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小雨两人已出客栈,而眼前尚有两名高手虎视眈眈,刁路再不迟疑,猛然往左窜去。老虎大叫:“小子,留下吧!”手起掌落,一阵旋风划过,即要正中刁路前胸,哪知刁路忽一个急转身,反倒借助旋风之力猛扑向老虎,老虎浑然不惧,冲天咆哮:“虎神拳!”千百拳影顿现,气势滔天,仿若巨山压顶,刁路立感呼吸不畅,一矮身,复又向左窜去,这时老虎招式用老,再来不及阻挡。
窗户渐近,青影乍现,青衣人呵呵笑道:“不愧游叟的徒儿,狡猾得紧。”刁路赶忙后退,青衣人也不逼近,只是紧紧的盯着他。再不赶快冲出去,小雨就再也追不到了,刁路忽地拿出酒葫芦,拔出塞子,大喝道:“收!”
青衣人变色:“乾坤葫芦!快退!”趁这刻,刁路一把抓住呆在一旁的叶生,喝声“大”,迅速跳上业已变得可容两人站立的大葫芦,“嗖!”葫芦疾若闪电,晃眼便消失不见。“老虎,你在这料理后事,我去追!”“追”字甫出,人已迅若流星,急冲出去。
老虎望着被青衣人带动仍不住摇晃的大门,好像陷入了沉思,喃喃道:“主人,龙血与龙钥已经齐集,你终于可以再度出世。”忽大声喝道:“关门!”
冲出店门,也不顾惊吓路人,刁路急驾宝葫芦往西面山林飞去。叶生自深深震撼中惊醒,原来人的力量可以达到如此鬼神莫测之境,如果学到这种力量,相信寻找父亲也会更加容易,这时见刁路一路追寻,不似慌乱无依,奇道:“大哥,你怎知那雀夫人往这逃的?”
刁路冷笑道:“她行径如此诡异,又处处针对小妹,我岂能不加设防?我早已在小妹身上下了千里香,这是一种奇门香料,只有我和我师父方能辨别得出。”“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雀夫人会对小雨不利,那又为何……”“为何还跟她走在一起,甚至共进午餐?”刁路见叶生脸带疑惑地点点头,答道:“咱们小妹也神秘得紧,竟能招到如许多厉害的人,暗斗不如明斗,如让他们处在暗处,对我们更加不利,我本打算亲近他们打探出一些关于小妹的消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动手,出乎我的意料,如今只希望小妹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鬼王镇西郊是一大片原始山林,物产极丰。当地居民常上山打猎采药,总是满载而归,因此这里到成了许多居民的生计之所。只是他们对于山林深处却只能望而却步,缘于凶禽猛兽甚多,荆棘毒虫随处可见,曾经有些人过于贪心,为采贵重药材,为捕稀有动物,深入山林,却至今无一人能返,有时人们在林中找到失踪者的衣物,却都已破碎不堪,而旁边横躺一具森森白骨。所以鬼王镇人在林中竖立碑石数百,上刻两字“莫入”来警告猎户和采药客等不得妄入林中腹地。俨然这里已成为地狱般的所在。
“下面这些地方的树木怎么都这么密集的,有些树还古古怪怪,难看极了,跟前面很不一样。”叶生疑惑的说道。“刚才我看到一块石碑,写着莫入,大概我们已飞到这林的很深处了。往往林越深,禽兽越多,所以此地居民不敢进来,没有人类的活动,树当然更原始的生长了。”刁路心中一阵纳闷,“奇怪,我这乾坤葫芦日行千里也不成问题,怎么追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们踪影?”
“轰!”刁路和叶生骇异地往前看去,只见百丈远处无数巨木飞冲上天,余波所及,夹杂着木屑的气浪猛涌向刁路二人,刁路急冲双掌,躲在刁路后面的叶生只看得无数细碎的青褐色在左边、右边、上面飞泻而过,心内的震惊无以言表。顷刻工夫,刁路收起双手,感受到葫芦的不断摇动,脸上怅然若失,忽转头凝重地说道:“你刚才也看见了,对方高手众多,且修为惊世,非我所能敌,你还要跟我去吗?”叶生咬牙道:“她是我们的小妹!”刁路仔细看着他,忽仰天大笑:“好,好,好!我刁路能交到你这么大义凛然的兄弟,三生有幸,咱们走!”
