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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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访

  雁山县令姚瞬,最近日子很滋润。

  据说是做了一笔土地的大买卖,不仅讨好了上司,自己也赚了不少。

  卖掉的是雁山县附近的一个小山沟,名唤涧。

  那个地方不贫瘠,也不是山势险恶,不过因为离集市太远了,外围又被一条大河阻隔,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去那里发展。

  那样的地方竟然能换到银子,自然是非常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姚瞬更高兴的是,收到买家的二百两里,有一成到了自己囊中。愿意用巨款买下这个偏远的地方本就是对他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好处,这个生意人还十分识相地封了红包说这是给姚瞬小儿子的压岁钱。

  这种事情平常人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就是再细心一点,也只是发觉姚瞬这几个月来微微有些发福而已。

  他现在正和他子坐在家中寝室里,教她写字。这也许是他一个优点,专一——至少他没有小。

  还不很稳定的小手握着毛笔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客”字。

  “怎么样?写对了吗?”子笑了笑问他。

  “嗯……”

  正想说写得不错,管家来敲门。

  “什么事?”

  “老爷,有客人来了,说是临江府的。”

  “临江府的?”姚瞬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大厅里等候的人却让姚瞬有些迷惑了,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在下张耀,见过大人。”

  来者身着青黑提纹长衫,翡翠腰饰,打扮贵气得很。

  姚瞬是万户之位,也不敢轻心。

  “张公子是为何事而来?”

  张耀笑了笑:“小人是临江府楚家的使者,我家主子托我来问一件事。”

  临江府只有一家姓楚——容仁三千弟子的“楚门”。

  少主楚沢,在江湖中素有“贤主”之称,喜好助人积善,主持正义,很受人敬佩。

  楚门的人都不好惹。

  姚瞬赶紧摒退左右,连管家都没有例外。

  “咳……那么……楚少主是想知道些什么?”

  张耀道:“他是要我问您,涧新东家的名字。”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姚瞬脸却变了。

  “这……这……我不太清楚。”

  他的话刚说完,一张崭新的银票,就放在了面前。

  一百两。

  “大人不用着急,请您务必要再仔细想想。”

  连命都可以买几条的一百两。

  姚瞬涨红了脸,他有这些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紧咬着牙,额头因为剧烈的思想斗争而冒出了冷汗。

  “……本,实在不便说明……”

  不是他刚直不阿,他确实很想要这笔钱。贿赂他的人很多,一百两是惊天动地的数目。

  可姚瞬的背后有一个约定,这约定一旦违背,姚瞬就会得罪“他”。

  ——得罪了那个人,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并无江湖地位,亦非位高权重。但“他”的银子比灵凡国库还多,四国合起来的产业比两个郡还要大。

  有钱的人到处都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他”几乎掌控着帝国的发展,连皇帝都不得不给面子。“他”皱皱眉头,可以让明天的米价上涨下跌,可以让你永远买不着盐油。“他”不需要任何名衔,但他有的是钱,有钱就有了一切。

  姚瞬不想丢撤职,也不想走投无路,他现在过得很好。

  所以死也不能说。

  张耀走出县令府邸,就像刚从自己家里走出来一样,看不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姚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他已把秘密说出来,但他亦已死了。

  过几天公告贴出,写的一定是……雁山县令姚瞬,死于痛心病。

  他本来就孱弱,穴道被封,绝不可能还有命在。

  酒楼靠窗台处,有人早早地等着。

  姑娘们都忍不住抬头去看正在那里静静地喝酒的一个男子。因为他的外貌实在是优秀得太引人注目,打扮更是非同一般的高贵,可是表情却冷得像冰,目光也充满了冷漠。以致于人们虽仰慕却无人敢靠近。

  张耀带着谄媚的微笑,向他走去。

  “主人,果然是他买下了涧。”

  那男人已听见,但没有回答。

  冰冷的目光里,却隐约有了触动。

  燕城。

  轩,方圆百里最高级的艺馆。

  霁月是其中的一个人。

  但却是有钱也未必见得到的人。

  和五大艺馆相比,“有钱也不见”这样的“待客”之道可谓嚣张到极点。但轩经营高明,并未有人因此发难。

  霁月一手琵琶妙绝至极,才兼备,近来仰慕者越来越多。

  但这个月,来找她的人,竟都全数失望而回。

  萃云园,是她的住所。

  华萃点霁,彩云托月,是命名者对这子的好向往。

  只不知这子,心中所向往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小律。”

  酒杯在桌子上,一双柔的手,把它轻轻推到男子的面前。

  这双手或抚琴,或起舞,但很少如此充满爱意地为别人满酒。这个“小律”,的确福不小。

  只见他盘腿而坐,表情温和,深眸沉稳,嘴角带着不明显的几分笑意,轮廓硬朗而优,身板挺直结实,穿的是款式简单的藏衣裳,和气而随意。

  子白皙面颜娇生辉,眼波生动流转:“我刚才出去,得到了一个消息。”

  她那雅致天成的举止,无论是谁见了都要失了魂魄。

  男子淡淡地望着她。

  “什么消息?”

  听了他的回答,霁月循声看去的神态竟还有一丝羞怯慌乱。

  “要身说一句不难,不过我要你……你先亲我一下。”话未说完已是满脸绯红,说不出的娇。

  对方却没有什么愉快的表情,仿佛只当她是孩童戏言。

  窗外,仿佛一切已经融化在窗外绿融融的景之中。

  身旁的子,此刻正痴痴地看着他,只是这里面的感情却有了些复杂。

  “霁月,馆主可知道我已在你这里住了一个月?”

  他那笑容温柔又平和,说话的声音更是平静文雅。

  人微笑:“你怕他来找你的茬么。”

  她的笑颜却多了些怅然:“他绝不会来的,他每年只来一次。”

  他已注意到这变化,但并未表示关怀。

  “是么?不过……我也是时候走了。”

  霁月立刻笑也笑不出了,盯着那张平静而英俊的脸,想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声响。

  终于,她垂下眼帘,一串泪珠落在衣裳上。

  “你……你又要走?”

  这样的佳人掉泪,不管是谁,此时都会把她拥在怀里,只希望永远都不分开。

  男人把她揽入怀中。

  怀中人儿更是哭得厉害,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生怕他随时站起来走掉。他轻叹一口气:“你刚才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霁月顿了顿,擦着眼泪,忍不住问道:“你既然要去找他,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

  他还是沉默着。

  时机已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