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天热的很可怕,这是从更北方来的人没体验过的――比如我。在家乡也经历过酷暑,不过只要是太阳不直射的地方就没那么热。北京则不同,“桑拿天”果真是名不虚传,尽管我没洗过桑拿,但我看到过蒸馒头,知道“蒸”的感觉。这种天气下一边自习一边得喝很多水,然后这些水分再从毛孔里回到空气中。甚至有几次我果断放弃了自习,回到宿舍里冲凉,然后在宿舍里看书。文倩对这种天气很习惯,她说她家比这还热,还闷。她说南方女孩皮肤好一方面是因为水养人,另一方面就是这蒸的效果。确实,北方女孩儿尽管也有很白的,但仔细看皮肤,大都略感粗糙,不如南方女孩儿的皮肤致密而细腻。
而在这炎热的季节,最幸福的事就不是和女朋友拥吻,而是晚上熄灯以后到水房冲凉水澡。很多事都不能有第一次,如果有第一次就会上瘾。连冲凉水澡也不例外。开始的一次是黄浩硬拉我来的,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就一下子从地狱的第十八层下降到第十九层。不过冲完之后回去把被捂上就能睡着,能坚持到半夜才再次被热醒。走廊里凌晨三点之前一直都是有人的。一般李学都会坚持到所有人都去睡觉他才睡,李浠灏经常作陪,一过十二点浠灏就不是文艺青年,而是学习青年了。他会拿出作业本,借来很多个版本的作业抄。辅导员有时候从走廊的另一端过来劝他们早点休息,也劝大家最好别抄作业。在T大,辅导员一般都由在读的研究生担任,都是既熟读马列又精通数理化的精英,讲起话来既有派头和煽动性又有亲和力。我们这届的辅导员叫胡崇武,是百米冠军,相声说_4460.html的也极好,后来去了底特律。他讲话从来不带稿,却能几句话就切中要点,不拖泥带水。后来军训拉练的那天晚上我通宵没睡,和吴建国打《拳皇》。胡导来了两次让我们睡觉我们也不去,他就问我们谁打得好,我说是我。然后胡导就坐下和我打,让我给他选人。我选了千鹤等几个我从来也没见人用过的人,他用这几个我觉得是废人的人物把我的八神、草志和二阶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从那时开始我就放弃了练习《拳皇》,而只把它当成娱乐项目。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T大,绝不能因为不能在人群中得不到第一而感到受挫折,如果这样的话,那你的人生将毫无乐趣可言。
除了《拳皇》,我还玩《星际争霸》。这是一款电脑游戏中的经典,其历史地位丝毫不逊于《拳皇》。我当时还不知道韩国有Slayer’sBoxer,只是一味地造被称为“狗”的虫族战士。造出足够多的狗就会让它们冲向对方的老巢,不管对方是什么种族。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游戏能联网打,就一味和电脑对战。很多年以后一个高手拯救了我的星际,使我能够不被肆意虐待。而这多愁善感的初始阶段,我还是默默地造狗,用慢慢的手和偶尔失灵的鼠标指挥它们向前。
期末考试结束后,文倩很快回了家。我告诉父母这个暑假由于只放十几天假,就不回去了。吴建国和黄浩也都没回家,头一天放假我们还装模作样地去上了半天自习,后来就在我宿舍看电影。我们看周星驰的电影,特别是《食神》,在《大史记》、《电视流氓自己的故事》和《大学生自习室》拍出来之前,《食神》里的话是我们生活当中引用频率最高的。一部电影第一次就吸引人并不神奇,神奇的是看过很多遍以后你还能从中发现新东西、新细节。后来我们把无厘头的风格叫做“无稽”,也就是“无稽之谈”。黄浩是我们三个当中电影知识最为丰富的,他向我们推荐了《极度深寒》和《终结者I,II》,看的建国和我大叫精彩。我们去买了啤酒和白酒,就着板筋和花生米喝着,又重新一起玩了一遍《仙剑奇侠传》。由于我方向感强,由我来操作,建国指挥我用什么招数,黄浩看得入神。
后来有人对我说,T大的人给人感觉都很高傲、自私、冷酷无情,保守、自卑而敏感。我不能说他采样频率太低,而只能说他没有经历过这种环境,体验不到其中滋味。班级里的很多人我开学的时候很不喜欢,让我很怀念高中同学那种真挚的友谊。可是四年后,绝大多数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的人都抱着在散伙饭上痛哭,哭到大笑;没醉过的人也醉到不省人事。我们不称这感情为友谊,而叫这些人兄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