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园主连忙扶起杜蘅,只见他双眼红肿,嘴唇紧抿。看来是刚刚哭过一场,心内也下定了决心。思虑再三,还是好语相慰道:“这灭门之仇不得不报,只是世侄资历尚浅,这江湖腥风血雨深浅莫辨,若杜蘅凭年轻气盛便单枪匹马行事,老夫是断断不许的。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大,还要老夫多派些人去探知。事已至此,不如你先在风华园里稍做休整,有什么消息也好传达。”
杜蘅站起身来,勉强一笑道:“多谢师叔指点。我紫微派一向深居简出,悬壶济世。从未和江湖豪杰有过什么恩怨。若论仇怨实在是难以置信。如今师门有难,杜蘅侥幸独存于世,定要为师傅讨还个公道才是。”说罢身形一闪,竟已飘去丈许。
“师傅?师傅你是要走吗?”杜蘅闻言一怔,水磨石板上娉娉袅袅走过一个人影。竟然是墨若。此时的墨若带半分病态,一袭淡粉的襦裙上身,显得娇娜惹人怜惜。眼中竟然含了几分难得的关切之情。和前时的刁蛮判若两人。
杜蘅见了墨若,脚下一定,还是恭敬一拱手:“墨若姑娘好生在风华园里休养生息,杜蘅告辞。”
“告辞?师傅要离开风华园么?”墨若眼睛和心都转了一转,当她知道杜蘅要离开风华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她到现在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世间难得一见的“穿越”是被她碰上了。至于怎么碰上,怎么回去,现在怎么办都已经是要等等在想的事情了,现在首要想的事情是怎么能蒙混过关。
“墨若姑娘保重。血海深仇杜蘅不能等闲视之。后会有期。”杜蘅想的可没有墨若那么多。还一味地想快些赶回去呢。
墨若根本不会听这些“废话”,刚才她已经在脑子里转了无数圈怎么对付这件的事情的主意了,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拉住杜蘅。一直恪守“男授受不亲”的杜蘅却吃惊不小,不得不得随她的摆布行事。
被懵懵懂懂又牵回正堂的杜蘅,看到墨若屈身一跪。姿态好看的紧,虽然是悲愤难言,仍是被摄了神魄,怔忪了一瞬间。不过这马上就被墨若宛若莺啼的声音唤醒:“禀告尊老园主,墨若昨日被恩人杜蘅所救,深知大恩不言谢。只是据说这三炼回魂丹非紫微派弟子不得服食,然则事态紧急未曾拜师。今日小婢经杜蘅精心调息理气,竟能走动。救命之恩,惟有拜杜蘅为师,日后为徒为奴方表谢意。”
尊老园主本来就甚是喜欢这个聪慧伶俐的小丫鬟。毕竟,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常常忽视他的家人。尹氏出身名门,平时与他的交流也不多,生养出语萱后更是对其冷若冰霜。当时墨若是败落的墨氏三。若在前朝,也算是个。可家道中落,竟被亲生父母卖入自己园子里当小婢。本来他是想借个由头接济墨氏夫,没想到墨家竟被某事牵连,落了个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
这墨若却越发精乖,甚得尹氏与语萱欢心,平时不但把家事打理妥帖,也常常让尹氏母笑语晏晏。了却他心头一桩憾事。昨日本来见墨若被撞伤,心里伤感,今日见她拖了病体前来挽留杜蘅,更是体念她的慧黠。于是道:“杜蘅世侄,我这墨若丫头也没说错。她既然是想入了你这紫微门派,你可定要遂了她的心意。我刚刚似乎听闻她唤你师傅?”
杜蘅尴尬地回话道:“今晨墨若已行拜师之礼,也算是入了紫微门派了。”他还茫然无所知墨若肚子里到底转了些什么主意,据实回答了尊园主的问题。
“师傅既然认了徒弟,那么紫微门下现在也并非杜师傅一人仅存于世。”墨若仍是跪在地上,心里忍不住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不能让杜蘅一个人走掉,如果他走了,那么自己穿帮简直指日可待。坐以待毙?当然不可以!一定得抓上一根救命稻草啊。如果说救命稻草么,当然是眼前这个笨笨傻傻,却貌似有些功夫的杜蘅——杜师傅了嘛。上上之选就是和他一起走了,也好适应这个奇怪的时代。说到底自己是现代人,说起古文来觉得又别扭又复杂。不过刚刚那么多的话说出来竟然丝毫没打隔楞,也算是自己处乱不惊吧。想到这里,墨若真是摒不住笑,却仍是说道:“徒儿愿意同师傅同担血海深仇。”说着又叩了一个头。
尊老园主本来就想留下杜蘅的,现在见墨若如此说,也便顺水推舟道:“墨若已经是杜蘅的徒弟了?那敢情好,杜蘅,既然你现在有了徒弟,也不能贸然行事。还是等到老夫手下的人打探到事情经过,再做商议不迟。”
杜蘅还想说什么,却被墨若止住了。细细想来,的确自己是贸然行事了。原来,眼前的子并不像刚刚看起来那么不懂事理。他开始诧异自己看到的是否是一个人。想问,却见墨若身子软倒在地上。
旁的人见了忙扶其起来,还未等尊老园主言语,杜蘅先欺身上前,搭住了墨若的皓腕,脉息杂乱,想来必定是用了那药后血气乱冲。自己有点害怕起来,急急道:“墨若姑娘……徒儿身体还未好转,现在下了又走了些路,未休息好,导致血气散乱,还请尊老园主差人抬回厢房。杜蘅会调理的。”
一干人等七上八下地抬墨若进了房间,都道:“求杜大侠救救墨姑娘。”杜蘅心烦意乱,便道:“你们先忙别的事情,我先帮她注入些内功吧。”说罢便扶她半坐起,众人见其即将发功,也便纷纷离去,阖了门。杜蘅抵上她的穴位,正想传入内力,耳边却听到一声:“笨笨师傅,别传功了,我好着呢。”再看,墨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徒儿!”杜蘅有些气又有些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处处擎肘。再一搭脉,却是脉息平和,和刚刚天差地别。
“嗯,师傅,我在。有什么吩咐吗?”墨若还是一脸笑模样,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个笑容最是安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刚刚……”杜蘅没好气地问,“刚刚怎么会晕倒?脉象又不稳而且清浅……”还没说完,墨若便把手递过去,问道:“师傅是说这样的脉象吗?”杜若一搭,忙缩回手去,惊讶道:“这……你是如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