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顺利攻陷博阆城后,方圆五十里内再无青倭的踪迹,所以南征军将士才能坐下来吃饭,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易锋寒与麾下的诸位将领却站在军营附近的高坡上,一面眺望四周的动静,一面商议下一个目标:“听说青倭发动了三路大军来夹击我们,你们觉得如何才能避免被他们包围?”
古心虹道:“这里是青倭掌控的地区,我们不能被他们先盯上,否则敌人的援兵就会源源不断的涌来。既然他们围攻我们的主力并分三路,我们就该乘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行踪、还在各自为政的时候逐一击破!”
站在易锋寒身后的沈羿接口道:“罗刹倭族是实力保存完好的青倭精锐,不可小觑;兽倭族挟愤而来,勇不可当;青倭来犯的三路大军中,唯有上杉俊雄部临时混杂成军,兼且多半败军之将,士气低迷,最易突破。”
易锋寒闻言,望向沈羿,看得沈羿脸一红:“对不起,小甥不该妄言军机。”
易锋寒沉声道:“别那么胆小!你分析得很对。你现在年纪小、阅历少,不宜领兵,不过多动脑筋还是好的!以后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沈羿得到易锋寒的鼓励,精神一振:“是!”双眼充满了兴奋的光芒。
却听易锋寒接着道:“不过你能够想到的,青倭没有道理想不到。目前青倭三路大军,御风怒颜明目张胆的朝着巩阳城而去,罗刹倭族似乎知道我们所在,紧随我们身后,但是与我们尚有距离,应该可以摆脱,唯独上杉俊雄部,至今我们没有得悉他们的行军路线,从抓来逼供的青倭审讯结果看,连青倭内部对此也是莫测高深。上杉俊雄是上杉苍雄亲弟,他们两兄弟在青倭中出了名的诡诈,拿他的军队开刀,说起来虽然容易,做起来却不比攻击罗刹倭族和兽倭族简单。”
日向朝阳呵呵一笑:“嵇千石的民团现在遍布陇川各地,他们如果无法发现敌人,就证明敌人远远避开城镇行军,只要参照地图,专从荒无人烟的野地入手,我们就可以揣度上杉俊雄的行军路线。说到底,上杉俊雄是要突袭我们,他也不会找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乱窜,大抵是分析我们的战果,确认我们的大致位置和活动范围,然后偷偷靠近,在附近和我们捉迷藏,等待另外两路军队与我们正面交锋之后,他再从我们背后冲出来捡便宜。”
易锋寒转头对沈羿说道:“听见没有?”
沈羿肃容施礼道:“听到了,多谢日向前辈指教。”
日向朝阳笑道:“不必客气,我只是在分析敌情。你要谢谢你舅舅,他是刻意在提点你啊!”
沈羿郑重地道:“大将军自然对晚辈教导有加,但是晚辈既然从前辈这里收益,道谢是应该的。”
日向朝阳望向易锋寒:“你这个外甥可死板得很。”
易锋寒道:“死板不好吗?”
