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乱世情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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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奎和吴放听到屋里的喊声后两人对视一眼,便掏出手枪警惕地走向房门口。突然门开了一扇,两个百姓装束的中国人wWw.挤了出来,腰里也别着手枪,手里拿着刀,肩上背着皮箱。一看到两个持枪对着他们的日本皇军便傻了眼,手里的刀和肩上的皮箱都落了地。胡大奎用枪摆了一下:“进去!”

    这时房门里又冲出一人,撞在前两者僵硬的身上,刚说了声:“快走啊发什么傻……”便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也扔下了手里的包袱,乖乖回到屋里。

    屋里的情景一目了然,墙角一个地入室入口敞开着,一个老大娘捂着流血的手躺在那里,一个老汉也满脸是血坐在地下,原来是中国老百姓遇到了中国盗贼!

    胡大奎气得嘴唇发着抖,令那三个中国盗贼:“跪下!”三人齐刷刷跪倒,露出的手腕上都戴着好几块抢来的手表和手镯,手指上也戴着大大小小的金银戒指。吴放上前把他们的手枪都缴了过来。让他们把抢来的东西都摘下来放在一堆。

    楚绍南和燕京、闵雅如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老汉一看到进来这么多皇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能向杀中国人的日军告状吗?

    闵雅如上前把老大娘扶了起来边问:“大娘,我们是中国人,您说说怎么了?”

    老大娘一听是个女孩说着中国话,悲从心来,大哭道:“我们躲了这么多天日本人都躲过去了,没想到被中国人抢了,他,抢我的戒指,把我的手指剁了呀……”闵雅如忙掏出手绢给大娘包扎伤口。

    老汉一听是中国人也说话了:“他们在这屋里喊着骗我说是自己人,没有饭吃了,我好心打开地下室把他们迎进来,没想到他们一进去就开始抢东西,打我们,你们还是中国人吗?!”老汉怒指着三名盗贼。

    而那三个中国盗贼一听这些皇军是中国人,居然都站了起来。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其中那个后出房门的人看来是三人的头,拱手对楚绍南说:“老大,原来你们皇军的不是,是不是也是我们一路的啊。你们是不是老黑那伙的?”

    楚绍南缓缓举起了枪,对准了那人的脑袋,咬牙切齿道:“老子是国军!”那人见状扑通又跪下了,磕头如捣蒜。楚绍南把枪又放下了,此刻在他心中交织的远不止愤恨,还有着怒其不争和哀其不幸,他的心和手上的枪一样沉重,也因为如此,他没有看到被吴放一脚踹倒在脚边这张木然的脸上的抽搐……

    楚绍南这些天来一直在想,为什么日本人如此不尊重生命视中国人为草芥?为什么中国人当了俘虏后绝大多数变得麻木愚昧和唯唯诺诺?他在痛苦地寻求着答案,是中国多年的积弱积贫的卑微吗?是中国人普遍的从众心理吗?是中国人的自私特性吗?今天在这些痛苦的思考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就是中国人的内残性,对外忍让屈从对内残忍无情,这是什么民族特性呢?

    在南京人正处于日本人造成的水深火热之中又出现了趁火打劫的中国人,太让人羞愧和悲哀了。而且又让人难以处理,能打死他们吗?燕京和胡大奎、吴放都想着这个问题。

    燕京狠狠地问道:“老黑一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其中一盗贼急忙招着:“老黑一伙有十几个人,有几个是本地的地痞,其余的都是国军的败兵,老黑就是国军的一个排长。他们专门抢一些公馆和商铺,还杀了人。”

    “他们住在哪儿?”吴放喝道。

    那盗贼忙说:“在安全区里……”刚说到这儿被另一盗贼打断:“小三儿,你都招了我们就没用了不就等死了吗!”

    胡大奎也如吴放那一脚踹在那人头上:“你们的狡猾怎么不用在日本人身上?谁稀罕你们招不招!”

    那个小三儿见状忙说道:“老黑他们藏在安全区的无锡同乡会馆的二楼。”

    楚绍南转过头来问老汉:“你这里还有什么藏人的地方吗?”

    老汉忙说:“隔壁房里还有一个废弃不用的地下室。”

    楚绍南实在下不了手,中国人怎么能杀中国人呢!不打中国人这是他在日本陆士时就暗暗为自己制定的恪守原则。他下令:“那就把他们都绑起来,塞那个地下室里,他们是被我们、被历史遗弃的人。大爷你偶尔扔给他们点吃的就行了,一直把他们关到国军打回南京。”老汉频频点着头。

    天已大亮,燕京领着大家从将军庙出去就是山西广场进入了安全区,两台轿车和两台摩托车在燕京的安排下分别藏在了黛玉园附近的仓库中。

    燕京轻轻打开黛玉园洞门,突然大家听到了洞里传来小提琴的琴声,凄婉,悲怆,如泣如诉。大家都停住了脚步听了一会,然后轻轻地走了进wWw.去。进了大厅看到了,是曾纯如在凝神拉琴,脸上洒着泪珠。孟莉莉单手托腮歪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煤油灯的火苗。宛如两尊中国仕女的雕像。

    听到燕京的叹息声后她们俩一惊抬起头马上跑了过来。听着城外草鞋峡的枪声和城里迎宾饭店的枪声她们几乎一夜未合眼。还没等孟莉莉扑向燕京,闵雅如迎上去与她俩搂在一起。每天能平安的相见,就是一场场生死相别后的重逢。

    孟莉莉不管燕京们这一天的如何渡过的,只求他们能够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吴放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和孟莉莉和曾纯如已很熟识了。曾纯如放下小提琴忙拉着吴放去热粥取食物。

    楚绍南还沉浸在刚才小提琴的气氛里,自己坐下来沉思不语。燕京招呼大家坐下来问孟莉莉:“莉莉快说说,这两天安全区里情况怎么样?发现有中国盗贼了吗?”

