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马车旁,四下查看一遍后,打了一个手势,其余四人立马将东西放入马车,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官道上。
两个时辰后,超勇舰上。
坐在太师椅子上,于国忠惬意地啃着野猪蹄,边啃,他边对近旁几人说道:“翁大副,郑大副,啃啊,这野猪肉可是个好东西,补着呢!”
接过一块膀骨肉,翁守瑜含糊道:“大人,明天就是四月二十了,可是海阅的大日子,你就少喝一些酒吧!”
全舰上下,敢劝管带大人的也只有他,只是他的话好像也不咋的管用,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淫贼立马就拿起酒杯又?了一口,笑道:“海阅就海阅呗,多大的事情啊!你刚才没在会场,没听到丁汝昌那老家伙说什么,他娘的,那哪里是什么海阅,纯粹的就一场表演,一场戏!预设不动的靶船,预设的距离,预设的射击角度,姥姥的,就是死人也能打中啊!”
无语,翁守瑜这次没话说了,自己老大说的一点没错,不久之前,定远号刚刚将海阅的章程送过来,那上面的确有靶船的各项数据,根据这些东西,明天只要派上老炮手操作,打靶确实一点问题也没有,可以说十拿九稳,百发百中,一点也不为过。
华灯初上,水光粼粼,镇远舰上,淫贼吃过晚饭就来林泰曾这儿转转,正好定远管带刘步婵也在这里,不过刘老大神色不大好看,一脸的愁容,在甲板上沉默了好一会后,他突然转身对后面的挑牙间碎肉的家伙说道:“于老弟,你说咱们和倭人之间能打起来吗?”
就在不久前,定远管带刚刚从提督大人嘴里得知,就超勇炮轰倭人兵舰、射杀浪人一事,其外交使节和田已经向皇帝和李鸿章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其甚至将事情闹到了皇帝的临时行宫,大肆喧闹,而且发出咄咄逼人的开战威胁文书。
看到刘、林二人都瞅着自己,弄掉塞牙的东西,啐了几口,于国忠双手一分,伸了几下懒腰,沉声说道:“打不打的起来?现在恐怕不是这个问题了,打了肯定要打的,两虎相遇,必有一搏,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遇上,什么时候开打!其实要说打,我他娘的倒有一个想法,既然必打无疑,不如先下手为强,召集我大清北洋、南洋,加上福建水师,百十余条战船,咱他娘的直接开东京湾去,轰他姥姥的狗日的!我倒要看看,小小日本弹丸之地,能不能轰沉?”
沉默,震惊,瞬时刘步婵、林泰曾都被这猖狂之极、胆大之极的家伙彻底惊呆了,从大清水师成立以来,包括中堂大人在内,都没人敢有如soudu.org此惊人的想法。不过仔细一想,这倒确实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且最有胜算的一种办法。
集中大清所有力量,倾力一搏,毕其功于一役,这的确是最好办法!
可惜不现实,毕竟清日之间尚未宣战,匆忙之间纠集大队人马杀到人家老家去,不符道义,况且,这需要说服朝廷,没有朝廷同意,老中堂根本就无法调动南洋、福建的水师,光靠北洋,胜算不大!而要说服朝廷,谈何容易!
迎着夜风,看了许久漆黑的海面,林泰曾才发出无奈的慨叹:“是啊,要能一次性解决日寇,那是最好不过,就算灭不掉他,只要一次重重打痛他,那他也不敢再轻易窥探我大清国土!”
“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哪那么容易,不说其他,于老弟可能不了解,泰曾你难道不知道?咱们铁甲舰的巨炮(355.6mm)还有几发炮弹,难道到时就用两舰的三发炮弹去轰击人家吗?只怕会杀贼不成反受其害啊
!炮弹,炮弹啊!”声声低喃,刘步婵也是无奈之极。
“是啊,炮弹,炮弹那!”闻言,林泰曾也念叨起让人最为担心的东西。
面对凄苦的两人,于国忠心中隐隐作痛,提起炮弹这伤心的话题,他深有同感,在没有秘密基地之前,他也是不甚愁烦,此时见两人这幅光景,他只好安慰道:“两位老哥也不用太过烦心,定远、镇远355.6毫米炮弹我帮不上忙,不过256毫米和120毫米炮弹我倒有办法,等过一阵子,我送一些给两位哥哥!”
