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苏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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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府是个富庶的地方,水网密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天下有名的鱼米之乡、丝绸之府,自古便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

  上辈子的朱士仁只去过苏州一次,在虎丘和城里的两个园林玩过一天,这辈子他又来了苏州,嘉靖年间的苏州古城,自然不是嘉定县那样的小县城可以比拟。

  城高三丈,厚近二十步,城墙四周有两丈多宽的护城河围绕,城内有内河贯通四处,民居也多将家宅建于河边。

  这次来苏州,只有朱天棠、朱士仁、王大木、王大春四人。

  朱天棠最终还是遵从了嘉定县中那些老吏的建议,走正规的上任程序,先来拜会苏州府知府大人,顺便把嘉定县拖欠他们下属胥吏的奉饷给领一下。

  说也可怜,自去年嘉定县被倭寇洗劫后,县衙官库完全空了,也不知道是倭寇抢完的,还是事后被百姓哄抢或是内部胥吏给贪墨了。

  苏州知府尚维持发下了政令,鉴于嘉定县为倭贼侵略,百姓受苦,便免了嘉定县一年的赋税,又从府库中拨付了一些粮食,算是补给嘉定县的基本官粮,这些粮食也是嘉定县所属官吏的奉饷。

  可如今半年过去了,那些粮食早就没了,算起来,嘉定县这些官吏的奉饷已被拖欠了两个月了,那帮胥吏一个个嚷着,家中要无米下锅了。

  这种反应也算是给朱天棠这个新任县令的下马威吧。

  朱天棠刚转变了身份,哪里懂得这麽些事儿,不过他是聪明人,自己不懂,便先不做什么动作,便听从这些胥吏的建议来苏州府了。

  朱天棠原本只带着王大木、王大春两人,而朱士仁则是硬跟着来的尾巴。

  几人来到苏州城的时候,已经是申末时分,天虽然还亮,但这时候自然不是正式拜访知府的时辰,朱天棠与那知府也没有私交幕好,便先寻了客栈住下。

  当夜无话,第二日,朱天棠准备了自己的官贴凭照,带着王大木去了府衙,这边朱士仁则和王大春一起到苏州城中逛了起来。

  苏州园林甲天下,一路上听着吴侬软语的家长里短,看着高墙青瓦内的出墙“红杏”花红柳绿,闻着空气中的银杏松香,只让人感觉自己莫名的就便的雅致起来,也难怪苏州自古出才子,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便是王大春这样的粗人,也不自禁的让自己变得文气些。

  两人在城中逛了一上午,最后走到了苏州府衙外的茶楼,早晨已约了在这边等朱天棠、王大木。

  一般在府衙县署外都有这么一条街,正对衙门口的是钟鼓楼,旁边必然是茶铺或者茶楼,这街上一般还会开有药铺、酒楼、旅店、当铺。

  这街道上的店铺大多是和衙门里有关系的人物开的,内中有许多奥秘在里面。

  药铺,是因为衙门内开设有药馆,这医馆里的医生算是事业单位编制,病人在里面看了病,就可以直接到旁边药铺抓药。

  酒楼麽,自然是府衙中的官员遇到招待请客什么的,常去的地方,这个古今通用。

  旅店,是一般的百姓卷进了诉讼,大多要到城里应诉,所以为了方便,大多在衙门附近投宿,这样一来,做原告的方便及时递呈诉状,做证人的方便随时供传唤,在押被告或已经判决在监的犯人家属,也要图个就近“活动”人情或信息探询的便。

  至于当铺,自然是为了换银子用的,比如上门说的那些人情什么的。

  上面这些店铺中,唯有茶楼、茶铺却是最为重要的所在。

  到这样的茶楼、茶铺自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消息。

  衙门中胥吏、差役、长随、师爷各色人等,与外界的通消息、论人情、勾结舞弊、讨价还价,大多在这里面进行初步沟通。

  苏州府衙外是一处两层的茶楼,生意颇为兴荣,对比嘉定县衙外那个冷清的茶铺,只能说看一个衙门油水多不多,瞧外面的茶楼就知道了。

  朱士仁和王大春进茶楼的时候,已然接近中午,里面几乎坐满了,好容易才在二楼找了张空座。

  两人叫了些点心,要了两杯清茶,问到这价钱的时候,把王大春吓到了,这么些东西居然要一钱银子,那可是百个铜钱,在匠户村的时候,都能过上三、四天了。

  朱士仁则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按现代也差不多五、六十块钱,呃,算起来物价差不多。

  朱士仁也听说过衙门口茶楼的作用,此刻自然是好奇的观察起了周围的各色人等。

  只见,一些人坐于茶楼中几处风景最佳的位置,悠然自得,品着茶,下着棋,偶尔和几个上去打招呼的人随意寒暄几句,一看就是这边的常客。

  他们很可能于衙门中人有较大关系,这些人一般都是等人找上自己,属于姜太公钓鱼型的,这些人也不会轻易会出手的,出手价格也高。

  另有,一些人是探头四顾,见到熟人就点头,见到一些愁眉苦脸的,就凑旁边问句,“兄弟,有啥难处不?我在衙门有熟人”,这是做中介的,帮着牵线搭桥,拿个小钱。

  这些人有的确实有些关系,只是认识一些衙差、文书啥的,最多就是能递句话,还有的就是骗子,拿钱不办事,最可恨的就是手里不断问你拿钱,口中连连说在帮你办事,其实却在那边整日厮混,要是真遇到急事,被他骗了,那就屋破偏逢连夜雨啦。

  除了上面这两种,那就是心里有事,来这里找门路的,或者是像朱士仁一样来看戏的。

  朱士仁看的有趣,在心中不断的推测着那些人的身份,茶楼里的各色人等也在看他们。

  这一小一大,也惹得不少人看着古怪,一个大汉带了一个十岁的娃娃,看上去又不像是富家公子带的家丁,两人坐下了,探头四顾,也不知道想看些什么,而王大春如今虽然换了套新衣裳,可怎么看也还是乡下土冒,莫非是乡下人,可乡下人会到这里来喝茶,有这么多银子浪费麽?

  那些自恃清高的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鄙视,便又无视的管自己了,那些混饭吃的,还不死心的继续偷眼看着他俩,在心中推测着他俩的身份。

  至于别的人物,哪有那么多闲心来管闲事呀,自己的事情还头疼着呢。

  就在这时,从茶楼中人的视线忽然都往衙门口望去,还有些人在那边奇怪的问:“我说,这些和尚是来干啥的,是不是从哪里调来的僧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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