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活菩萨”


本站公告

    燕京和张铁成来到粥厂门口,他们惊诧地看着胡大奎怎么拉回一车警察又顺手牵羊带回三辆运煤车?配合是本能的反应,燕京这时把手伸进兜里,张铁成也背着手叉开腿摆开了架子。

    未等车停稳,胡大奎急忙跳下车跑到日军少佐张铁成面前敬礼先大声用日语说道:“报告少佐,司令部为第9师团23联队运来三车煤!”然后又小声用汉语急急说:“后面三台车是我骗来的,最好能把鬼子叫到一起,叫到我们的车后面,车上的人都准备好了。”

    张铁成心领神会,马上背着手过来检查煤的质量,对那个伍长的敬礼带理不睬的。他看了眼车上的煤后,回到胡大奎的运兵车前很生气地用日语说:“这是什么煤,劣等的软煤,连点块都没有,我们的不要,你的拉回去!”

    那日兵伍长本来怕送错了地方,满腹提防之心,却在少佐要拉回去的心理战术下变成了极力解释这煤的质量了:“少佐先生,现在都是这种煤,别的联队都用得好好的,您也别挑了凑和用吧。”这时后面车的两名日军卫兵也走了过来。

    胡大奎看后面两名司机没下来,便喊道:“都过来,少佐有话说。”等他们几人都站在一起了,过来拍拍伍长的肩说:“那我们就凑和用吧,你们也辛苦了,到车里休息一会吧。”说罢,他一示意,任军和王德富把身边运兵车的篷布一掀,一车中国警察争先跳下围了过来,六个日兵和司机目瞪口呆,心想不是在杀支那警察吗,怎么出来四、五十人之多。日本人都是矮个子,中国警察一围上来就看不到他们了。在他们徒劳的挣扎下,任军和王德富领着这些警察和他们紧密“亲热”了一会,然后就横抬着扔到了车上,篷布又放了下来。

    燕京手拈着雨花石在旁观阵,看着这六名日军被警察们捂住了嘴卡住了脖子转眼没了动静,虽然痛恨鬼子但心里很不是滋味,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的战争啊!残酷,真残酷!

    任军和王德富这时已脱下日军军装,任军指挥会开车的警察把三辆煤车开进粥厂后院,王德富安慰了车上几个看得眼睛发直的脚力几句,让他们开始卸车。

    这时,拉贝和一个安全区的委员美国人贝茨博士从粥厂里出来。他们吃惊地看着卸下来的煤和一群中国警察还有两名日军军官。

    拉贝看上去十分憔悴,虽然还是个大胖子,但与燕京最初看到他时削瘦了许多。圆圆的黑眼镜难掩他睡眠不好的黑眼圈,糖尿病也在时时折磨着他,而他的妻子朵拉身在上海,无人在身边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在从日军进城开始,德国西门子公司驻南京办事处主任约翰?拉贝应该说就成了中国人的保护神和救世主,在他和其它14位没有离开南京的外国人的庇护下,二十多万中国人的生命存活了下来!如果没有拉贝和这个国际安全区,在日军进城失控的疯狂杀戮中可想而知这些中国人的命运。拉贝把他一生的积累和精华都在这个阶段迸发出来,成了他一生的闪光点。他带领安全区委员会的各国朋友们,以自己善良的人性和不讲人性的日本人以各种方式做着针锋相对的斗争。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是由三名德国人、七名美国人、四名英国人、一名丹麦人组成。当时还成立有一个组织叫国际红十字南京委员会,有十七人(其中有两名中国人),安全区委员会中有七人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两个组织互相配合,共同完成了国际安全区保护中国难民艰巨又神圣的使命。

    为了保护安全区里的难民的安全,拉贝忙得焦头烂额,他鞠躬尽瘁,事必躬亲,成了这几天南京城里起着实际作用的行政市长。他和他的同伴们说:“今天在这个30年来如此善待我的东道主国家发生了巨大的灾难。富人都逃跑了,穷人不得不留下来。他们没有逃跑的工具和钱,难道我们不应该试一试帮助他们吗?”