“真的,那就谢谢于老弟了!”这个消息无疑比送东洋美妞还要激动人心,所以两人一听超勇老大如此说,都连忙道谢。虽然他们心中对此也有些疑惑,但人家不说还是不问的好,总之既然人家能将方伯谦的房产老婆都弄到手,那小小炮弹也应该不成问题。
笑着点点头,又聊了一会,淫贼就回去了,毕竟明天还有正事。
西元1994年4月20日,天津卫,大沽海岸炮台上旌旗招展,士卒林立,无数大清黄龙旗迎风飒飒舞动,一队队身穿黄马褂的御林亲卫笔直站立在海边的一处高台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御林亲卫的外层,大约五千人的皇家御林军持枪拿刀,严阵以待,而他们后面则是一万三千多的天津卫戍步军,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高台上皇帝和一帮王公大臣。
戌时一刻刚过,大清九五,至高无上的光绪皇帝和一帮大臣聊完天后,向身后的赵德全点了点头,随即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大清甲午年海阅,开始!”
高声过后,大沽炮台上立马再次响起三声惊天动地的炮响,片刻之后,泊位码头上一声汽笛长鸣,随之参加海阅的北洋和南洋炮舰一一生火起锚,缓缓离开港口,驶向预定的圣阅海域。
东日初照,碧海青天,黑烟滚滚间,定远、镇远最先起锚,其后是致远、靖远、济远、经远、来远、扬威、超勇、平远、威远、康济,最后是南洋水师的广甲、广乙,和广丙。十五艘海舰一字排开,以不到五节的速度缓缓驶向海岸阅兵台。
临近阅兵台,定远舰上,水师提督丁汝昌看了一下距离后,立刻对刘步婵命令道:“打旗语给各舰,命令各舰务必在舰身到达炮台正中时,再打礼炮。”
“是,大人!”刘步婵接令后,大手一挥,传令兵立刻急速出舱而去。
片刻之后,三声惊天炮响中,定远号第一个通过阅兵台。
高台上,皇帝光绪仔细看着面前一艘艘伟雄的战舰缓缓行进,黑烟蜿蜒数里,破浪而来,他的心头一阵悸动,虽然早就听说过海舰硕大无比,可是真正看到时,心头还是一阵震撼。巨舰啊,特别是领头的定远、镇远简直就是巨无霸,那健硕的体格,庞大的身躯,高高耸起的飞桥,圆长的炮管,所有这些都令小皇帝热血沸腾。
眼睛不住转动,皇帝的陶醉神色没有逃过李鸿章的法眼,作为北洋海军大臣,北洋水师的创始人,他满是得意地高声向老大介绍起自己身价:“皇上,领头的就是全身铁甲的定远、镇远,都是西洋德意志制造的,这两艘大家伙别说是在咱大清海域,就是放到西洋海域也是数一数二的,特别是两舰的前主炮,炮口也是当今最大的,其炮弹就是五个壮丁也搬不动啊!其后是致远号、靖远号,这两艘都是西洋大不列颠制造的,他们的国家比较奇特,居然让一个女人当皇帝!后面的就是济远、经远、来远战舰,它们和定远、镇远一样,也都是为德意志制造的,再后就是扬威、超勇、平远、威远、康济,最后的是南洋的广字炮舰,广甲、广乙,和广丙。”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随着老中堂一番激情洋溢的介绍,其身左的庆亲王奕匡立马暗暗叫骂开来。骂是骂,无疑眼前的北洋水师还是很雄壮的,所以他心底多少都有些心酸。姥姥的,要是这群战舰都是自己的,那自己在朝中说话也不会那么没底气。
无言看了一会庆亲王奕匡,又看了一下脸色非同寻常的其他大臣,肃亲王一阵摇头暗笑,几天前这般家伙还在参劾李鸿章,不知看了人家家底后,是否还会坚持初中啊。
肃亲王的考虑的确很中要害,看了李老淮的家底后,户部尚书翁同和、礼部尚书曹祈人等一帮洋务死敌心里还真没底了,不论人家北洋闯了多大祸事,毕竟人家有雄厚的家底撑着,如此骇人的实力,难怪皇帝会偏向李老淮,导致那天的朝议不了了之。
二十一声炮响后,来远号第七个通过阅兵台,直到这时,超勇大副翁守瑜才想起什么,他慌忙对自家老大说道:“大人,这礼炮,礼炮,好像咱没炮弹了,120毫米和256毫米炮弹早就打完了!那机关炮打起来不咋的响啊!”