及近那被破坏的区域,刁路眼尖,早已见那业已成为一块空地的两头竟各站着一名黑色蒙面人,“怎么回事,我忽然呼吸很不舒服!”叶生大口喘气,却仍摆不脱那逼人的压力。“那是气!”刁路震惊异常,这种绝世高手的气他只在他师父那里领教过,没想到在这个山野小镇却一下子跑出两个,这等功力远非青衣人及刁路所能比及,那周遭的树木甚至已被这罕世的气魄压得弯了腰,树叶纷飞,飞舞在两双精光四射的眼珠里。但刁路并没关注多久,只因他看到了两人中间靠侧的雀夫人和小雨!如今二人竟委顿在地,毫无所动,想已被两名黑衣人所制。刁路不敢妄动,停下葫芦,和叶生跳到地上,收起葫芦,驻足观望。叶生关心小雨,情急心乱,忍不住便要冲上去。刁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摇摇头。
“小子识趣,站在那里别动!”说话的是右边的蒙面黑衣人,语气虽生硬,但刁路能听得出其中的关心之意。随着蒙面人声音一落,这遮天蔽日的气势顿时消失,叶生立感舒爽,长长地吁了口气。右边蒙面人见刁路听从,点点头:“你的探心功还不够圆融,对付我们这类人不要轻易使用,否则容易被反噬,知道了吗?”说着,抬头望天,双手背负,语气中似充满无限沧桑:“唉,十年了,游叟他老人家还好吗?”刁路听前句话时,不禁羞愧地烧红了耳根子,所幸他脸也不算白,不仔细看也瞧不出。等听到后句,愕然道:“你认识师父?”
“呵呵,你师父侠义行天下,嬉笑游江湖,谁人不识呢?”刁路惊奇地往左看去,这是左边蒙面人说的,听他语气不恶,似也与师父有些交情,只不知二人为何在此打斗。“师父行踪不定,但托二位福,身子骨一直健壮。”刁路环顾二人,朗声道:“小妹适才被这名女子掳走,多亏二位拦截,救下我的妹子,这就让我们把她带走吧。”
左边蒙面人斜瞄小雨一眼:“哦,她是你妹子?放心,只要她去启开龙阵,我保证完璧归赵。”“哼!”右边蒙面人怒道,“你也是条汉子,却为何要助纣为虐?”左边蒙面人沉声道:“鬼王潜伏一千年,功力也有一千年修为。纵使龙帝龙阵匹世无双,却怎能挡住功力不断增加的鬼王。我日日夜观天象,南凶星现,相信不出百年,即使无龙钥龙血,鬼王必出世无疑,到时你我这等的绝世高手又有几何,为今之计,就是合我等众人之力一齐消灭鬼王!”“你说得好听!我龙帝先祖怎能不料到此种情况,他设此龙阵,必有对策,就算百年过,鬼王欲出,也必先自损三千,到时对付他更加有利!”“你是龙帝后人?怪不得,可百年事谁又能说得清,与其放着这巨大的变数,不如如今我等合力对付或有胜算!”“你自信能对付得了他?”“我本欲请多名老友相助,但一来龙钥将出,时间紧迫;二来探得游叟前往边塞,刺探魔教虚实,刀狂背负情债,天涯逃亡,”他一顿,仿佛也觉好笑无奈,很快继续道,“如今只剩我和即将到来的释空大师,如果你肯加入,相信胜算更多。”右边蒙面人扬眉道:“那也就是说你没有必胜把握!我背负世世代代龙姓一族之命,守护龙阵,岂能如你所愿,轻易放出鬼王,笑话!一旦你等身灭,鬼王纠集鬼族大军,中原大地必遭荼毒。就算你们侥幸获胜,也死伤难测,武林正派失两大支柱,到时谁去抵挡边塞魔教,谁去控制中原武林?”