    拉贝的名字在安全区里妇孺皆知,他被难民们尊称为“活菩萨”。难民们只要遇到了问题就到处找拉贝先生,他的德意志、国社党(纳粹党)的身份和纳粹徽章使他成了难民的安全挡箭牌,也成了安全区里四处解难的救火队长。

    贝茨是美国人,是安全区委员会的七名美国人之一。他是毕业于耶鲁大学的中国历史学博士,时任金陵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和金陵大学非常委员会的主席。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贝德士”。正值40岁的贝茨博士和拉贝、魏斯特女士一起保护中国难民,救济难民生活,而且他从日军进城的第二天12月14日开始,就记录日军的暴行写出抗议信交给日本大使馆和日本军方。每天一封一直写到1938年1月底,共写了54封。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全球以和平吧!给人类以慈悲吧!”

    燕京迎着拉贝主席和贝茨博士用英语说道:“拉贝先生您们辛苦了,对,我们见过面。这位是我多年的日本朋友,专程来看我的。”张铁成上前向拉贝和贝茨敬了个礼,拉贝面带对日本人的不满点了下头。

    燕京又指着任军和王德富说:“是我这位日本朋友,把中国的警察送回来一批,还送来运煤车供我们用。”

    拉贝显然认识任军和王德富,接受了他们的敬礼,摊开双手用汉语高兴地说:“你们来得太好了,快帮我管管这里的中国人吧,他们自己总打架。”

    然后拉贝又冲张铁成带着歉意点了下头用英语说:“这次贵军不要再抓我们的军警了,他们是帮助你们维护国际安全区治安的,对皇军的管理有好处的。”

    张铁成点点头,燕京在旁解释说:“少佐先生为他们每个人都写了日语证明。还可以给运煤、运粮车开具通行证明。”

    任军马上在旁说:“拉贝先生您是在帮助我们中国人,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不会忘记的。运煤运粮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都是本地人认识路,请拉贝先生放心。”

    拉贝高兴得抚摸了一下自己发亮的秃顶像小孩一样笑了起来,马上掏出一张纸交给任军说:“那快点先把这里南京政府撤退时留给我们的煤都运过来。安全区里只有维持三周的大米面粉和十天的煤炭。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已经有四个粥厂没有燃料了。”

    任军和王德富看到纸上写的是燃煤储备清单,上面注明着:同怡公司50吨,洪武路156号;庆泰公司,100吨软煤,五老桥东91号;天元皇公司,约60吨~100吨,芦席巷36号;慕兴会堂(后面的仓库)500吨,汉中路入口处;寿星桥大杨村口华丽公司,约300吨;四条巷107号,约1000吨;天和公司,50吨,洪武路38号;……

    燕京见是任军把运煤的事情接了过去也很放心,钻胡同正是这些熟悉地形的当地警察们能做到的。这样燕京也可脱身去配合楚绍南处理收容所的日军特工和成立管委会的事情。

    拉贝拉着任军和王德富交待着细节,嘱咐他们遇到日军的交涉方式,临了拉贝看看周围,小声对任军说道:“我们上午去古平岗拉煤,看到旁边的古林公园里有两个国民党丢下的军用仓库,里面装满了硝磺,这要是让日本人拉去做子弹,得死多少中国人。你们敢不敢去炸掉它?”说到这里还没等任军回答,一个戴着安全区袖章的大男孩儿——是拉贝先生的勤杂工——急匆匆跑了过来。男孩儿拉着拉贝的袖子,看到日军少佐和少尉在旁便有些吞吐地说:“拉贝先生,不好了,来了三车日本兵,皇军,在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走廊里,女人……”

    虽然他碍于在张铁成和胡大奎的皇军面前没有说清楚,但大家都听明白了,是日军在附近不远的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走廊里强奸中国女人呢。

    拉贝马上对贝茨博士说:“你和任先生安排一下细节,我去去就回来。”转身就随那个男孩儿跑。燕京和张铁成对视了一眼,又示意胡大奎,三人也跟着拉贝的后面赶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