“什么玩意?”闻听此言,于国忠一脸震惊的回头看着自己大副,这实在是天大笑话,超勇即将要到阅兵台,自己手下突然跑来告诉自己,超勇连放礼炮的炮弹也没有。很快转念一想,好像这也不能怪人家翁大副,昨晚人家就提醒过自己,可自己跑镇远舰上一阵胡侃后,给忘了。
妈的,喝酒误事啊,昨晚要是少喝几杯,也不会把这正事也忘了!
就在淫贼自怨间,第二十二声礼炮也响起了,扬威号正在通过阅兵台,唉,下一个就是超勇了,要是自己无声无息通过那里,好像就是什么大不敬,还得砍脑袋的。摸着发凉的脖颈,糊涂蛋看了一下即将过去的扬威,又看了一下海岸上的黄龙大旗,叫苦不跌。
时间仿佛静止,一秒秒间,于国忠头上的汗珠不停滚落,就在超勇舰首即将到达炮台正中时,他突然一声大叫:“对了,抛弹筒,黑子快传令去,给我用380毫米的家伙放礼炮!”
闻言,黑子身子急转,如箭一样就窜了出去,大副翁守瑜、郑文超才用满是水的手掌去擦拭额头的汗珠,而其后的二副周琳则扑通一声就摔地上去了,诚然,这区区几百码的距离无疑地狱深渊那,磨人熬魂的,几乎指挥舱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超勇通过阅兵台而不放炮,那将是什么下场.
大不敬啊,他姥姥的,谁担得起,闹不好就会九族人头扑通扑通连串掉!
这下好了,总算性命无忧!
苦笑地和众手下对视了一眼,淫贼此时还真不好意思,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差点害死这么多好兄弟。无言,他朝大家点点头表示歉意,只是该死的家伙忘了一件事,这抛弹筒放出的380毫米大家伙是纯炸药制成的,那威力可想而知,至于其声响就更是吓人,特别是对听不惯巨响的海岸炮台上的那群大人物而言,就更是要命。
“轰,轰,轰!”
三声惊动整个海面的巨响依次炸响,瞬时海面上出现三个极其巨大的浪窝,那强烈的声响就如晴天霹雳,灿如雷霆当空,其强大的冲击波声响立马四散开来。一时间摄人心魄的轰响惊得海岸阅兵台的王公大臣们前扑后仰,慌成一片,就是危襟正坐的九五至尊也被惊的跌坐在龙椅上,夜光杯也从他紧握的手中滑落。
而高台附近的御林亲卫们不是被震翻在地,就是掉落了手里的兵器还在那里傻傻站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神智有些飘离的脑袋让他们一下子全傻了。外层的御林军和天津步军也是惨不忍睹,如此巨大的声响,他们还从未听过,没有一丁儿防备,将近一半的人都被震倒在地,武器、头盔散落一地,所有人都茫茫然地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人以为地震了呢。
“皇上,皇上!”
“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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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的最近的公公赵德全最先扶住光绪,很快缓过神来的李鸿章也起身跑了过来,肃亲王、庆亲王、翁同和等一帮王公大臣也急忙起身护驾,只不过护驾之人的脸色比皇帝还要慌张。
“这是谁打的炮?胆敢惊扰圣驾,应该灭他九族!”见到皇帝没事,庆亲王奕匡立马吼叫起来,这也难怪,刚才他被吓的险些尿了裤子,此时不借助圣驾理由报复一番,他就不是庆亲王了。
瞅着愤怒的王宫大臣,又看了一眼神色难看的光绪,李鸿章红着老脸惨然回道:“刚刚打炮的是超勇舰,其管带是于,于国忠!”
正在气头上,庆亲王奕匡也不管别人是啥脸色,他当即就带皇帝决定道:“于国忠?他娘的哪里还有什么忠心?依我看,应该立马将其撤职,押赴大理寺,阿不,立刻就地砍头,然后再灭掉他的九族,九族!”
摆摆手,阻止了皇叔的越俎代庖,光绪坐正了身子后,冷脸问道:“哦,刚刚的就是于国忠?他的礼炮倒是特别,居然比定远、镇远放的还要响,待会海阅结束后,我倒要见见此人!”
