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不归谷,易锋寒便令司空照领着三千精骑,先行一步,埋伏在琥城北郊的树林之中,到了辰时,早已从鬼隐杀众处得到指令的嵇千石率部发动了佯攻。时任琥城守将的青倭悍将前羽利光由 于经常受到嵇千石部的骚扰,屡次出击又都被嵇千石部远远避开,怒火一直郁结于胸,满心都是抓住嵇千石,百般折磨、虐杀致死方才逞心如意。这次好不容易看到了嵇千石部的动向,哪儿还按捺得住,不假思索地带着城中精锐倾巢而出,急速扑向嵇千石部。
嵇千石部与往常一样,主力稍微抵抗一下,便做鸟兽星散,向北方溃退,而其余几股零星民兵,分别从其余三门进攻。
前羽利光早已习惯了嵇千石部的伎俩,加上自恃琥城固若金汤,如今守城兵力虽弱,也不可能被数十名民兵攻破,横下心来,一定要活捉嵇千石,一面高呼呐喊,一面追赶不止。谁知道青倭军队进入琥城北郊的树林之后,只听一声梆子响,林中箭如雨下,顿时将青倭阵型射得七零八落。
前羽利光见状仍然不知警惕,以为是嵇千石部自知逃脱不了,困兽犹斗、反身来袭,心中不但不惧,反而激起逞勇斗狠毒的念头,暴声喝道:“给我杀!”说罢舞动手中六十三斤的镔铁流云槊,一马当先冲向密林深处。他麾下的青倭将士略一整顿阵型,也跟着向前冲杀。
随着一声朗笑,司空照手持三尖两刃刀,驰马来迎。人还未到,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抖,轰的一声,一红一白两道真气汹涌而出,朝着前羽利光压迫过来。
前羽利光还来不及反应,炽热严寒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流已经袭上身来,饶他功力深厚,也觉得难以忍受,一面将手中铁槊舞成一片乌黑光轮,挡在胸前,驱散迎面扑来的冷热气流,一面怒声大吼:“日月天轮功!你是司空照?!”
司空照呵呵笑道:“正是!”说话间胯下宝马已经跑到前羽利光面前,三尖两刃刀一点,便已经欺进前羽利光胸前一尺远近。
前羽利光大骇之下,身体向后一仰,双手横槊于胸,大声喊道:“快撤!”
司空照喝道:“晚了!”不待青倭军队听令后退,趁着两马交错的空隙,刀光一划,已经抹过前羽利光的脖子,立时血花飞溅,滚落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青倭军队见此情形,哪儿还有胆量继续顽抗,不等将领组织,转身就跑,乱成一团。
司空照勒马横刀,冷笑道:“拦下!”
战鼓喧天,琥城北郊树林中呼啦啦冲出一拨人马,将四散奔逃的青倭军堵在中央,弓刀齐施,向有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青倭军队展开了血腥屠杀,一时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到巳时,密林中的战斗便已结束,琥城五百青倭精兵被杀得鸡 犬不留。而与此同时,琥城城楼上也已经飘扬起易家的水云纹旗帜。负责守城的老弱残兵们,一看到城下涌来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南征军将士,立即放弃了抵抗,开门投降,易锋寒兵不血刃便进驻了琥城――这座在他退守不归谷途中,便有人建议他拿下的军事重镇。而且与上一次由嵇千石夺取琥城不同,易锋寒此番入城将是真正的占领,再非扰敌疲敌的虚招。
