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来访的众人散去,司空照等人才如获重释,齐齐长嘘了一口气。
易锋寒的心神犹自恍惚不定,气得缓过劲来的司空照青筋暴露,忍不住垂泪道:“千户英雄一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说罢猛一跺脚,转身出门而去。
宇文华颜等人虽也心有郁郁,却比不上司空照与易家的关系特殊,不敢放肆,但是一片沉寂中,气氛变得压抑而诡异。
易锋寒被司空照一骂,心头一震,稍微有些清醒,自知失态,连忙将舌尖一咬,借着疼痛振奋起精神,双目恢复了神采,望着周围眼神不太自然的家臣们,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替我看着鬼隐三叔,我出去走走。”
众人应声之后,易锋寒悄然翻出院墙,独自一人来到郊外,深深呼吸着空气中微微的野草清香,心中翻腾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忽然感应到身后若有若无的气机波动,易锋寒头也不回地道:“鬼隐叔叔,不用保护我了,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鬼隐龙韬的声音徐徐响起:“少主,属下一路跟随你,你现在才发现,可见你的心神尚未凝聚……”
“刚才是刚才。”易锋寒打断道:“现在是现在。我不否认,刚才我心乱如麻,但是我现在已经……”话音嘎然而止,盖因易锋寒背后涌来一股令人毛发皆竖的寒气,将他浑身笼罩其中,使他生出自己只要一言一动,便会遭致灭顶之灾的感觉。
易锋寒正要运气相抗,身外的寒气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易锋寒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险些瘫软在地。
易锋寒眼前一花,鬼隐龙韬颀长的身体已经跪倒在易锋寒面前:“属下万死!”
易锋寒苦笑一声:“鬼隐叔叔,我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鬼隐龙韬沉默半晌:“少年情热,人之常情。司空将军一生没有遇到过情海波澜,说话语气重了,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易锋寒嘿的一声:“司空伯伯没有说错啊!我真是把父亲的脸给丢尽了!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差点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过了这么久,仍然不能从中摆脱,实在是我易家之耻!”
鬼隐龙韬顿了一下:“少主是否想知道属下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情?”
易锋寒想起上次鬼隐龙韬提及的伤心事,摇头道:“鬼隐叔叔,算了。我自己调整心情,我会熬过去的。你只要帮我一个忙。”
鬼隐龙韬垂首道:“请少主指示!”
易锋寒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替我查一下,春茜怎么成为未来太子妃的?应该就是她无故失踪后的事情,否则我们不可能不 知道。无论如何,我想知道原因,否则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鬼隐龙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无法回忆出面容的中年人,心头不自禁地微微一颤,但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属下立即去查!”身体却不动作。
易锋寒知道这是鬼隐龙韬不放心自己:“鬼隐叔叔,作为一名武士,我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依靠自己的力量立足天地。虽然我拥有你们的忠心爱护,但是我不能在你们的庇荫下成长,还是让我自己去面对现在的难关吧。”
鬼隐龙韬道:“京城不比荒郊野岭,危机四伏,稍有差池,便有倾覆之灾。”
易锋寒呵呵一笑,傲然道:“艰难困苦,玉我于成。目前我心神振荡,武功状态处于人生的最低谷,焉知不是上天给我的宝贵机会?只要我过得了这一关,世间还有何物何情可乱我心?届时不但武功能够恢复常态,心境修养亦可以更上一层楼,对我日后修行大有裨益。鬼隐叔叔现在跟在我身边,我的安全虽然得到保障,心中却自然而然存着依靠你保护的念头,心境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我现在已经渡过了精神恍惚的阶段,心神虽然尚未完全凝聚,但也并非毫无自保之力,遇到危险,反而会激发我的潜能,于我有益无害,你还是回去吧。”
鬼隐龙韬还欲再劝,抬头望见易锋寒坚毅的眼神,与当年易昌出兵狙击虞国大军之前的眼神一般无二,立即垂首应声:“属下遵命!”说罢右手竖立在胸,捏了个法诀,嘴唇微动,身体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烈焰熏烧,渐渐扭曲模糊起来,身形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看到鬼隐龙韬离去,易锋寒强自装出的豪情顿是灰飞烟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酸楚中夹杂着刺痛的感觉,如浪涛般涌上心头,前浪未竭、后浪又至,更难抵抗的,是每一波酸痛的感觉之后,心中就积淀一分沉甸甸的东西,就像随着海浪冲上岸的沙砾,并不随着退潮回归大海,堵得心头发慌。
