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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口哨曹极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优等生。高中由于贪看课外书,成绩直线下降,勉强考上个野鸡大学。如今,已面临毕业。

    在我这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里,我最难忘的是小学的那次期末考试,最难忘的是那个叫琐儿的小男生。他个头很矮,衣衫褴褛,源于他家境的贫寒。他父亲是典型的农民,母亲是附近厂里的临时工,厂里不景气,母亲已面临下岗。这就是我所知的关于琐儿的全部情况。那时在我幼小而单纯的心里,除了语数英,其他的都不在乎了。班里的同学都瞧不起他,他也怀着很强的自卑。

    记得那次期末考试,琐儿正好坐我旁边,我当时心里觉地很别扭,琐儿何幸?竟能与我这优等生“并肩作战”!试卷发下来后,我一头扎了进去,懒都懒地看他一眼。当我正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众题目时,一道与众不同的题目犹如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我顿时手足无措,只好愣在那里,抓耳饶腮,冥思苦想起来。这道题可是拿高分的关键所在!我平静的心掀起了一阵阵涟漪。我下意识地含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口哨――这个坏习惯曾带给我不少的麻烦。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我竟在面红耳热之际将口哨吹响了,那声响在静谧的气氛里尤其清脆刺耳,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口哨取下捏在手里,在我与监考老师目光交接的刹那,我紧张地几乎要掉泪。等着宣判死刑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监考老师已明晃晃地站在了琐儿的面前,那神情,那目光,就像那正欲捕食猎物的老鹰,他不由分说,啪的一巴掌打在琐儿那憔悴的脸颊上,恶狠狠地问:“那声口哨是不是你吹的?你知不知道考场纪律?”这时,我分明地看见琐儿那欲说还休的神情,但是,他只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便缓缓的低下了头。他怎么不争辩呢?他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是破坏考场纪律者吗?他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之下被老师抓小鸡似地提到了考场外面去了,其实,他在健壮如牛的监考老师面前又何曾不是只任由宰割的小鸡呢?那一刻,伤在琐儿身上,却痛在我的心里。琐儿用他的沉默成全了一个优等生的自尊与清誉,而我,一个所谓的优等生却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这一点,每一想起,我便感到自己无地自容。

    结局是意料中的事,第二天,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的母亲――一个同样瘦弱的中年妇女领走了。我看到了他母亲那如葱般瘦削的手,顿时泪眼盈眶,而琐儿一直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搀扶着略显疲惫的母亲,默默地走向了校门。那一刻,我分明地看见琐儿的脸上有泪光在闪烁,在跳动。为什么他不在被冤枉之时哭却要在母亲面前哭呢?这一刻,我真想冲上前去,向他们母子说明一切,然后向校领导澄清事实的真相。可是,我始终鼓不起这份勇气。我恨懦弱的自己,也恨那个是非不分的监考老师。但是后来听同学说,监考老师是有意成全我而陷害琐儿的,因为琐儿在许多老师的心目里都留下了恶劣的印象。可是,我连一点儿侥幸与感恩的心也没有。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荣誉与恩惠,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了我幼嫩的心灵,我的心灵世界将不再有笑容与阳光。

    琐儿走后,我曾经找过他,他的家原先在双桥,我去找他时发现已人去楼空。我便把带去的礼物――两瓶酒和五斤肉送给了在一边纳凉的老人,老人的家就在他的背后,一间荒落和破败的茅屋。他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我回报他以久违的一笑。那一刻,我负疚的心才稍微得到一些慰藉。后来,我再也没听到关于琐儿的任何消息。

    这只口哨我还一直保留着,在沙滩上,在草地上,在睡梦里,一遍遍地吹起它。如果天假以日,我期盼它能穿越时空,唤回琐儿的宽容与友好。如今,朋友们到我家拜访,常常会问:“怎么老放着这只口哨?”我总是一笑置之,他们哪里知道,这只口哨的背后隐含着多少的沧桑、白发与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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