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汀尽量低调的从圣米歇尔副校长的办公室走出,不过他一番刻意的内敛动作反而让他更加的扎眼,围观在校长办公室的一些身披至少是六阶红衣大祭司袍子的教师们默然的掉转头,热闹的忙乎着手头上的工作,没有特别的惊讶或者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攀问,奥汀素白的白色神甫袍子里,那枚异常鲜红的十字足够将一切疑惑谜团剖解,甚至神化罪恶。
“圣米歇尔校长,如果没什么大的事情,学生就去上课了。”一脸微笑的奥汀轻轻关上房门,没等圣米歇尔校长起身说道,口气温顺而不阿谀,像是在和一名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攀谈。
“亲爱的奥汀神甫,那我就不耽误你上神学课了,不过我要提醒你,葛士那家族在泰坦帝国虽然算不上顶尖家族,但是也属一流,今天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压制下来,不过我还是劝你没必要招惹一些人的嫉恨,不然会很麻烦。”圣米歇尔微微的笑道,将握在手心的温暖咖啡抵到了嘴边,轻轻泯了一口告诫道。
奥汀郑重的点头,像今天这种闹的不能再大的事件兴许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哪能常常在特定的地点有一些特定有背景有势力的人招惹自己,他微微鞠躬道:“谢谢圣米歇尔校长的关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他称呼圣米歇尔的校长头衔有意的忽略了那个“副”字。
圣米歇尔双眼微微的眯成一道月牙,眸子里升出一团耀眼的光芒,缓缓摇摇头,他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向奥汀大步走来,伸出手抚摸着奥汀的头颅,另一只手摩挲着披在身体的红色主教袍子,笑道:“与我为敌则是与整个梵特兰蒂冈教廷为敌,他就是应该被送进异端裁决所的异教徒,我能有什么麻烦,只是你一来脉代奥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对你以后晋升可非常不利,不过这些只是小麻烦,别忘了你可是罗伯特老师的第二位教子,注定了一辈子不会庸庸碌碌,做什么事情都应该稳当些好。”
奥汀若有所思的把玩脖颈的那串血红十字,他说这句话也只是客套圆滑而已,常年敲山震虎,或者经常抽风似的敢在脉代奥杀人放火,这种人不是脑残就是背后势力极强足够与整个梵特兰蒂冈教廷正面对抗。他不后悔制造这次有些鲁莽甚至暴露出一些自身实力的风波,在他看来,经过这次很震撼的下马威,他这几年的神学院的生活应该安逸了。
“罗伯特老师曾经对我说过,圣米歇尔校长,您是他的第一个教子,也是最孝顺的一个。”奥汀由衷的感叹道,望着圣米歇尔的眼角凝聚着泪滴,心中积郁着某些类似感动的东西。
“我走了,圣米歇尔校长。”顺利的将话题转移,奥汀再次说道。
“嗯,去把,在脉代奥神学院,做什么事情都别弱了自己”圣米歇尔轻轻一笑,感慨道,站在办公室前,不理会所有教师们诧异的眼神,亲自目送奥汀转过走廊后才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关闭房门。
所有人恍然大悟,又重新掂量了一番奥汀背后隐藏的能量。圣米歇尔深深的笑着端起咖啡品茗,奥汀那句话是他这几年听过的最真诚和想要听见的话。
走在寂静的走廊内,奥汀瞥了瞥嘴,细细咀嚼圣米歇尔的意思,才自嘲道:“重点的下一句应该是别堕了罗伯特的英武吧”
他有些羡慕,且不论圣米歇尔帮助自己仅仅是因为那枚代表着罗伯特身份红色十字的缘故,单单是罗伯特和米歇尔之间的真挚的师生之情就让奥汀动容,这种不会刻意隐藏的内心情感不会充假,或许永远不能晋升教皇的圣米歇尔只能呆在枢机大主教的位置渡过一生,了无牵挂,但是罗伯特这位老师在他的心中分量却是极重。
无关乎利益此类赤裸裸的纠葛,从初期的启蒙老师老坦丁,到后来教他大奥术的塔罗兰,一直到最近才分离的罗伯特,奥汀对于他们这些人心存感激,但是若是说发展到师生之间的那种难以割舍,怎么怎么的患难与共,纯属一个很纯粹的冷笑话,如果他不是拥有一个类似鸡肋又貌似强大的记忆和上辈子那吊儿郎当的处世为人经验,兴许在老吸血鬼那关就被咔嚓了,所以对于这三个名义上的老师,他总是把他们放在利益去衡量,而这些大陆顶端的强者到了晚年也几乎断绝了纯粹不参合任何添加剂的师生友谊之类的情感,归根结底,他也只是把他和他们之间看成一场等价的交易,他们付出了宽博的知识,而他给他们一个无限的未来。
