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的血迹,像张蛛网覆盖在整个城镇之上,每一步都是一个噩梦的延伸,每一缕声音都是鬼魂的哭嚎。
这就是自己生活了快三年的小镇么?自己与秦筝那个小小的院落呢,跌跌撞撞的走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蒲悠迷茫了,难道魔界之人就这么的狠么?那些被焚烧被推倒的院落,连同那些美丽的记忆一同掩盖,留下的只是那天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死亡杀戮毁灭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映着。
“不能接受么?”走在前面的漓忽然转过头来,悲戚的眼中殷红欲滴。总是微翘的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却在那满脸的血泪中显得那么的绝望,带着……刺骨地恨意。
“那拜托你们了。”漓转回身去,“怨气的集中地就是神庙。”他缓缓的跪倒,呆愣的望着那根依然耸立的神柱,顺着它慢慢的抬头,像是要从那云雾飘渺的天空中看出些什么,半饷,他喃喃的说到:“神,你真的抛弃了我们了吗?”
南宫偈沉默的从漓身边走过,轻轻的摇了摇头,阻止了想要有所行动的罗衣,“我们走吧。”
罗衣的嘴开了又合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伸到腰间的手慢慢的放下,跟着南宫偈像神庙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刚刚恢复不久一直沉默的一。
“漓。”蒲悠走到他的身边微微的停了下。
“谢谢你们。”风吹着漓的长发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他抬起头来,握了握蒲悠的手又松开,“再见了……”
蒲悠愣了楞,轻轻的笑了笑,“再见。”抬起脚向前走去。
“再见了……我的朋友。”
神庙“动不了了。”蒲悠,南宫偈,一,罗衣四人被困在神庙之中,稠浓的怨气在怨灵们嘶嘶的笑声中如游蛇一般将他们围绕起来,逼迫成一圈,游离着束搏着他们的手脚。
“罗衣”南宫偈猛然叫了声,与罗衣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罗衣向前一蹿,一阵剑光将逼向南宫偈的怨气斩断。与此同时,南宫偈向后一退,挣断身上的怨气,以嘴咬破右手指端,从怀中取出一大号的羊毫笔沾血而挥,在空中画出一个半透明的阵符。右手指间一弹,一滴血正好嵌入阵眼之中。霎时间,阵符在空中飞速翻转,变得耀眼起来,将众人护在了其中。
“光之圣明,洞察天下万生象,察觉天下万生息,勿积无垢,度其精魂,显吾圣恩。……”站在画好的阵法之中,罗衣闭着眼喃喃的念着咒语,一圈圈的光波从她不断变幻的手结中扩散开来,那原来愁浓的像是要将人窒息的怨气渐渐的淡化消失,那原来尖叫着哭泣着的鬼魂们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蒲悠诧异地看着这一切,摊开手,看着手心温暖的跳动着的光芒,才发现头顶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那被怨气遮盖久违的阳光又回到了人间,自己似乎还能感觉的到那些怨灵原来扭曲愤怒的面孔变得渐渐安详了起来,当微笑又回到了他们眼中的时候,他们灰暗的身子变的剔透光洁,一点点的消失成虚无。这就是光之境的术法吧,连自己都是似乎被感染,差点忘却那些曾经的悲伤的痛苦。蒲悠微微的笑了,在那荡漾着温暖的余韵中闭上眼睛,如果真的能够忘记,那么多好。就让我自私地放纵一刻吧,飘摇的紫裳在风中像是要被融化,想起母亲的怀抱,那在一场场逃亡中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怀抱,母亲急促的呼吸声中是她习惯性的安慰,没过多久,她总要低头看看自己才能安心。想起洛在树下悠然的弹着琴,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微笑的情景,想起秦筝温暖的指间,慢慢的拭去自己眼角强装的坚强,想起她曾经那样温柔地说道:“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这些对自己最幸福的回忆,却让自己这么的悲伤。为什么自己最最珍惜的一切,却终究只能在回忆中重复。不甘心可自己又能如何。
不觉中嘴已经被咬破,咸咸的血液充斥在喉间,这就是痛的滋味吧。
一座残破的宅子中“你们走吧。”漓不舍的看着围绕他的怨魂。神庙中心那神圣的白光已经扩散到这里。他伸出手去,看是要抚摩着那一张张不甘面容,“去吧。我不希望你们永远在怨恨里煎熬。这恨这痛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他喃喃的说着,看着那些渐渐透明的魂魄。两行泪慢慢的滑落。“我一个人承受就好,再见吧。我的乡亲,再见,我的过去。”一抹笑在嘴角荡开,温润如沙。“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你们过的会幸福些。“随着那越来越亮的白光,男子的脸渐渐变的苍白,身形微微一晃,一缕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溢出。“傀儡虫重塑的身体真是脆弱呢。”深深的凝望了下神庙的方向,漓喃喃的说道:“蒲悠,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洛的样子。”
一阵灰茫的雾气飘过,闪烁着白光的院落里只剩了那些依然沾染着血色的残石断壁静静的躺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