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大词人张子野八十五岁还结婚,是古代的黄昏恋。歌德晚年娶老情人的女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西土的黄昏恋,杨振宁老当益壮,娶二八岁的翁帆。这是当代的黄昏恋。等而下之的,柏杨之于张香华,李敖之于王小屯。不一而足,“景象万千”。各有各的恋法,各有各的故事。
然而,细心的读者有无发现,在上述这些黄昏恋组合里,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男的是老头,女的是少妇。男人是名人,有地位,有影响。即使“近黄昏”,垂垂老去,照样有年轻的女人投怀送抱。有人认为了不起,是新闻。我觉得稀松平常,是常识。但是作一次逆向思维。如果女人是老妪,男人是青年,来合奏一曲昏黄恋,那一定是首回肠荡气的曲子!一首愁肠百结的曲子!一首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曲子!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曲子!然而,这种新闻还是被报道出来了。一个英国年近七旬的老妪接受一个三十岁的男青年的求婚,共浴爱河。并且对未来充满信心。两人同是手风琴的爱好者,因为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语言。也因为共同的需要,历经艰辛,终于携手走向教堂。当年轻的男方向年迈的女方发出求婚信息时,女方先是惊讶、颤抖,然后是泪流满面,最后平静地说出“好的”两个字。没有了年轻女人的激动与红晕,却有老年女人的诚恳与淡泊。没有了年轻姑娘的任性与热情,却保留了老年女人的沉稳与体恤。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年龄的女人或许才懂的宽容,懂的体恤。不再视婚变为深渊或末日。对变了心的丈夫,不再是一味指责,骂街。而是微笑,理解,与包容。结合时,不再惊心动魄,分离时,不再声嘶力竭。他们意识到结合与分离,恰似荷花池里的两片浮萍的聚与散,沉与浮。终归是一样。终归是一样。他们微笑地望着年轻的丈夫送往迎来,不再忧心忡忡,不再怨天尤人。得固欣然,失亦可喜。我选择独行其道,徜徉于黄昏下的夕阳,发出生命的感叹。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岁月催我老,却也将带我进入另一个世界。不再是红尘里的主人,而是夕阳下的孤客。前途有限,回忆无穷,瞬间的感悟,生命的局促,可能让你老泪纵横。但流泪过后,还是平静,永远的平静。一个行将就木,即将入土为安的人,留在凡尘的雪泥鸿爪,终究是过眼云烟。又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有个年轻的男人的守侯,固然欣慰,但已经不再稀罕他的甜言蜜语,风流倜傥,博学多才与玉树临风。男人爱她,可以携手,男人恶她,可以分手。来去自如,无须法律的修正与维护,也没有世俗的讥诮与笑柄。一切都是简单随意的,在漫不经心里水到渠成。男人七十同样可以背叛女人,女人七十却不再背叛男人。只是七十岁的女人在面对丈夫的背叛时,不是横加指责,不是赶尽杀绝,也不是痛苦流涕,大吐苦水。而是黯然离去,在街角拐弯处,给变心的男人示以涣然冰释的笑容。忘情的一笑,超脱的一笑。他昭示着一个老年女人的胸怀与气度。那男人这时或许才意思到他娶的那个年老珠黄的女人,已经不再是女人,而是哲学家。当黄昏恋遭遇错位,当一个七十岁的女人嫁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的时候,不再是亲吻、拥抱与交媾,而是沉默,温暖与感动。如今,身处“非美女不娶”“非美男不嫁”的俗不可耐的现代都市里,我常常忍不住一种心里的呐喊与迷惘。这种迷惘,常常把我的眼光从一对对卿卿我我的青年夫妇身上移走。而投向那一对对被传统情爱与教学书漠视的另类黄昏恋。大学校园里,我喂你一瓢,我还你一口的恋情。我无动于衷,但是每当日薄西山,夕阳西下,一对老年夫妻携手走向黄昏下的夕阳时,我常常感动地热泪盈眶。黄昏恋有别于传统婚姻,当黄昏恋遭遇错位时,这种区别也就更明显。黄昏恋代表的不是开始,而是结束。从萌芽到开花,从开花到结果,都是平淡。没有甜蜜,也没有苦涩。只有淡淡的暖意,横亘于彼此的心间。经久不衰,连绵不绝。在不经意之间,蕴涵着感人的力量。当老伴出差的时候,不再希冀吻别的浪漫,而是默默地在老伴的行李里放进一把伞。 黄昏恋不需要激情,它只用沉默表示了它的洁白、超脱与无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