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没事就喜欢发呆耶。”她见自己盯着朦朦的湖面出神,忍不住摇着我的手道。
我回过头来,见她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吁了口气,缓缓道:“这么多的景致,空放在瞎子面前,真是可惜。”
“瞎子?你指的是他们?”她伸手一指远处的教学楼。
我没有回答,只是靠着石柱听凭风儿吹乱自己的头发。
半晌,方听到她幽幽的声音:“其实,他们未尝不想。只是,许多事并不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说罢轻叹一口气。
她坐在石几上,静静地看着自己,道:“只希望他们不要因此而失去太多。毕竟,有些事一旦逝去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的。”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渍,转身坐在她身旁,道:“各人自有机缘,管那么多干嘛?”顿了顿,盯着桌子上的那把天青色雨伞,“我只在乎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她没有说话了。我轻叹一口气,伸手揽过她。
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此刻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片海洋吧,其中的风雨沧桑,也只能由自己来面对。
许久,我轻轻道:“莺莺,回去歇着吧。”
她抬起头来,笑道:“好,你该去上课了,省得又气走老师,三年八班可没有第二个班长让你打了。”
“他是欠揍。”我看了她一眼,拿起雨伞。
“金向阳嘛,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成绩特别好,几乎都是年级的前三名。嗯,有点自大。”她微一沉吟,边走边道。
我冷笑道:“原来真是个绣花枕头!只怕以后,这最后一点资本也会变成笑柄。”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把伞往她手里一塞,回头一笑:“听话,不要乱跑。我去会会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师。”
我到教室外的时候,还没有上课。我甩了甩头发,走进了教室。
一到座位,燕秋雨就带着焦急的语气道:“怎么办啊?听说金向阳已经回去了,他父母很快就会来找你的。这件事班主任都知道了耶。”
我淡然一笑,道:“天塌下来我顶着,他翻不了大浪的。”顿了顿,又道:“谁告诉班主任的?”
她抬头一看,用笔尖指了指前面,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间,一个中年人站在讲台上,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索性也不再去做什么,只静静地盯着窗外。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只听得他冷冷道:“去把黑板上的题目解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用眼睛瞟了黑板一下,冷笑道:“你要整我就直说,用不着婆婆妈妈的。出这种三岁小孩都会的东西,唬谁呢?”
正在低头看书的其他人听了这句话惊得差点叫了起来,愣愣地盯着自己和这位老师。
也许没有料到我的态度会这么强硬,他不禁呆了一下,继而怒极而笑:“好!好!好!好狂的口气!那你说,这个怎么做?”
我没动,只是冷笑不止。
“怎么啦?是不是卡壳啦?如果不会就给我……”
没等他说完,我冷冷地打断:“17。”又哼了一声:“出这种题目,真是幼稚!”
他愣在那里,嘴巴张得像个鸡蛋,却终究说不出话来。
“好啦,你赶紧给他们上课吧。省得又出来一个殉道者!我还得费力气去打发他们。”我懒洋洋地盯着他,把玩着燕秋雨送我的文具袋。
“你!你还是不是个学生?严重还有没有‘尊师重道’?”他终于反应过来,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这时,燕秋雨暗中拉了我一把,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了。
我冷冷一笑,不再说话,盯着黑板发呆。
他看出了我的冷笑,一甩手除了教室。
他一走,教室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燕秋雨拉着自己的衣摆,道:“他又走了耶。他会不会以后一直不给我们上课啊?我,我本来代数就不是很好……”
我转头朝她一笑,拍了拍她示意放心,道:“他也就会这么一招。放心吧,至多明天,他就会不请自来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嫣然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刚才激愤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她的笑容,透着恬静,淡雅,一如这烟雨的江南。
“下面什么课?”听到铃声,我放下文具袋,看了一下她手中的一叠稿纸。
她分出一半递过来,叹了口气道:“地理啦!你今天闹得这么凶?他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我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我都不急你怕什么?放心吧。”心下却涌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或许,这么多年来,除了丫头,她是第一个为自己着急的人吧。
班主任没来,只见一个留着披发的女生拿着一堆试卷过来,让我们做次测验。
我接过试卷略略一看,他们的进度很慢,也许是南北差距吧。我在大连已经学完我高中三年所有的课程,他们却还剩下一点。
对我而言,这样的题目太过简单,当下课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扔下了笔。
这时,窗外却映入一袭粉色。不知何时间,柳莺莺站在那里。
她也发现了自己看见了她,欣喜的点点头,轻轻地向自己找了招手。
我轻拍了一下燕秋雨,指了指手中的试卷,示意她待会儿替自己交一下,就出了教室。
来到湖心岛,她忽然一阵咳嗽。
我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降了下来,只是脸色惨白如昔。
看着风中她单薄的样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来到江南,也与自己一般,连个关心的人也没有,孤苦无依,还伤感满怀。我突然涌出一阵怜惜,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问道:“怎么跑出来啦?这么不听话?”
她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孩子似的依在我的身上。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听说你又何高老师起冲突了。我只好跑去帮你解释啊。”抬起头,娇笑道:“你的面子好大耶,不仅班主任王老师,连校长都来亲自替你说情,总算把金向阳父母挡了回去……”
“那是我父亲的面子,他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又是老同学。不是我的面子。”我拍拍她的秀发,忽地叹了口气。
她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靠在我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笑道:“我们回家去好吗?”
“回家?”我一怔,看着她。
“校长说了,只要你不要过分,上不上课不要紧。让我们不要干涉你。说什么理由很快就会显现。”她拉着我的手,边走边道。
“理由在周末。”我扫了她一眼,接过提包和雨伞。
“月考!”她惊愕的看着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