日向朝阳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当然好。”
易锋寒刚刚传令亲卫兵去取陇川地图,突然异声骤起。
“不好!”易锋寒心中一动,抬头一望,只见漫天都是火箭,朝着山坡下的南征军撒下。
“布阵迎战!”易锋寒不及细想,立即翻身上马,拔刀高呼,冲下山坡,同时目光扫动,察看敌情。
山坡上的将领们纷纷反应过来,跟着易锋寒策马回营。
正在吃饭的南征军将士猝不及防,被乱箭射得死伤惨重,不过他们屡经苦战、临危不惊,在第二波箭雨落下之前,没有中箭或者只受了轻伤的将士就已经扔掉干粮、拿起武器盾牌,三五成群的结成圆阵,互相掩护着结集成军。
随听远方一声大喝:“后夷的士兵听着,我乃是罗刹倭族族主夜叉佛母!你们已经被我部精兵包围,速速扔下武器投降,我会饶你们不死!如果不听我劝,负隅顽抗,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喝声刚落,南征军四面都传来呐喊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
易锋寒目光所及,四外山林间都是旌旗舞动、人影重重,心头不禁打了个突:“博阆城外地势开阔,易于侦察,所以我才会下令在此休整。罗刹倭族军队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形成合围之势?不对!青倭人少,罗刹倭族虽然是八大部落之一,总人数也就二十万不到,抛开必须驻守陇川各地的兵马,夜叉佛母能够调动十万人就不错了,根据鬼隐杀众的情报,她此番出征只带了八万人马,比我们人多,却也不可能在空旷的原野围攻我军,难道是三路大军都到了?”心念如电,还未想明白,身体已经冲入本部,看到麾下精兵几乎靠自发完成了防御阵型,心中大是高兴,洪声喝道:“布圆阵!盾牌手到外围去!长枪兵站第二排!弓箭手站第三排!内阵的兄弟们照顾伤员!朝右面的山坡移动!”
“遵命!”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天地,听得远方的夜叉佛母杀机骤盛,狠狠地道:“想不到易锋寒带兵不过短短几个月,竟然能够把士兵训练得如此精悍!”
枫鸣?道:“所以这小子一定不能留下!”
夜叉佛母一面下令继续射击,一面对枫鸣?道:“上杉俊雄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我的兵力不足,无法困死易锋寒!”
枫鸣?道:“上杉俊雄的军队距离我们只有百余里,我昨天夜里就已经通知了他,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了吧。”
夜叉佛母哼了一声:“我青倭将士勇猛顽强!天下第一!区区百里,怎么会要这么久?真不知道松间明月这些人怎么当的族主?!把手下带得如此不堪!”
枫鸣?想起上杉俊雄麾下有不少至友海无泪的犬倭族将士,闻言颇为不悦:“佛母,大家都是同族兄弟,说话留点余地。”
夜叉佛母立即会过意来,怫然道:“你听我说犬倭族心头不高兴了?海无泪若非废物,怎么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击败斩杀?!”
枫鸣?额头青筋暴出,咬着牙没有回嘴,目光盯向易锋寒的军队,心头暗道:“岂有此理!算了,大敌当前,我不跟你这个娘娘腔一般见识!先杀掉易锋寒再说!”想到这里,朝着夜叉佛母一挥手:“我去袭杀易锋寒,佛母你好好安排战术。”说罢身形一展,不顾而去。
夜叉佛母见状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她也是想到目前同仇敌忾,不宜内讧,暂时把怒火压下,找来麾下三员猛将蝶魂、烈无牙、越狐汤:“你们三个,各率一万五千人马,分别从易锋寒军的南、北、东三面发动猛攻,谁拿下易锋寒的人头,我就去禀告盟主,让他接任三目族族主!”
蝶魂、烈无牙、越狐汤闻言战意高昂:“属下领命!”
等到他们三人出战之后,夜叉佛母随即叫来自己的亲传弟子夜叉明王、夜叉修罗、夜叉金刚、夜叉天龙,分别交给他们一面满绘符咒、邪气隐隐的令旗:“你们四个,马上到易锋寒周围四面的密林间,按照我的传授,展动令旗,自有妙用,快去!”
夜叉明王道:“师尊既然打算在西面与易锋寒决战,何不放开西面不管,诱他过来?”
夜叉佛母骂道:“蠢货!易锋寒善于用兵,怎么可能上这种当?!你越是做作,他越会怀疑!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们四面用兵,打算围剿他于当地,等到他发现我们西面兵力薄弱,自然会从西面突围的!”