“渣!”李鸿章立马沉声答道。
一见皇帝没有发怒,回过神来的庆亲王也很不好意思,他甩甩了衣袖,就坐回了自己位置。而肃亲王则又是一阵冷笑,无疑庆亲王刚才玩的有些过火,居然带皇帝做决定,看来太后派来的家伙是想弄顶铁帽子戴戴了。
一旁的翁同和、曹祈人等则默不作声,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看来皇帝是一心袒护李鸿章,一心袒护北洋了,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是观观风再做说辞吧。
超勇舰上,淫贼此刻也不好过,舰体一过阅兵台,定远就打了旗语询问自己是怎么搞的,咋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来。喝着香茶,他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和手下刚从鬼门关走过,你叫他此刻有什么心情细讲什么鬼门关历险记。
半响,他将茶杯朝轮盘上一放,没好气地回道:“打旗语告诉定远,就说刚才我一时激动,将鱼雷给放了!”
管带大人脸色不好,郑文超、周琳接令后赶忙走出了指挥舱,柳二、黑子、石虎等也瞅着局势不妙,也赶紧开溜。偌大的指挥舱里,就剩下翁守瑜还傻傻站在淫贼身后,他很怀疑管带大人说辞的可信度,超勇在威海卫启航前是新装了鱼雷,可是有谁见过会飞的鱼雷啊!
一番舰队队列表演后,午时三刻,随着海岸上的三声炮响,北洋舰队进入了最后的实弹表演阶段,对此,李鸿章、丁汝昌等是心知肚明,信心十足,淫贼则是嗤笑不已,这弄虚作假,骗人骗己,_4460.htm哪朝哪代都一个德行啊。
一千码的距离,定远、镇远率先开炮,两炮之后,靶船应声中弹,黑烟直冒,其后的致远、靖远、济远、经远、来远相继开火,全都命中。
轮到扬威开火时,于国忠看着那不远处的靶船发横说道:“既然是表演,那咱就给皇帝和那帮大臣好好瞧瞧,啥是极致的表演。传令下去,待会给我提起精神,一炮轰天!”
“是,大人,我亲自去办!”
这回,副炮弁李镜堂决定亲自上阵,既然管带大人发话,那无论如何也要打出彩头来。
超勇右旋甲板急速拉起,李镜堂在老炮手陈秉钗、林学珠的协助下熟练地调整抛弹筒的仰角,这种知道距离、预定不动的死靶要是还打不中,那他这十几年的炮手就白当了,到时即使管带大人不发话,那他自己也会自动离职,解甲归田。
“轰!”的一声巨响后,海岸炮台的众人立马傻眼了,与其他各舰集中的靶船不同,超勇开火后,靶船没有起烟冒火,而是直接他娘的消失了,刚刚停靠在远处的靶船消失了,蒸发了,倒是其周围百余米的范围里有一些随波起伏的破板烂木头。
“好!”海阅高台上,光绪激动的喊道。
厉害,的确厉害!这个超勇不仅放礼炮不同一般,就是“实战”打靶也是独具一格啊。
其他大臣也是面露喜色,刚刚这一炮无疑锋芒毕露,凌厉无比,区区一炮,远处的靶船就灰飞烟灭,不复存在。由炮观舰,再到其统领管带,很显然此人决非凡人。即使是洋务派的死敌,翁同和、曹祈人等一干大臣也只好随着皇帝一起叫好,要是此时他们还传出不和谐的声音,那不找死嘛。此刻就呆子、傻子也知道,这一炮的确打的好,打的妙。
现在李鸿章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被这个超勇管带一惊后又被他一喜,虽然他还有些气恼,但无疑此刻手下很为自己赚脸面,这是他事先想也没有想到的。
老中堂身后,一帮洋务派也是欢呼雀跃,激动异常,小小一炮虽只打掉了一个靶船,但在他们看来这也是他们多年心血的证明,由炮舰观朝政,无疑自己的奋斗目标没有选错。正如巨炮的神威,自己的洋务兴国之举也会一样,一炮轰天,无往而不利。
与其他人相比,无疑南洋水师想要骂娘,广甲管带吴敬荣、广丙管带程璧光此刻都跑出指挥舱,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早已不见踪影的靶船,两人那是恨那。
他姥姥的,北洋水师不够义气,你就不能打轻些,你一炮把靶船打没了,那我们还打个球啊!
在各舰管带、水兵的惊叹叫骂间,淫贼再次喝起香茶来,惬意的家伙此时非常高兴,哼哼着小调,他走出指挥舱,不住向其后的南洋“广”字级兄弟致歉。
饶是如此,无耻的家伙还让旗手打出旗语,其意思是:“对不住,南洋的兄弟们,小爷我不小心把那破船给炸没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歇歇吧!”
接到旗语,广甲管带吴敬荣当即就被狂妄的家伙气晕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