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望见的是粉红的罗帐，雪海茫然地向周围望了去。
直至红儿进来。
雪海努力地想撑起身子，身上绞心的撕痛，却让她瘫回在床上。
“你别动，关小姐，”红儿赶过来察看雪海的伤势。
听到了红儿的说话声，雪海一愣，“你，你------”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不得不让雪海惊讶，因为红儿是柳妈的外甥女，而且，是个哑女。可如今------这哑女竟会开口说话！
世间竟是这样兜兜转转，让人无法料想。柳妈的外甥女，红儿，竟是共产党员！
灯光霓烂，雌雄莫辨的孔令伟轻笑地吻了吻身边妖娆的女人，女人扭了扭身子，“伟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孔令伟龇着嘴，露出阴森森的白牙，“解决了一只讨人厌的小兔子。”见女子不明白地望着自己，孔令伟啜了一声，“头发长，见识短。”说完，好好大笑起来。
她不知道，其实头发短，见识也短，譬如，她自己。
毛人凤将情况报告完毕后，望了望戴笠，惊奇地发现，握在戴笠手里茶杯里的水，荡起了混乱的涟漪。
许久，戴笠点点头，朝毛人凤挥了挥手。
毛人凤点头应是，走到门外，将门轻轻带上，心里叹了一声：孔令伟怕是有麻烦了，军统一直和孔家有过节，这次关小眉，却是导火线。
想到关小眉，毛人凤心里一阵烦躁，所有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了，但人找不到。那具年轻烧伤的女尸会不会就是她？只不过是局座无法接受罢了。
毛人凤又摇摇头，在他看来，戴笠做任何事都是有根有据的，既然局座说人还说或着，便还活着。
戒指淡淡幽绿的光，让戴笠的心一拧，戒指被越来越紧地攥在手里，不是她，不是她，这样一遍遍地重复。
可是，带着戒指的那具烧焦的尸体，形体却又是那么------
戴笠忽地站起来，随手将戒指一仍，戒指便在桌上盘旋了几下后，滚落在地上。
“唉，你放心，这戒指永远戴在我手上，你想摘都摘不下来。哼，你要是和我掰了，这就是分手费，别皱眉头，说完，我再跟你解释什么叫分手费。”
望着窗外的荒凉落寞，终是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
窗外的满院的梅花肆意开放，无论人世间是什么状况，此时，是它们的季节，它们应妖娆，应奔放。
天已经相当冷了，冰冷的风钻到了她的脖子里。雪海竖起了外套的领子-————“总不记得带围巾！”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雪海摸了摸有些冷凉的脖子，似乎那条围巾的余温犹在。一阵风突然向她扑了个面，让她瑟缩了一下。
张乐仪和樊素走进来，便见雪海依窗而望，两人互视，神色皆有些黯然。
“不要再生气了，”樊素走到雪海跟前。
雪海转过头，望了望樊素，又望了眼张乐仪，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
樊素樱嘴一抿，“真不气了？”
“不了，”雪海笑拉着樊素在桌边坐下，“我知道，你和湘仪都是想我好。”
在上海别院的火灾中，红儿救了雪海和柳妈后，将她们带到张乐仪的别墅中安顿。并且听从了湘仪和樊素的安排，将一具女尸冒充了她。
雪海一开始，皆不知情，直到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才询问红儿。而红儿在雪海的一再追问下，全盘托出。
樊素叹了口气，“蒋家王朝不入人心，灭顶之灾是迟早之事。小眉，你为什么，”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语，“你原来不是也说过自己会做个平平常常的人吗？你若和军统扯上关系，便是再特殊不过。”
雪海笑了起来，又望向窗外。
我不后悔。
樊素诺了诺嘴，抬头望了望雪海的侧脸，一阵恍惚。许久，只听得雪海脆脆地答了声，“不。”
雪海噙着笑道，“樊姐姐，你比我伟大得多，你选择的是国家，而我，”雪海顿了顿，轻声道，“选择的是他，那个人人都恨骂的他。”
张乐仪见两人不语，便走过来，笑着道，“外面的梅花那么好，去外面走走吧。”
“好。”
“嗯。”
两人听了同时应了声。
“小眉，你的伤才刚刚好，我去房里拿件貂皮大衣过来给你披上，”张乐仪望着两人说完，便朝屋外走去。
雪海见张乐仪转身离开，才问道，“樊姐姐，我想回重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樊素摇了摇头，“我不能去重庆。”
说完，神情迷离地走到门前靠着。
雪海先是一愣，后才想起来，樊素怎么能跟自己回重庆？她自己在重庆岌岌可危，而且，还------
雪海走过去，拉起樊素的手，她的手已有些冰凉。
见雪海紧促眉头地望着自己，樊素笑着摇摇头，雪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经历的痛，越是难以启齿，人越是被锤炼。
“小眉，”樊素的一声轻唤打断了雪海的思绪，雪海抬起头，见樊素轻启朱唇，“你，喜欢过李大哥吧？”
一片雪花忽地落在雪海的脸上，冷不丁地刺凉让雪海抖了一下，望向樊素时，脸上已是笑容，“时雨大哥那么优秀，当然会喜欢，”望了眼樊素后，雪海犹豫道，“你和时雨大哥，”顿了顿，“是叫这乱世给耽误了。”
雪海其实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因为在雪海看来，李时雨并不会因为樊素的遭遇，而对她置之不理的人。
樊素望了望雪海，苦笑了起来。
许久，才喃喃道，“并不是因为这乱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