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笨蛋!抓活的,土匪的,统统有用!”
.........
一阵嘈杂的叫喊声里,于国忠被惊醒了,瞅向门外,外边已是乱糟糟一片,鸟枪的轰响,刀剑的金属撞击声,四下乱窜的人影,再加上冲天的火光,整个乱了套。
“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老天真听到我的心声吧?”
疑惑片刻,他马上反应过来,管他呢,还是趁乱逃走吧,自己的小命重要!
一冲出房门,院里冰冷的空气才让他注意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要是这样胡乱跑,那也太显眼了。目标太过明确,不被人家发现一通乱砍乱射才怪!
为了安全起见,从地上扒下一个死去匪徒的外套披上,滥竽充数,于国忠混迹在四散逃命的人群里匆忙外后山而去。黑漆漆的深夜,实不好走,他几次险些跌倒,不过友爱互助的匪徒们总是时不时扶住了自己。(太拥挤了,不论前趴还是后倒都会靠在被人身上)
一开始,他还害怕被认出来,可是几次以后,就放下心来,因为只顾逃命的匪徒哪还在意身边的人是谁。
天亮后,也不知是那犄角旮旯,反正四周都是高山密林,一个土山的背风坡后,一大群匪徒坐在一起,讨论起未来的人生大事来。
“老大也不知是生是死?不论如何,俺不想再干下去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俺过够了!俺想回家种田!”
一个稍微憨厚一些的匪徒说道。
本来上山,他只想混口饭吃,可哪知道山上的饭也不好吃,跟着柳二半年多,自己居然有十多次都险些丧命,虽然每次自己的小腿跑得快些,被躲了过去,可天知道下一次自己会不会真的死掉。
“我也不想干了,跟着柳二没奔头!”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匪徒说道。
几年之内,丢了五六个地盘,搬了五六次家,最近一次,老大居然把自己的老婆也丢了,这种风险极大的老大还是算了吧!
..........
众说纷纭,虽然匪徒们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有一点他们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离开柳二!
就在大家议论的时候,奔逃了一夜,神乏体困的于国忠已经躺在众人堆里睡着了,由于这群人里没几个参加过那次绑架他的行动,自然也就没人认识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一个新来的小喽?,毕竟柳二身边的人去的多,来的也多。频繁的流动,让匪徒们互相认识的机会也并不太多。
“不许--动!”
一声暴喝,接着土坡后冲出十几个手持鸟枪的黑衣人,他们很快围成一个圆形将逃跑的众匪徒包围了起来,枪口朝内,不停吆喝着众人丢出手里的家伙。
异动后,于国忠也被惊醒,一睁开眼,他就看见身边的匪徒们纷纷将手里的大刀、火铳向地上丢,再抬头一看,乖乖,碰上黑社会了。
清一色的黑衣,加上清一色的快枪,够正规的,难怪十几个人就能俘虏五六十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瞬间紧张恐惧的气氛就在柳二这班逃兵中弥漫开来,瞅着那黑乎乎的枪口,所有人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死亡。这下没人敢动了,大家全都茫然地站着,于国忠倒没有那么恐惧,他就是细细打量那些快枪。
他妈的,连北洋水师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这群家伙是从哪弄来的!
瞅着枪身那怪异的刺刀,他立马想起三八大盖,难道是日本人?
包围了逃跑的柳二手下,又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大好的形式让黑衣人们放松了神经,没有了威胁,他们开始相互低语起来,时不时向众匪徒发出刺耳的“嘎嘎”怪笑。
他妈的,真是日本鬼子!
对于这种怪笑,某人再熟悉不过,与迷茫的众匪徒不同,他一听见那声音就知道自己面前的败类来自何处。而从他们握枪的标准姿势和站立姿势判断,面前的绝不是一般东洋鬼子,他们应该是日本军人,准确的说,是日本陆军,至少日本海军的枪上从不带刺刀。
于国忠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威海卫附近,北洋水师的眼皮底下,居然会有日本陆军!
东洋鬼子想干什么?
他们把陆军放到威海卫附近又是想干什么?
而大清的海关边防又在干什么?
居然把这群狼给放了进来!
当然大发怒气时,他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海军管带也算是大清海防的,所以他毫不犹豫也把自己给圈进去了。
就在某人胡乱思想的时候,远处又走来几个黑衣人,等到走进一看,众匪徒们才发现黑衣人中有一个姑娘,她不是别人,正是帮大家做饭的水儿。
那散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把原本靓丽娇俏的水儿弄的跟小花猫似的,不过此时众人却没有调笑她的劲头,黑衣人外加黑乎乎的枪口早让大家神经绷得跟满弦的弓一样,生死关头,谁还有情趣去开玩笑呢。
不过某人就是例外。
“那不是水儿吗?她也被抓住了!”
