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从挨了棒子后，管带大人至今还没沾过酒腥呢，今天是怎么搞得？
“大人，是不是那位姑娘又来了？”
疑惑间，胡老六只好瞎猜，他估摸着也就这个事，除此之外，能有啥事可以让自己大人如此高兴。
闻言，于国忠一阵咳嗽，震惊之下，正在喝茶的家伙居然呛了嗓子。
邪门，这个老六也太厉害了，连这个也能猜到！
直着双眼，他死死地盯着人家，原来人不可貌相说得就是这个家伙！
“大人你…你怎么了？”
管带大人那双翻白的眼睛让胡老六身体发怵，这一会儿笑意盈盈的，一会儿又阴森森的，还真让他不适应。
“没什么，你下去招呼吧！”
看了一会，某人还是没能从对方身上瞅出什么特别之处，胡老六一憨厚朴实的汉子决不可能是什么有心机之人，或许自己多想了。兴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也说不准，他也只好这么解释。
“哦，那我下去了！”
应承了一声，胡老六就往门外走，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管带大人今天怪怪的。
就在他后脚刚才房门，一阵昵喃之声不住在屋里响起：“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三天后，盼星星，盼月亮的某人终于盼来了提督大人的承诺，五十发叫教练弹。
“大人，五十发正好！”
大副也就是帮带（副管带）翁守瑜说道，这个做事认真，干活又勤快的老实人经常被某人呼来喝去。
“五十发就五十发吧，有总比没的好！”
作为北洋海帅，丁汝昌已经守信将炮弹准时送来，于国忠也就不想在数量上多做苛求。在定远舰的人走后，他马上安排了实弹操练，这在北洋海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由一位管带主持的现实海练。
水师基地的靶船是现成的,没有通报任何人，他就让水兵去弄来了两条，而且是特号甲虫型的，吨位只有几十，它们与上次海上交锋的三景舰相比，简直就是小小巫见大巫。
这种小火轮正是于国忠特意要求的，船越小，难度越大，这样的训练才有意思。
威海卫近海，超勇号上群情激愤，所有水兵都各就各位，尤其是炮手们，他们都想在管带大人面前一展身手。
“大人，靶船打来旗语，他们已经到达预定海域，是否可以让他们停下来！”
大副翁守瑜说道，安照以往惯例，北洋水师的实弹演练都是定靶射击，也就是靶船停在固定位置，而战舰四下机动，在这种运动中让炮手们自己估计炮位仰角和回旋幅度。
“停下来？为什么停下来？你认为打仗时敌人的战舰会停下来？他们会老老实实让咱们揍他？开玩笑！真是开天大玩笑！告诉他们，不准停！另外再告诉靶船上的兄弟，让他们尽可能的动起来，不要直来直去的，那样没有没有什么难度！要练我们就要最难，最接近实战的！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靶船被人击中一下，每人十大板，击中十下，一百大板；同样也告诉所有炮手，落空一炮，十大板，落空两跑四十大板，落空三炮八十大板！好了，就这样吧，让他们开始！”
坐在折叠椅子上，品着香茶，于国忠非常惬意地看着大家，自己准备已久的板子终于要送出去了，事实上，他宁愿自己的希望落空，也不希望炮手的火炮落空！
“旗语手准备，警笛准备，实弹操练开始！”
随着二副周琳的高声呐喊，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旗语手同时向靶船下达了操练开始的命令！
闻声，超勇号上所有炮手急忙转动炮位，校正仰角，而自从得知了新的命令后，靶船也开始急速无规则奔逃，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屁股开花。
“轰”“轰”“轰”........
安照操练顺序，各炮手轮番开炮，只听炮声隆隆，浪花滚滚，等所有炮手都打完了自己的第一炮后，以往弹无虚发的家伙们全傻眼了，靶船居然还在奔逃，而自己的炮弹似乎和自己屁股过不去一样，就是不往靶船上落。
这不能怪自己，是靶船太小了！要还是上次的三景舰，准能一打一个准！
所有炮手都在心中找借口，浑然没有发现这次操练的特别之处－－更接近实战！
“精彩啊，精彩！”
一口气将杯里的茶喝完，于大管带依旧笑嘻嘻地看着的大家，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睛时不时瞄向众炮手的臀部。
沉默片刻，一声不甘的声音响起。
“再打！”
没有一位炮手击中目标，副炮弁李镜堂的脸色很难看，众兄弟今天的表现无疑是在扇自己嘴巴子，没等二副开口，他就率先下达了命令。
只是第二轮炮声依旧，浪花也依旧，就连靶船也依旧！
这实在是太令超勇号上的众头目难看了，第二轮居然还是连目标的皮毛也没擦到。
“再打吧！”
大家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寂静无声了好久，无奈于国忠只好自己下达命令，此时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只是他面部的肌肉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炮手打不中目标，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操练规则改变了，难度加大了！可一位炮手也没打中，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
或许是沾了他的光，第三轮居然有一位炮手准确击中目标，还有一位擦到了靶船的皮毛。
“还算没有全军覆没，至少还有三位炮手可以少挨板子！”
操练结束，在众人几近要哭的脸色里，于国忠再次笑道，不过他这次他笑得却是有些开心。
看来，问题的关键所在并不是各炮手的无能，而是北洋海军将领乃至提督、中堂的无能，因为他们穷，他们无能，他们拿不出更多的炮弹来让炮手们练习！
与管带大人想得不同，各炮手则也有自己的想法，看来以后自己还得多练练，现在只是操练，没什么生命风险，可要是以后自己在海战里还是打不中敌人海舰，那可就要遭殃，全部完完。
一场海练，虽然它的成绩不怎么的，但它的意义却重大无比。
首先，它开启了无定位，无预设的新海练方法，为北洋水师以后的训练标准打下版本；接着就是让众炮手们认清了自己在接近实战里的真实水平，让大家认识了自己的严重不足；最重要的是，它打开了北洋水师最可拍的潘多拉魔盒－－炮弹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