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相的本领可不一般,T大有易经协会,专门研究这个的。”我对林维说。“我们班刘洋,不是咱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刘阳,是海洋的洋,男生,是易经协会的副会长,我深得真传。”
林维的掌纹很清晰,不像许嫣然那样乱。掌纹清晰是不操心的命,至于别的我看不出来。我夹紧林维的手,想把温度传递给她。她好像被抽去了精神,手软软地垂着任我摆弄。
医院还是永远不变的味道,大雨天也不见人少,却更觉得阴冷。我楼上楼下的交单子,挂号,缴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林维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面好像一个独立的世界,就我一人孤零零地等,来往的医生和护士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冷冷的眼睛。一个鲜活的生命未等降世就回归另一个世界,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医生和护士们见惯了这些,不像平常人一样多愁善感,而多的是干练。我大姨,也就是母亲的姐姐是一名医生,我小时候最害怕她。大姨的手特别有力,打针时一把抓住我就怎么也挣不脱。谁要是打吊针手背的血管还不明显,大姨就拿起手狠狠地拍几下,血管突出后用碘酒一擦,把棉棒准确地投到旁边的篮子里,然后拿起针一下戳进去――我从未见过她失手,再用几条胶布固定好。好长时间林维都没出来,我趴在手术室的门口听里面的动静。一个中年护士推门出来,门撞在我的耳朵上。我还没等反映,护士说:“手术室门口你站的这么近干什么,到那边坐着等!”
“怎么样了,大夫,还要多长时间啊?”我捂着耳朵,陪着笑脸说。
“快了!等着吧,别再过来了。”
说完她快步走了。不一会儿林维被推出来,脸白得吓人,嘴唇都没了血色。我跟上去。林维被推倒了另一间病房,我和护士扶着她躺在床上。我拿包里的巧克力给她吃,被她推开。
“中午想吃什么?”我问林维。
“随便。”
“吃披萨吧,医院外面有一个店,上次路过我闻到香味都不想出来了。”
“行。”
我给林维点了一杯热牛奶和披萨带回来。她双手捧着杯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坐到林维身边,她就趴在我肩膀上哭。我捋她的头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这是个香肠披萨。我突发奇想,对林维说:“你知道披萨是怎么发明出来的么?”
她摇了摇头,尝了一口牛奶。
“是达芬奇发明的,你不知道了吧?”
林维还是摇了摇头,不停地想把热牛奶吹得凉一些。
“达芬奇还发明过坦克和飞机你知道么?”我见她还是不说话,又道:“你还别不信,达芬奇早在千年之前就把飞机、坦克和潜水艇的外形图画了出来,有人说他穿越时空过去的。那图可详细了。达芬奇的妹妹有厌食症,偶尔吃一点还很挑食。达芬奇的老爹,都90多岁了,就犯愁怎么办。对大儿子达芬奇说:‘大壮,鬼点子多,快想想办法吧,你看二丫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看林维不动,好像开始听我说了,接着胡说:“达芬奇听到后就说:‘老爷子,等好吧您呐,看我的!’然后他就拿起了工具,像什么锯、斧子、铁锹,还有他离不开的四大法宝,你猜有什么?”
林维抬头看看我,又摇了摇头,我说:“一张纸,一个鸡蛋,一支铅笔,还有你猜是什么?”
“还有什么?”林维不解地问。
“还有擀面杖,没想到吧?达芬奇就画了一wWw.张图,配上说明文件,详细地把面和水的比例、几种配料的选用记述下来,做成了披萨。和面时放鸡蛋也是达芬奇发明的,四大法宝之一的鸡蛋么!达芬奇发明了披萨之后还在以后的画作中体现了呢。”
“什么画?”
“《最后的晚餐》,你肯定没注意,耶稣盘子里就是披萨。”
林维半信半疑地问我:“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翻书看看,别死读书,要从里面学到真东西。”我笑着说。“你知道达芬奇的妹妹吃了披萨之后怎么样了么?”
“怎么了?”
“又活了一千多年,现在都成精了,还和我一起吃披萨呢!”
林维被我逗笑了,好似雨后开晴。我用手撕一块披萨喂林维,说:“老奶奶,您还有牙么?”林维打了我肩膀一下,把披萨接过去。
我们在医院呆到傍晚,医生看过觉得没问题,反复叮嘱这两天要注意休息。
北京属于少雨的地区,但今天雨却保持劲猛的势头不停。下了出租车,身子被雨中的凉风瞬间就打透了,刺骨的凉意贯穿全身上下。我们情不自禁地靠在一起,紧紧贴着,在风雨中踱步,小心避让车辆和水坑。到林维宿舍楼下,我收起伞,看门的大妈告诉我别往里走了。我让林维上去,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不说话。我拉着林维到外面站着,因为刚才她就站在门口,是风的必经之路。大妈可能是见得多了,哗啦哗啦地翻着报纸。
就在我们拉着手相对无语的分别时刻,一男一女没带伞冒雨跑进了楼。男的照样被大妈拦住,整理了一下头发和wWw.大妈说情让他进去。林维好像被蛰了似的,头扭到另一边。我定睛一看,那就是林维的前任男友孙诗甫。我刚要冲过去,被林维死死地拉住,指甲深深嵌入了我的胳膊。孙诗甫见了我们,笑了笑――那是一种轻蔑的嘲讽,又使我的血压上升了几分。不一会儿他登记进去了,我也送林维回去。
林维进去后我还站在门口,大妈看了我一眼,说:“登个记可以进去。”我说我不进去,就在这里避一会儿雨。
我的腿都快冻僵了,孙诗甫才出来。他在门口扣上帽子,就往雨里跑。我扔下伞追了过去。他跑得还真快,直到路口我才追上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又趁他护脸的刹那抓住他的头发,把他身体拉低用脚踹他的下腹,用膝盖撞击他的头部。他的头发很湿,我一下没抓住被他挣脱了。他夺路又跌跌撞撞往女生宿舍跑去。我追过去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把他踢到在地上,扑上去打他的脸。他抱头护着脸,蜷缩在地上,我就打他的肋骨和小腹。大妈看到跑出来拽我起来,也被我推在一边。我用脚在他身上乱踢,他身上绿色的运动服沾满了泥水,白裤子成了黑色。我麻木地踢着,直到被人硬生生拉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