“唉,”左边蒙面人沉沉叹口气,“我如今的处境,本也进退维谷,但辩分轻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带走龙钥的!”右边蒙面人沉声道,“你我适才换过一掌,但你为保龙钥不被我俩碰撞的气旋所伤而腾出一份功力,已受轻伤……”左边蒙面人一抬手:“不碍事,况且我也调息这么久,如今已恢复。”“好,不愧天门门主风剑波!论修为,也许我还差你一分,但你还要顾及龙钥,为防你启开龙阵,我会不惜自己性命杀了她们,如今我们便也算半斤八两。”风剑波凝望龙帝后人,手中逐渐聚气成剑:“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一阵春风飘过,带走几片落叶,却只带来几许寒意,龙帝后人也随之幻化出一柄大刀:“对,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刁路和叶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两人其中一人是昨晚说过的天下第一大门门主风剑波,另一人竟是一千年前叱咤风云的龙帝的后人。而小雨说过的年轻族长事迹仿佛真有其事,业已化成鬼王等待着某一天的复活。但刁路已来不及想这些,就在两人将要大展神功之时,风剑波喝道:“小子,用乾坤葫芦救你妹子性命!”龙帝后人大怒,他忽略了刁路的存在,如今却成了他的致命伤。他急冲向小雨俩人,大刀怒斩而下,风剑波忙一剑迎上,“轰!”一阵绚丽光华以二人为轴心向四周辐射开去,刁路、叶生禁不住这刺眼光芒,齐齐闭上眼。
待再次睁眼时,只见风剑波依旧以剑架着龙帝后人的大刀,而剑和大刀下小雨和雀夫人还是昏迷不醒,所幸毫发无伤。忽地,龙帝后人迫在剑上的压力骤泻,人顿时幻化成无数人影,刀光霍霍,围绕着风剑波三人不断游走。“龙影!”风剑波微眯起眼,忽一指猛刺向自己额间,骤生奇变,刁路和叶生齐瞪大了眼,却见那额上一滴鲜血也无,反而氤氲着一些青紫雾气,“眼,眼睛!第三只眼!”叶生大张着口,活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那神话中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竟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天眼通!”龙帝后人惊道,“想不到你老庄道家竟会去学这佛门玄功!”“佛道本一家,殊途而同归!”
风剑波第三只眼环视之际,早已瞧见龙帝后人的真身,一剑紧着一剑连绵不断向他逼去,“就让你瞧瞧我天门武艺如何!”龙帝后人龙影被破,仓促应招,不断后退。刁路一直谨记风剑波说的话,如今龙帝后人被逼退离开小雨二人,正是最好时机,当下再不迟疑,忙祭起早已准备好拔开塞子的乾坤葫芦,急念口诀,大喝声“收!”瞬间乾坤葫芦又变得像先时那般巨大,一阵狂风从葫芦口疾旋而出,有如实质卷起小雨俩人,往葫芦内飞去。龙帝后人见状大急,发声狠,眼中厉芒一闪而过,风剑波身子急侧,却听身后一声炸响,知是龙帝后人瞳中刀芒所致,剑气随势往前撩去,龙帝后人向前纵跃,避开风剑波气剑,不顾背后空门大开,大刀挟着风雷之势朝已坐上乾坤葫芦的刁路和叶生怒斩下去!风剑波大惊,没想到龙帝后人竟果真不惜自己性命,也要誓守龙阵,他本不欲伤害龙帝后人,如今倒骑虎难下,迟疑间,见龙帝后人带起十丈刀芒,再也来不及阻止,怒叱道:“住手!”猛向前冲去。
刁路收起二人,正欲与叶生驾着葫芦逃离,惊见头顶四丈开远绚丽刀芒朝自己劈来,瞥眼间,已知自己情势何等危险,这可是与天门掌门几乎有同等功力的龙帝后人的一刀!一咬牙,刁路双手画弧成圈,气刀堪堪斩至,“轰!”刁路左下方顿时泥土倒泻,木屑纷飞,而乾坤葫芦“嗖”向东迅若闪电飞速离去,转眼消失不见。
“是挪移诀!”尽管黑布遮面,仍然可以从风剑波的眼中看出赞赏之意,“挪移诀,嘿嘿,我见他时,也就六七岁的毛头小屁孩,没想到十年一过,老头子的功夫他倒也学得像模像样,老头子有了传人,也够欣慰了。”龙帝后人语气中不乏沧桑之意,此时他站着不能动弹,显已被风剑波所制,“刚才我那刀可不轻啊!”“我看得出来,你虽嫉恶如仇,却也并非寡情之辈,何况他还是你故人之徒,你那刀本是向葫芦顶斩下的吧。”“哈哈……我曾闻天门乃天下武学正宗,门主武艺天下无敌,昔年年轻气盛,几次欲与你一比高低,却始终未能如愿,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我服矣!”风剑波斜瞥一眼龙帝后人:“你又何必自谦,我虽胜你一筹,却也仅得暂时而已,你龙帝先祖的武学本已博大精深,经过你们一族五百年的精益求精,还有你自己的不断悟解,以后高下还有得比。”龙帝后人不禁一震,叹气道:“你给我解穴吧。”
百丈远处,一只绿鹦鹉翩然飞至,落在一个青衣人手上,鸟语清脆,竟缓缓重复述说着风剑波和龙帝后人的对话,一字不落。青衣人嘴角弯过一丝弧线,冷笑道:“我家主人岂是如此轻易可以对付?即使天门风剑波,少林释空,还有你龙腾毕集,也休想讨得了好处!”大袖一挥,青衣人飘然若舞,身姿潇洒,向南疾掠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