从圣米歇尔副校长办公室一路走来,他也大致的知道这次餐厅风波已经平息,这种事情要看上位者的态度,即使通天的大事,若是脉代奥上层圈子想要偃旗息鼓,也会比芝麻绿豆要小,一个驳不倒的理由,推推搡搡就能将就过去。
回到了脉代奥学生公寓,奥汀疲惫的躺在了床头揉着太阳穴放松心情,整个宿舍内仅有的四个舍友,其中有两人早早的搬出去了,怕祸及池鱼,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内,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与他同舍的安东尼此刻平躺在床上一脸希翼的望着自己倒是有些情理之外的小意外。
奥汀没有说话。
安东尼正在心不在焉的摆弄着他的十根手指,时不时的朝躺在他下铺的奥汀快速瞟几眼,然后又迅速的转移,像一个做贼心虚的蟊贼,安然无恙的奥汀此刻躺在宿舍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以葛士那的死这种大的风波,即使奥汀再怎么的权势通天,也不可能当天就无事,不过他越加的神秘,越能激发他早已经坚定下的决心。
奥汀翻腾了几下身体,肚子有些饿,他直起身体,坐在床边,从饭盒内掏出一片干面包涂上番茄酱,目视前方,极为老练的问道:“怎么不搬走,真的以为我能够平息这场大风波,你应该是一个聪明人,至少不是葛士那那个白痴子爵之流所能比拟的,事前也应该调查过我的身世了吧。”
安东尼低下头,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像是听到了父亲的教诲,简明扼要,一语中的。顺着爬梯从上铺下来,坐到了奥汀的对面的床铺上,略微紧张道:“我确实事前调查过,脉代奥神学院五大系一千多号人的家庭详细资料,我都倒背如流。”
“哦――”奥汀轻声,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于安东尼的回答不知可否的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口涂满酱汁面包,舒服的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小睡一会。
安东尼正襟危坐,今天再看这些奥汀平日里中规中矩的动作,突然感觉到一股子压抑。
房间寂静,一个随意的躺着,一个严肃的坐着,安东尼心情异常紧张,没有一丝被人轻视的恼怒。
一下午过后,
夕阳西下,晕红的暮日洒下余晖,射进了这栋学生公寓内,安东尼活动僵硬的身体,自觉的拉上了窗帘,点燃了魔法灯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床铺正襟危坐。
奥汀轻轻的磨蹭了几下身体,从沉睡中醒来,拍了拍有些沉重的脑壳,拿起床头那本《亵渎》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又过了半个小时,镶嵌在墙壁的指针钟表沉闷的击打了十二下,他扭了几下脖子,脱下了白色的神甫袍子,躺在床头准备入睡。
“奥汀神甫?”等了大半天的安东尼彻底脱去了沉着冷静的外衣,毛躁的开口询问,
“嗯?”奥汀闭着眼睛侧歪了身体,双手撑着脑袋对着安东尼,有些惊讶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安东尼神甫?”
安东尼神色复杂的望着一脸安详的奥汀,怎么都不能想象这张嘴角还残留着稚毛的娃娃脸的主人白天悍然杀死了一名泰坦帝国有权有势的贵族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脉代奥神学院神学基础深厚的红衣神甫。谁若是小觑了这个不刻意伪装却总是伪装的天衣无缝的人,必然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们,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安东尼的手心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小心的将等了大半天的目的说出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