    孟莉莉一听燕京这样问,马上回答道:“你们消息挺快的呢,现在安全区里不只是有盗贼,还有吸大烟的,看到这些不争气的中国人真让人伤心。”

    张铁成感慨地说:“国人之陋弊,积习已久了。”

    胡大奎接过曾纯如递过的馒头喊道:“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心吸大烟,这种人说他们是败类一点都不过!”

    曾纯如接着说:“现在甚至各个收容所里都有一些占地方、抢食物的所霸了,就知道欺负自己人能耐,本来鬼子来抢人抢物就够痛苦的了,又出来这样一些人让老百姓雪上加霜。”

    楚绍南转过身来问道:“这些情况拉贝他们知道吗?”

    孟莉莉摇摇头说:“他们顾不上这些,他们正忙着解决这二十多万人的粮食和煤呢,听华老师说,当时南京政府给安全区留下很多大米和煤,但都在安全区外的地方存放着呢,拉贝没有车去运,而且还怕日军知道后会据为已有。”

    燕京对楚绍南说:“南南,我们得马上找到王德富、刘正文他们,把安全区里的这些情况归拢一下。然后再想办法。”

    楚绍南思考着说:“看来安全区里也存在不少事儿,我们不能光在外面杀鬼子对家里的事坐视不管,今天我们就在安全区里活动吧。准备一下,我们都集中在宝钗府好好商量一下。”

    孟莉莉看着燕京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悄声问道:“京京,你到没到200个啊?”因为燕京承诺过杀200个鬼子当婚礼的贺礼的。孟莉莉问这话也是在提醒燕京别忘了婚事。

    燕京抬头问楚绍南:“南南你这两天杀了几个鬼子了?”

    楚绍南喝了一口粥说:“应该是24个,前天是141个,我的总数达到165个了,京京这回应该超过我了吧?”

    燕京得意地笑了:“我呀,不算木筏漂流和手榴弹炸的,35个,前天是134个,现在总数应该超过你了。”

    大家都闻声过来祝贺,张铁成说:“好样的,我才打死28名鬼子。”

    胡大奎兴奋地击了下掌:“这几天挺过瘾,我的记录也是直线上升,应该达到60个了。”

    吴放捋了一把大胡子惊讶道:“原来不只是我自己在计数啊,你们都……我的记录到46人了,俺壮烈了也够本了!”

    楚绍南看看还在计算着的燕京说:“京京,我们还应该算算从城破之日起打死的日军总数,加在一起总数是多少。”

    燕京嘿嘿地笑了:“我们总是能想到一块,我刚算出来。从12号开始到现在,与我们有关的杀敌总数达到了480个!伤的不算。”

    孟莉莉高兴地拉着燕京的胳膊:“京京你超过南南了,169个了。”然后就扳着手指头算着,不无忧虑地说:“还有五天了,你一天要打死6个鬼子才行啊。”

    看到闵雅如和张铁成们都不解的神色,楚绍南解释道:“京京和莉莉早在半年前就定了圣诞节结婚,现在他们不准备因战事而更改,我和京京都准备打死二百个敌人给莉莉当贺礼呢。”

    闵雅如一听神色大变,但又释然,走过去拥着孟莉莉说:“莉莉你瞒得我好苦啊,你再不说我就要向京京求婚了。唉,小女子无命无福啊,只好祝贺你了莉莉。”她半真半假的告白让大家都笑了起来,燕京也不好意思地做势要打闵雅如,孟莉莉一把将闵雅如拉在身后挺着胸保护着她。

    但凡战乱之时,生命都无从保障人间爱情似乎无暇顾及,但往往情形是相反的,越是战乱越是加快了爱情的发展,男男女女们省略了很多和平时期需要长时间相处和考验的过程,用热烈的直接的爱来释放战争的压力和恐惧。别说燕京和孟莉莉早有媒妁之约,就连闵雅如、曾纯如这辈淑女皆都渴望爱神的光临,来抗衡战争之魔的可怕。

    曾纯如很认真地对楚绍南说:“南南兄,我们也得为莉莉的婚事做些准备了。”

    楚绍南也很认真的问曾纯如:“我也想好好给京京和莉莉办场特别的有意义的婚礼,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啊。”

    闵雅如推过燕京:“新郎官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我们来准备。”

    燕京看看莉莉说:“有什么可准备的,如今国难当头,一切从简。其实我是想用我们的婚礼,来证明中国人是顽强的,是不可屈服的。”

    楚绍南接过来说:“京京说的没错,乱世情不乱,乱世情更真!有了爱情的救国抗战会更加壮丽。我看洞房就设在这黛玉园吧。”

    楚绍南的前几句话让雅如和纯如听得如痴如醉,后一句话让她们如梦初醒,闵雅如听罢忙举手道:“好啊,那布置新房的事情就都归我了。”曾纯如也举了下手:“新婚的酒宴我来操办,做好做坏大家多担待了。”

    大家难得挤出来些许微笑,都望向燕京和孟莉莉,致以祝贺。这时燕京一侧头向大家嘘了一下:“肃静!洞口有人在敲门!”然后向洞口跑去。大家都是一惊,因为能敲门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还有谁知道洞口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