对于一个曾今喂过自己饭菜的女孩,无论如何,于国忠也忘记不掉,更何况水儿本身惹人怜爱的气质、身材,就很难让淫贼忘怀。
一瞧见水儿,于国忠就忍不住外挤,一直挤到最前面,要不是日本鬼子的枪口阻挡,他都要跑人家面前去了。不住朝人家微笑招手,不分场合的家伙总算恶有恶报,挨了败类一枪托,瞬时,鲜血就从他的额头流下。
瞅见那个好色的肉票,水儿的情绪安定多了,好在这儿还有熟人,下意识地她也朝肉票点了点头,等到对方因为想和自己打招呼而被黑衣人砸破了脑袋时,她的心忽然一揪,不知为何,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情绪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睛忍不住挂起泪花。
对于日本鬼子的野蛮暴行,于国忠没有丝毫畏惧,抹了一下眼角的血水,他怒目相对,半响,一句经典的台词响起。
“八个雅鹿!敢打你大爷!”
闻言,所有黑衣人都转过头痴痴地看着他,就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太惊喜了,熟悉的乡音――日本语,他们已经几年没有听到了,而此时听到无疑让众人立马热血沸腾。自从几年前被派来支那,他们就被切断了故国的音讯,更要命的是少佐大人只允许他们讲清国话,不许讲日本话,要是谁敢违反这个规定就会立即被削去脑袋,如此严厉的处罚下,他们基本都快忘了自己的母语。
母语,根啊,在这远离故土的支那听到,这是众人想也不敢想的!
而此刻,这是事实,这是真的!
于国忠可能就是被打破脑袋也无法想到,他的一句骂人之语居然引发了黑衣人深埋心底的思乡之情。
“日本人!来自故国的老乡!”
虽然于大管带说了句半清半日的骂人话,可是下意识里,所有黑衣人们都把他当作天皇陛下的臣民,毕竟那句“八个雅鹿”太正宗了,在他们眼里,无疑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尤其是打了自己老乡的那位,他连忙给对方鞠躬行礼,以示抱歉,而一位小头目则更是热情,他急忙打开急救箱为老乡包扎。
“他妈的什么玩意,这些日本人不会脑子坏了吧?”
在于国忠意识里,凡是日本鬼子就没什么好东西,他们都该是一些禽兽,垃圾!可自己眼前的这些就让他猜不透了,自己骂了他们一句,他们不但不发火,反而为自己包扎伤口,笑脸相迎,这他娘的不是犯贱吗?
对于他的想法,日本陆军小头目山上五崽可没有读心术,他现在热情洋溢地将老乡拉到一旁,用蹩脚的清话说道:“阁下,来支那几年了?京都还好吗?富士山下的樱花还是十分茂盛吧?我家是平北道的,不知那儿一切可好......."
噼里啪啦如同放鞭炮,思乡近乎发狂的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老乡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依旧口若悬河地询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等他发泄完了,抬头看见对方要发怒的样子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补充道:“天皇陛下可还安好?”
怎么搞的,这大日本帝国见面的问候语,自己怎么可以把他放到最后呢.
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这日本鬼子不但脑袋坏了,而且精神还不好,如此蹩脚的连珠炮让某人根本无法忍受。在山上五崽说完最后一句后,于国忠终于忍无可忍再次骂了句:“八个雅鹿!”
可谁知自己气愤之语一出口,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变得更加兴奋。
“八个雅鹿!”
在老乡的多次诱惑下,山上五崽也高兴的说了一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日本话现在是说不得的,这不仅是少佐大人的命令,更是为了隐蔽大日本陆军的身份。
抬起头四下看了一遍,还好大家都和自己一样兴奋,还没有人发现自己已经违反了规定。
心下大定,五崽笑道:“你...可以...离开!”
这危险的地方绝不适合日本人,尤其是包围圈里的那些支那人都是十分危险的,他们统统都是一些匪徒,统统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此险恶的人群根本无法保证大日本公民的安全。
虽然觉得眼前的日本人莫名其妙,怪异之极,不过听到可以离开,于国忠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可自己离开了,水儿怎么办?这群东洋鬼子可都是一些畜生,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走后,水儿会有什么遭遇。
迟疑间,他看了一下水儿,又看了一下面前的日本军官,男人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根本没法做到弃水儿不顾,而独自逃走。
“花姑娘,你的相好!那带走,带走!”
本来这个漂亮的支那女子是准备送给少佐大人的,不过看在她和大日本老乡相识的份上,爱屋及乌,山上五崽也就好人做到低,送给谁不是送,反正都是送给自己人。
随着他的猪爪一挥,水儿旁边的黑衣人立马收起刺刀,执行放人的命令。
无论如何,于国忠还是很感激这个日本鬼子,朝他笑着点点头后,拉起水儿的小手就跑。
在他身后匪徒们一阵骚动,怎么放了他们两,不放自己啊?
这太不公平了!
的确不公平,谁叫匪徒们不会骂八个雅鹿呢。
在笑着目送老乡和花姑娘离开后,立马变脸的黑衣人们马上举起刺刀平息骚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