去了。

  “如果要拦截,我去吧。”冥煞笑道,“如果有血腥的事,能不能让我来做?”

  “为什么?”我淡淡地问他。

  冥煞抬了起头,黑发飘过我的手腕,光滑地如同一匹丝绸,泛着乌黑的光泽。

  “你不像我,我已经在冥界地宫过了八年,再陪你过了两年,魔已经压制不少,而且自己也略微可以控制。如果你的话,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将波动,受到血腥的刺激,就如同那次在曲庄上,很痛苦。”

  我没有再做声,只是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冥煞,等剿灭了朝廷的军队,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我暗自告诉自己。

  已经深了,我吩咐下去,要开一个小的议会。很快,何凛和护法们都赶来了。

  “本教主要剿灭朝廷的人马,主要首先对付将要来的援兵。”我冷声扫视了一下下面站立的人。

  “教主,我教还不知那援兵有多少。”有人提醒道。

  “何凛,你知道吗?”我问何凛。

  何凛想了想,道,“据推测,应该不下于两万人……”

  我冷笑道:“玄辰赭还是看得起我啊,剿灭我区区一个魔教那么大费周章。”

  “也许圣上知道不可掉以轻心呢?”护法说道,“我教确认很难再派出人马了,况且,还有靖端王玄辰郇的军队在这里。这……”

  “我已经找好去的人了。”我轻笑道,“你不用担心了。”

  “敢问教主是何人?”何凛上前问道。

  “冥煞。”我说道。

  护法们瞬间变了脸。何凛的身子也僵硬了起来。

  “教主……您,您您是说十二年前的江淮大战的冥煞?”一名护法忍不住问道,语气里面满是惊恐。

  “是。”我简短地说,“你怕什么!我慕天吻‘白衣修罗’你都可以面对我,怎么就不能提到他的名字?”

  “教主……”护法战战兢兢地说,“教主息怒,属下罪该万死……”

  我冷笑,“现在知道罪该万死了?”我再看向何凛,“何长老,你的意见?”

  何凛点头,“既然是教主的决策,那么属下也不反对,属下觉得冥煞去拦截住那援兵,以他的功力轻而易举。所以胜利有望。”

  我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都下去,何长老你留下来。”

  护法们走了,何凛站着,恭敬地说,“教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何长老知道这带兵的是何人吗?”我问道。

  “何凛暂时还不知,不过应该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吧。”

  我凝重着脸,“何长老要好好去吩咐一下我教众人,如果玄辰郇狗急跳墙,我们就要做好准备。”

  “属下知道。”

  “你也下去吧,记得好好休息。”我吩咐说。

  “是。教主。”何凛下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