由于原屯九远在渭水北岸,所以得到这个消息的青倭诸部反应并不一致,与易锋寒尚未交过手的和倭族、罗刹倭族等部决定稳住陇川大部分地区再说,在各战线连番失利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意愿为了收复区区一个城池而调动大军。但是曾经入侵不归谷失败或者死了挚友的御风怒颜、田园九酌、枫鸣?等人却并不这么想,乘着易锋寒离开不归谷天险,一雪前耻、报仇雪恨的念头强烈到令他们难以自控,总算他们都是一族之长,冲动之余,还知道顾全大局,所以也没有不顾一切的发动己部所有兵力围攻琥城,而是互相联络了有意反击易锋寒的部族首领,七拼八凑,组成了一支由投降的陇川军人为主的大军,约莫八九十万,号称百万,推举长倭族名将毛残垣为首领,青御族诡襄子为辅,朝着琥城推进。不过鉴于以前陇川降卒阵前倒戈的几率太高,加之青倭各部之间也非一体,临时成军,人众心散,毛残垣、诡襄子不得不在行军途中重组队伍、严加整顿军纪,所以行军速度缓慢,从军队结集到抵达琥城,前后耗时十三天,在这段时间之内,易锋寒已经四处出击,控制了琥城周围大大小小三十余座城镇,由于青倭占领陇川不久,加之青倭历来残暴,陇川军民当初也是形势所迫、万不得已方才投降青倭,如今易锋寒杀回来,概不追究他们降敌重罪,个个都感恩戴德,废寝忘食地建筑防御工事,短短十余日时间,已经形成了一张自己可以防御、各地可以互相支援的防御网。
易锋寒一方面着力稳定根基,一方面也加大了扩展势力的速度。在任命司空照为琥城守将,领军五万负责控制琥城,保障寒萃森林与外界的补给线之后,易锋寒兵分四路,一路由易达领兵五万东向进攻坚城毛域,以期掌控陇川中部的交通枢纽;另外由易德、易尝各自领军五万从南、北两面进行远征;自己则率主力部队屯兵红松原,连营数十里,负责补给策应各部的同时,加紧对己方控制区域的征兵练兵,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战争。
毛残垣部抵达琥城三十里外的冲平镇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分出五十万兵马,由诡襄子率领,以红松原附近的承恩城为基地,朝白砂城和璜城进逼,无论胜负,都可以将易锋寒率领的南征军主力牵制在红松原。另一方面,毛残垣率军三十万,将琥城团团围住,却不进攻,剩下的八万六千兵马分别由长倭族将领月饮澜江、兽倭族将领熊武为首,对琥城周边各镇进行扫荡。
与以前不同的是,月饮澜江和熊武在各处乡镇遭到了顽强抵抗,虽然最终占领了三座小镇,但是小镇残存的军民全部在阵地失守前退出了小镇,青倭得到的仅仅是一座座空城,远远没有达到毛残垣的战略目的。
后方的督促令像雪花一般飘来,前方的后夷老百姓却在嵇千石的民兵组织带领下游击对抗,令青倭进退维谷、烦不胜烦,双重压力之下,本就残忍好杀的熊武终于暴怒难禁,下达了屠城令,自率本部三百名兽倭亲兵血洗了归乡、峦平二镇。此举更加激起了陇川百姓同仇敌忾的心理,带着与敌协亡的信念,对青倭军进行了猛攻。青倭军中的陇川降卒也因此信心动摇,消极应战,此消彼长,八万余青倭军在陇川数十万平民的包围下, 不但没有冲出重围的迹象,每天都还有士兵偷偷逃跑。
月饮澜江和熊武无奈之下,只得合兵一路,对部下严加约束,防止军队溃散。但是熊武的暴戾和严苛,愈加激发了青倭与后夷降卒之间的矛盾,最终引致军队哗变。占据青倭军九成人数的后夷降卒在一个叫薛宝贵的后夷偏将带领下,临阵倒戈,将接近七千的青倭族人剿灭殆尽,月饮澜江和熊武也未幸免。
消息传到毛残垣军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青倭各部将领纷纷不顾毛残垣的将领,重新将贴身将士换成自己的族人,并且动用各种手段监视和胁迫后夷降卒。毛残垣、诡襄子二人好不容易才整顿好的军队,再次陷入各自为政、互相猜忌的状态。
毛残垣接连协调了两天,奈何青倭各部将领再也不相信后夷人会真心归附自己,不但屠城灭族的旧例被多次提起,更有不少将领直接用长倭族被赤老虢重创、至今元气未复为由质疑毛残垣的领导权。
毛残垣本就是青倭之中罕有的谋略型将领,常被那些一味崇尚武力的族人讥讽嘲笑为懦夫,若非他领兵常胜,早就在族中没有立足之地,现在青倭各部群情激昂,再也不是他几句空话可以压制的事情。