夜叉明王垂首道:“是,弟子愚昧!”说罢带着三个师弟领命而去。
夜叉佛母只顾自己用计,却忘记了枫鸣?。枫鸣?出营之后,直接跨马飞奔,冲到南征军退守的山坡之下,弯弓射箭,正好守住西面,他的弓箭不但迅猛准确,而且射程远超常人,只见他箭无虚发,连续射杀五名南征军将领,而南征军从上方回射的弓箭却只能在半途坠落,对他形不成任何威胁。
枫鸣?见状更加得意,一面谩骂挑战,一面伺机射箭,他虽然随时带有四个箭囊,弓箭数量始终有限,而且他射箭颇耗真气,用在杂兵身上自己都觉得浪费,所以南征军退缩护卫之后,他便再没有射出一箭。不过有他这个煞星在西面,易锋寒担心他身后尚有伏兵,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从西面突围,只是指挥军队,反击蝶魂、烈无牙、越狐汤等人的猛攻,同时发出信号求援。
夜叉佛母开始以为易锋寒谨慎,故而没有中计,心中虽有遗憾,却也不以为意,到了傍晚时分,偶然望见西面得意洋洋的枫鸣?,这才知道缘由,气得她跺脚大骂,亲自跑到山坡前一看,只见战况激烈非常,双方在半山坡的地方你来我往,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对方吃亏在人少,己方吃亏在地势,打了半天,落了个不相伯仲,若是易锋寒中计入伏,己军哪儿会有这么大的损耗?心头愈发愤恨枫鸣?,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叫走枫鸣?,只有更增易锋寒的疑心,无奈之下,翻身跨上她的坐骑吞云金睛兽,整顿兵马,高呼一声:“儿郎们!给我在天黑前拿下这座山坡!杀光后夷猪狗!”
夜叉佛母御下严格,加上一直以来战无不胜,威势十足,手下将士闻声响应,声如奔雷,南、北、东三面的罗刹倭族本已露出疲态,听到西面族人的呐喊,知道族主亲出,也是精神大振,舍生忘死地再次向上冲锋,南征军的阵型险些被他们冲散,总算易锋寒擅于机械火药,颇_38605.html制造了一些厉害火器在军中,只是数量不多,看到情况紧急,立即发动,靠着火器之力,硬生生将罗刹倭族的攻势压了下去,但是如此一来,连易锋寒都有些紧张起来,火器终有尽时,敌军却多如蜂蚁,如果对方连续猛攻,始终是受不住的。
就在此时,沈采菱突然道:“大将军,敌人怎么迟迟不发援兵?”
“嗯?”易锋寒闻言心头一动,猛然想起远方山林之间,鼓声震天、旌旗如云、尘土飞扬,仿佛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彼一般,但是从中午开始,无论负责冲锋的青倭死伤如何惨重,就没有看这些援兵赶来替补更换,转念一想,顿时了然于胸,暗骂自己愚昧,贻误战机,转头一看,只见西面杀气腾腾,一只形如狮子、金睛火眼、通体红黑相间、口鼻之间白雾蒸腾的怪兽,驮着一个面目姣好、手持宝剑的年轻女子,走在最前面,她的身后,是二十余名青倭推着的一座铁笼车,外用黑幕覆盖,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再后面黑压压一片人马,从敌军军营中涌出,也不知道有多少,一时之间也看不到头。
青倭雌雄同体,为了保持武力的强悍,几乎所有人都显露出男性特征,唯有夜叉佛母自幼喜作女貌,加上她后来修习的武功极阴极柔,所以是目前青倭之中唯一一位“女性”,易锋寒自然一看便知来者何人,随即明白了一直不见她出战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派枫鸣?守住西面,正思量间,山坡下的枫鸣?突然策马冲来,迎着南征军的箭雨,纵声狂笑,双刀挥舞,南征军的弓箭竟然无一能够近他的身。
眼见枫鸣?就要冲上山坡,突然血影一闪,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
枫鸣?将刀一错,架着血蝠客的长剑,身体一借力,便朝后面翻去。
血蝠客狞笑一声,腰身一扭,剑光旋处,血花飞溅,枫鸣?的战马立时身首异处,叫都没有叫一声,头颅就飞了起来。血蝠客脚一踢,马头立时转向,飞向枫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