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恶魔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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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460.htm 吉普车发疯地驶在中央路上,是楚绍南开的车,他嫌张铁成开的慢。后面胡大奎的小汽车几乎跟不上了。好在那时日本军官的车经常这样如入无人之境的飙车。

    快到和平门了,燕京提醒说:“南南,镇静些。我们是不是把雅如放在探春池,然后再带上两个人。”

    楚绍南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着:“六万同胞,血流成河,人类悲剧啊……”脚下含着刹车踏板,车拐入了探春池的大院。

    探春池里的少将和军官们知道了草鞋峡惨案的不可避免,个个伤心欲绝,因为他们都是从厂舍和仓库里救出来的,那种设身处地的体会更深。尤其是为昨夜谭明艳舍身救儿童感动得落泪。

    得知楚绍南和燕京还要去幕府山众军官争先要同去,第八小队队长上尉营长杜立强和副队长中尉连长胡琼海示意大家别争了。杜立强用手向下压着说:“只有两台车去不了更多的人,我和琼海代表大家去就行了,就是救不了他们,也要为他们送行。”

    燕京让他们换上了早晨抢车时的日军服装,那个少佐副官的服装已被洪彬换上,胡琼海穿上洪彬脱下的少尉服装,杜立强当上了日军中尉,两人都佩上了手枪。闵雅如对楚绍南和燕京千嘱咐万嘱咐地送到洞口。杜立强和胡琼海把昨天运来的两挺机枪放在汽车后备厢里,四人一台车,南京战时特别队八人组出发了。

    车一出中央门,便感觉到日军如临大敌的戒备,看样子是外围的防线,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围着幕府山,分布在远近田间路旁。

    再往厂舍开进,远远看去,一幅旷世凄惨的图画展现在眼前。

    从厂舍到草鞋峡几公里长的路上,四列纵队被双手绑着身后的俘虏,一眼望不到头地在缓缓地移动着。长蛇般的队伍向西绕过幕府山的山脚,经老虎山与幕府山间的小路直通草鞋峡临近江边。绑着他们的有的是用铁丝,有的是用绳子,有的是用成匹的白布现裁开的白布条。还有的队伍是两侧的俘虏被铁丝穿着,里面的两排没有绑。也有的是一列四、五个人绑串在一起。不时有饿得走不动的人倒了下来,被日兵几刺刀挑到路旁。有两个俘虏看到路边的小水沟,挣扎着跑过去想喝水,被日兵几枪打倒,砍下头颅摆在路边。

    俘虏们默默地走着,大多数人茫然空洞的眼神,蹒跚顺从的脚步,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下午的冬日阳光伴着冷风映着满目苍凉。

    沿途两侧二百米以内凡是路口,丘陵,高地,均有一队队的日兵身影和架着的机枪,押送的日兵反到是很少,明显的外紧内松。

    俘虏们这样虚弱这种状态,而且是一字长阵这样分散,路边两侧还有几层的防卫线,真让楚绍南们无从下手。

    车再往前开,到了老虎山,没想到老虎山上已有日军的机枪架在上面了。没办法,他们的车一直开到了草鞋峡。

    楚绍南一路上一直在心里慨叹着,人类在战争机器面前真的是太软弱和渺小了。而且,他还在思考,人类在战争失败后soudu.org表现的恐惧和服从是不是共性的。他在设想,如果俘虏换成是日军能是什么样?如果自己在俘虏中间能什么样?楚绍南不得不痛苦地感觉到,这种战败后被剥夺斗志后的木然服从和漠视死亡恐怕真的是人类的共性,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所能理解和感受的。

    他面对几万名同胞已无走近死亡的怜悯,已无对他们不反抗的责怪,留下更多的是送他们一程的亲情和敬意。眼泪不时地涌出眼眶,模糊着他的视线……

    快到草鞋峡的路边,停着一长溜土黄色的卡车,车头都调了过来向南停放着。看来是日军的运兵车,燕京数了下共46台。张铁成说:“按一个中队5台车算,这里的日军应该是一个大队另加三个机枪中队的兵力。再加上外围的警戒部队和押送部队,看来65联队整个出动了,山田支队的其它部队也参与进来不少。”

    车开到草鞋峡的入口路边,看到几台卡车卸下几十个沉重的柴油桶,满地滚放着,不用说这是焚尸灭迹使用的。再向前五、六十米,是刑场的火力圈了,楚绍南的两台车一前一后与先停在这里的三、四台小汽车和几辆摩托车停在一起。按原来的计划,八名勇士均坐在车里没动,在车里观察着形势。洪彬总是对车很注意,他看黄昏朦胧便和楚绍南说下去弄几套车牌回来打掩护用,楚绍南让罗维汉随他下去。一转眼他们回来弄了四套卡车和两套轿车的车牌。

    面对长江的草鞋峡洼地里,坐满了几万人,后续的俘虏们还在涌进。三面的高地上卧倒着成排的日军,几十挺轻重机枪每隔三、五米远排列着。

    俘虏们在打量着对面的八卦洲,日军说是把他们转移到八卦洲的收容所去,而且承诺说“皇军不杀你们”。可是江里只有两只小船和日军的两艘炮舰,根本没有过江的迹象。俘虏们似乎已经明白,死亡的阴影已降临到自己头上,最后的恐惧到处传递着,阵阵市民的哭声此起彼伏。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最后一批俘虏也被赶进了空地。

    突然,俘虏群西侧一阵吵嚷。分明听到了谭明艳的四川口音:“弟兄们拼命吧,早晚是死宁可战死……”只听到一挺机枪的哒哒声,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日兵互相传着:“有名少尉让支那兵抢了军刀被刺殉国,全体官兵要严加注意。”

    这时东侧的俘虏有了更大的骚动,东面的人群如波涛般起伏着。又是一阵机枪声,这回是几挺机枪在扫射,转眼又平息下来。

    天色已全黑,时间已到六点整,突然江面上的两艘炮舰打开了探照灯,直射岸上草鞋峡里的俘虏群。接着,三面高地上传来日军军官几声:“开始,开始”呼应喊叫声,瞬间三面高地的机枪和炮舰上的机枪同时开火了,几十条机枪的火焰向近六万人的人群喷射着子弹。接着,上千支步枪也加入了射击,恶魔的屠杀开始了。

    重机枪、轻机枪、步枪把成千上万发的弹雨猛烈地洒向江边的大群俘虏,各种枪支齐射的惊天巨响压过了俘虏群中传来的垂死呼号声,间或听到有人在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国万岁!”的口号。失去了生望而拼命挣扎的人们已不再躲避弹雨仰面朝天乞求着上苍,还是被无情的子弹扫射得一排排倒下,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人堆。长江边瞬间成了人间地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