易锋寒仰天长啸一声,一吐胸中块垒,然后拔腿狂奔,漫无目的的跑了大概一个时辰,果然心中的不适舒缓了一些,但是马不停蹄地全力奔跑一个时辰,饶他内功深厚,也不禁有些面红气喘。
环顾四周,易锋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銮京早已不在视线之内,周围一片葱葱郁郁、杳无人烟,赫然是一片野岭,只是来时只顾埋头跑路,已经分不清楚目前身处何处。
山间的夜雾悄然弥漫过来,衬托着不带一丝暖意的月光,使得易锋寒周围的景色凄冷如鬼蜮。易锋寒抬头望了望悬挂在半空中的寒月,打算借以判断出回家的方向,忽然远方闪过一点耀眼的银光,恍若调皮的精灵出现在寂静安详的树林里,在阴暗的山林中显得格外醒目。
易锋寒看出那亮光并非野兽眼睛之类,反 而好像珠宝发光,不由得好奇心起,身形一展,朝着亮光处飞速逼近。
不消片刻,一座小木屋出现在易锋寒面前。小木屋长约三丈,宽约丈半,面积并不大,但是木质坚实、隐泛红光,竟然是罕见的红瑜木制成,这红瑜木乃是荆州特产,生长在呼伦河流域,伴随着红瑜矿藏一同存在,由于红瑜价值连城、十分贵重,千百年来荆州贵族们只要发现红瑜矿脉,就绝不放过,到了近世,红瑜矿藏已经接近枯竭,与之伴生的红瑜木也随之渐渐绝迹,想不到这里居然能够见到。小木屋的门口,撑着一支竹竿,上系红线,挂着一面径约三寸的浑圆银镜,镜背刻着双凤绕日的图案,雕工精美绝伦,适才的银光显然就是源自该镜。
易锋寒眉头微微一皱,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一座诡异的木屋,无论构成屋壁的木材,还是门口的银镜,都显示出主人绝非寻常山民,实在是令他不得不生出戒心。若是往常,他对于这些怪异的事情倒是毫无惧意,但是从刚才心神失守开始,他的功力就处于极其低落的状态,如要面对不测,现在实在是最不利的时机,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当儿,小木屋的门忽然嘎的一声,轻轻打开。接着,一只欺霜胜雪、胫骨丰妍的玉足映入易锋寒的眼帘。
一眼及此,易锋寒不自禁地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心脏一阵剧烈,心下暗呼不妙:“好厉害的媚功!不对,是我功力下降,所以才……”念头刚转到这里,木屋里面的女子已经露出全身,霓裳薄衫、素白如云,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由一根晶莹剔透的碧玉簪别着,赤着双足,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仿佛纯洁无瑕的山灵一般,不带一丝凡间烟火味,偏偏这种圣洁的感觉之中,又参杂着无尽的诱惑,征服的欲望不断冲击着易锋寒的心灵,令他难以自制。
总算易锋寒幼秉家学,又是童身,立即感到不对劲,将舌尖一咬,身体便往来路飞退。
“公子留步。”娇柔无力的声音宛如天籁般从遥远深邃的空中飘入易锋寒的耳朵:“妾身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你见到妾身就走?”
易锋寒借着疼痛带来的一丝清醒,顿时在这缠绵靡靡的声音中消磨殆尽,身体一沉,从半空中落到地面。虽然心底不停地叫喊着不要回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面对那个女子,涩声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微微一笑,徐徐走了过来:“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要寻根究底?公子既然能够来到红瑜小居,我们便是有缘,进来坐坐吧。”
易锋寒上前三步,方才醒悟自己根本没有动过念头,自己的行动竟如被那女子操纵一般,顿时骇出一身冷汗,一面走,一面思索:“我的修为已经衰弱到无法抗拒女色了么?还是这个女人的媚功太厉害?”瞥了那女子一眼,顿时有些内疚:“不对,她与那种精通邪功、烟视媚行的女人毫无共通之处,看起来像个不涉世事的纯真女子,我实在不应该如此怀疑她。但是……我为什么如此不可自制?难道她真的是山灵?”想到这里,不期然想起各种关于山灵的传说,其中不乏山灵生具异禀,天生爱慕人类、只要一见到,便会热情地追求,但是只要双方一番云雨,他们就会飘然远逸,从此不复相见的说法,不禁面红耳赤起来:“不会的,她肯定是人类,妈的,我怎么会有这种下流的想法?”
那女子见到易锋寒无端脸红,吃吃笑道:“公子在想什么坏主意?”说着一把抓住易锋寒,将他拖进木屋之中。
屋内的陈设简洁,典型的渭州女孩闺房布置,色调以粉红为主,轻纱薄幔,熏香满屋,床边放着一个青铜小火炉,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看不见明火,但是热气蒸腾,使得屋内暖意融融。
易锋寒还未回过神来,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接着怀中一阵温暖,贴身传来的温香化作一团烈焰,使得易锋寒血脉贲张、不可抑制。
易锋寒喘着粗气,一面伸手相抗,触手处两团软玉、滑不溜手,顿时心神一荡,此时耳边传来那个女子夹杂着娇喘的轻柔声音:“你好坏……”
易锋寒心底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双手一伸,搂住那女子的腰肢。那女子轻声笑着,凑上脸去,丁香吞吐间,身体一倾,两个人便一同滚倒在床上,顺势将脚尖一钩,将幔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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