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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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羽大步走进了大帐里,不一会儿出来,身上红色的披风早已经脱去,而是身穿着一件轻便的特制铠甲,一杆虎头盘龙戟紧握手中,腰间别着一把阔身长剑。他将一条绣有黑色纹路头巾缠在额头,显得精神奕奕。

    大帐前的土丘高台,项羽登上后便是猛擂安放于上面的战鼓,那是平时发号战令的地方。声声响雷般的鼓声传满了整个大营。很多目光呆泄的将士,此刻都‘咦’了一声抬头望向主帐这边,有些尚有反应的将士则拾起地上的武器,列着散乱的队伍向主帐这边靠近。

    又要打战了么……人心思乡士气低落……谁的肩上还有剩余的能量……

    很多将士以为项羽又要逼着他们奋起,于是都失落落地不予理睬。

    “将士们啊!都回家去吧。”项羽的声音朗朗犹如洪钟。

    “恩?”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觉疑惑地望着主帐这边。

    “打战,究竟是为了什么?统一天下么?完成名扬万世的梦想么?不……不是的……很远之后的未来,谁知道呢。我们自己的生命,我们要自己把握,唯有当下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战争,到最后都不知是为了什么。我累了,你们也累了。我们,不打了,没有意义。回家去吧,都回去吧。家里,还有人在等待着你们。那首楚歌: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家有余田兮谁裹蒿粮……那是多么忧伤的场景啊。回去吧,不要再让心爱的人为自己担心了。”项羽淡淡地说着,不再是以前的慷慨激昂,也没有过多的说服力,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他心里此刻所想的。

    那些将士们一个两个都渐渐站了起来,他们很多人眼眶中竟然都挂着晶莹,他们觉得眼前的将军不再是嗜杀的战神,而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和大家一样,带着思念带着柔情带着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将军……将军……”

    项羽摆了摆手走下高台,扔掉了手中的擂捶。“我不是将军了。”

    “可是……将军你……”

    “大家收拾东西,回家去吧。我给你们断后,保护你们安全撤离。”项羽大手一挥,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穿过众人感激而疑虑或是说不清楚的眼光,走到了乌骓马边虞姬前。

    “虞姬。你害怕么?”

    “唔……”虞姬摇了摇头。“只要跟羽待在一起,虞姬什么都不怕。羽……”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子,此刻伸出了手。

    “恩恩。”项羽握住了那只轻柔的手,一跃上了马背,乌骓马一声长啸,缓缓迈开了步伐。

    ……

    项羽的楚家军们有条不紊地撤退着,他们撤退得悄无声息,等待围困刘邦的军队发现时,他们已经撤得七七八八了。一轮初生的红日,正挂在遥远的山头,醉红了四周。乌骓马载着背戟的项羽,而项羽则将虞姬拥在身前,看着秘密撤离的队伍,还有那轮红日。

    “好美啊。”虞姬兴奋地说。

    “虞姬……”项羽看了看虞姬被红日泛红的脸蛋,轻声唤了一句。

    “羽,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虞姬不经意地吻了项羽一下,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像是睡着了。

    乌骓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只听身后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响,卷尘处正有数不清的兵马正在靠近。

    “虞姬,好好睡一觉吧。等……”

    “等到太阳晒屁股了,你再叫醒我喔。”怀里的声音带着咯咯咯的欢笑。

    “恩,恩。”

    (该来的,还是来了……)项羽掉转马头,横戟于前,等待着刘邦军队的到来。他要信守着承诺,为大家断后,保护大家安然撤退。

    (不知道未来的天下,会怎样评价我和你呢,刘邦。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个没有情感没有信用的傀儡,行尸走肉罢了。历史不能改变,项羽还是要败在你的手里,可是,你注定不是赢家,你所失去的将远远超过你所得到的……)项羽无奈地一笑,显得轻松。(虞姬,也许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晨曦了。)

    项羽隐约能够看见,远方领前的一骑,正是刘邦,他带着复仇的士兵们,正向自己杀过来了。项羽想起了鸿门宴时,自己以诚相待的朋友,今日却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些后悔当初没听范增的话,杀死刘邦。不过,如今啊,这些都无所谓了。(范增啊,等这个梦完结了这后,羽再去向你请罪吧……)

    “项将军!”身后响起了三个声音,项羽回过了头。

    只见有三个士兵折回来了,一个手握长枪,一个横剑在手,一个倒握朴刀。

    “你们干嘛不走,回来干嘛?”

    “将军高义,周瑜等人,特回来帮你。”

    “恩?周瑜……啊!你是庙宇前那个吹骨笛的少年。”

    “正是。”小兵掀开了军帽,深埋在飘逸长发下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容。另外两个人也是脱掉了军衣,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来者正是周瑜,孙策,甘宁三个人。

    “你们?”

    “项将军,带着虞姬,快走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孙策朗声说道。

    “切,不就是一群杂兵,老子可不放在眼里。”甘宁擦了擦鼻子道。

    “不行,你们三个人怎么可能对方得了这……”

    项羽的话没说完,再一次惊讶地看见周瑜拿起手中的骨笛,吹起了一首名为《无衣》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项羽震惊地看到,此刻地上一震摇动,紧接着从地上窜出了数不清的先秦尸兵,那些尸兵抖落了身上的尘埃,列队听着周瑜的指示。那是一种梦境一样的场景。令项羽感到震惊。

    “大家,上啊!”孙策和甘宁一声大喊,难以计数的尸兵便和他们两个人一起卷向前面的刘邦军队。

    “这……是梦么?”项羽看着周瑜,问道。

    “庄_4460.html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梦么?或许不是呢。谁知道呢?走吧。”周瑜说完,拔出长剑也融入了远方的征战中。

    “周瑜,孙策,甘宁是么?”项羽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三个人的名字。“未来的天下,也许,将是你们的天下呢。”他浅浅地一笑,见怀中的虞姬睡得正熟,没再言语,掉转马头便消失在了晨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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