目睹此情此景,毛残垣自料后夷降卒迟早失控,心中不由得生出无力回天的沮丧和绝望,干脆把心一横,乘着后夷士兵尚未生变,召集己部三十万兵马,以后夷士兵作前锋,青倭嫡系督阵,下令不眠不休地强攻琥城,后夷士兵凡有怯战不前、阵前倒戈的举动,负责督阵的青倭便可不分敌我,立即用强弓劲弩歼之。
司空照看出毛残垣的意图,一面指挥将士固守,一面在城头高声揭露毛残垣的奸谋,劝告陇川降卒弃暗投明。陇川降卒虽然背临利箭、不敢投降,但是也都知道司空照所言不虚,自己明摆着是青倭推上来送死的炮灰,所以攻而不猛,持续了三个昼夜,不但琥城没被攻破,双方将士的伤亡人数也非常低。毛残垣看在心头,气得五内俱焚,他手下的青倭将领也纷纷看出不对头,前来进言应该向负责攻城的陇川降卒施加更大的压力,否则便由青倭族人负责主攻,均被毛残垣厉声呵退。
看出不妙的诡襄子留下自己的亲信百宴龙辉领兵监视易锋寒的动向,自己单身一人来到毛残垣帐中:“毛大哥,我来的路上,发现各部将领对你都深有不满!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毛残垣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有什么可不满?!一群毫无全局观念的猪头!因为后夷降卒不可靠就把他们与自己按照种族ObOOkO.cn分隔开来,还嫌别人不够团结怎么的?我们青倭的最大问题,就是人太少!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拿下整个渭州,就必须以一抵千才行,问题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依靠后夷人帮助我们打仗和管理!可是依靠自己的敌人,就必须冒一定的风险,控制得法,就可以四两拨千斤,控制不得法,就会玩火自焚。我们军队现在的状况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们手下的后夷人比我们本族人多了十倍都不止,一旦倒戈,我们别说打胜仗,能够或者跑回去就是万幸!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根本就不能对后夷降卒过于苛刻,以免适得其反,激起后夷降卒的反意,同样的,我们也不能冲到第一线去消耗自己有限的兵力,否则没有足够人力控制后夷降卒,想他们不叛变都难啊!”
诡襄子忧心忡忡地道:“可是久攻不下,必然生变。如果月饮澜江和熊武能够按照你的指示,掌控琥城周边的乡镇,截断它的补给和增援,不出一个月,琥城就会不攻自破,而且还可以引诱易锋寒贸然出击,可惜……”
毛残垣苦笑一声:“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诡襄子沉声道:“那么毛大哥现在有何打算?”
毛残垣嘿的一声:“能有什么打算?继续进攻,保持僵局,迟早被易锋寒从后面掠袭,到时候,看到督阵的青倭族人自顾不暇,前方的后夷降卒应该会反过来打我们吧,呵呵!真不知道我是自杀好呢?还是力战而死好?”
诡襄子眼睛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们撤退吧。”
毛残垣摇了摇头:“作战不利、临阵脱逃,回去也是杀头重罪。怎么都是死,还是像武士一样死得有尊严一些吧!”话音刚落,便听到轰轰轰一阵连环爆响。
毛残垣高声问道:“什么事情?”
门外传来一个惶恐的声音:“禀告将军,这是易锋寒军使用的轰天雷!易锋寒杀过来了!”
诡襄子大惊失色,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部五十万兵马还监视着他的动向!”刚一说完,嗖嗖声中,十余支火箭已经射到毛残垣的帐篷上,须臾间烟火大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