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说话呀,你知道我的来历是吧?你告诉我,我能回去吗?”我顾不得和她们说话,继续朝牢里喊,心里急得如同猫抓,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那一点点希翼的火苗燃起来,也许,也许他真的知道让我回去的方法!
“宁儿走吧,你看他,完全没有反应。”锦娘神色有点怪,伸手来拉我。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突然一紧,憋闷地窒息涌上来。我惊异地回头去看,只见那老已经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精光爆射,仿佛一片黑暗中诡异闪烁的灯火。
那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让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呆看着那老,空气中有剧烈的气流波动,仿佛怒海生波,差点让我站立不稳。
“宁儿快走!”锦娘仿佛顶着狂风,声音远远得传来。
“不!”我死死抠住牢栅,指关节白,身体摇摇晃晃,可我仍然不甘心的对着牢里与刚才判若两人的老大喊:“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你既然开了口就告诉我,别说话只说一半!”
一切又瞬间恢复平静,突然地如同来时一般蹊跷怪异,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再看牢里的老,还是刚才那副萎靡佝偻的样子,难道我产生了幻觉?
我呆呆的失神。若薇上来拉我:“哥,你怎么啦?站在这里又不说话,我们快走吧?”
“什么?”我魂不守色地看着她,“我没说话?”接着又转过头去看锦娘,她也是一脸的异色,却没有看我。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我明明一直在跟那老说话,为什么若薇这么说?他刚才也明明跟我说了话呀,为什么他们说他是哑巴?
恍惚中被若薇拉离了牢门。我地脚步迟疑而踉跄。难道真地一切都是我地幻觉?
可就在转弯地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低地叹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惊。转身又要扑回去。却被锦娘和若薇死死拽住。将我强行拖离。
“娘。他刚才又在说话。真地说话了。你们没有听到吗?他真地说话了!”我语无伦次地喊。
“宁儿。他没有说话。你是思虑过重。自己幻听罢了!”锦娘毫不犹豫地道。脚下不停地架着我出去了。
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恍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混乱得如同一团理不清地乱麻。连怎么走出府衙地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门口闹哄哄地。很多人。耳边如同有一群苍蝇在嗡嗡作响。
刺目地阳光和暑热袭来,让我极度的不适应,无意识地被锦娘她们拉上一辆马车,一路颠簸着朝回走,我仍然精神恍惚,难道我这几日在牢里都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生过?可是牢里那潮湿的味道还在鼻尖萦绕,手脚仍是冰凉。身上的衣衫还带着淡淡的谷草味道。
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锦娘伸手搂紧我,怜惜道:“好孩子别想了,歇会儿吧,咱们就快到家了。”
“嗯!”我点点头,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来,这几日在牢里,几乎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精神都处于极度的混乱和迷茫中,如今靠在锦娘怀里,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可神经依然紧绷,我甚至忘了问她们,我为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被放出来了。
浑浑噩噩地到了家,恍惚着看到阿龙奔了出来,见了我一脸急色:“方宁,你怎么啦?”说着还用手在我眼前使劲晃了晃。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指着他。觉得说话都有些后继无力。
“待会再说。”锦娘着急的扶着我。朝里走,一边吩咐若薇:“快去打水来。”
洗了脸。再狠狠地喝了一大碗水,我总算是缓过劲来了,虽然心里还是对那神秘老地话忐忑不安,可眼前的事毕竟更重要些。
四个人围坐在堂屋内,我狠狠地盯着阿龙,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他一脸不安地垂着头,不敢和我正视。
锦娘开口了:“宁儿,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们信了!”我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锦娘和若薇。
若薇一脸犹豫地看着我,没说话。锦娘缓缓地点头,“你被抓走那日,我就在一旁,想着当时即使出手抢你回来,也是徒增是非,所以着急赶回来,就是想找他问清楚。”
阿龙这时也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我,双眼清澈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我本来满满的怒意对上他这双眼,忽地心头一软,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你是谁,可是有很多人应该都比你记得清楚吧,你啊,究竟是是什么身份?”最后这句是我自己言自语的。// //
“对不起!”阿龙突然轻声道,“我给你们惹了那么大麻烦。”
是啊!这麻烦是怎么解决的?我抬起头来看着锦娘,“娘,为何我被莫名其妙的关进去,又无缘无故地给放出来了。”
“哪里是无缘无故,我们可是交了一千两银子!”若薇在一旁着急插嘴。
“若薇!”锦娘蹙眉喝止若薇,哪知若薇耸耸肩,“我们不应该再瞒姐姐了!”
“什么意思,一千两,我们哪里来的一千两?”我震惊地看着她们。
锦娘叹了口气,“宁儿,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
我心里颤了颤,不好的预感升起来,却不敢往下想,只是直直地看着锦娘。
“你被抓进府衙后,我和若薇仔细询问了阿龙,我们都相信他确实是失去了记忆”锦娘没有着急说重点。反而是将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可是无论我们在府衙门口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让我们进来见你,也见不到府台大人,就连那个集珍堂都关了店门,寻不到掌柜。”
我没有出声,安静地坐着等锦娘继续说。
“我意识到事情很是严重。但却寻不到门道救你,只好和若薇在府衙门口一直守着,想着如果府台大人进出府时,我怎么都得跟上去问清楚,期间我们悄悄潜进府衙内查探过,现府台大人竟然不在府内。”
原来她们这几日一直守在府衙外,我心里颤了颤,低声道:“娘…“
锦娘会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哪知到了第三日。府台大人的轿子突然出现在门口,看样子像是从外面回来,我和若薇抢上前去拦轿。可那府台大人什么都没说,只说那玉佩是京城失窃之物,后来又详查了我们的身世来历,觉得我们不像是跟京城内有关系地人,但是擅自典当被窃物品,是大罪,念在我们不知情,所以让我们拿一千两银子来领你走。”
“这是什么逻辑?”我皱起眉,“既然是京城失窃之物。为何不详查,就这么敷衍几句,说不通!”说着我又转头看了看阿龙,他果然是京城来的。
阿龙没注意到我的神情,反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锦娘。
只听锦娘又道:“我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就怕你在牢里吃苦,所以赶回来取了银子去赎你。”
“等等。”我忙道,“赶回来取银子?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锦娘沉默良久,终于道:“当初下船之前。凌奕交给我三千两银子,让我好好照顾你!”锦娘的声音很低,却仍是清清楚楚地传进我耳中。
果然是这样,我脱力地坐回凳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儿……”锦娘地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我当初没有告诉你,是怕依着你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我本想放在身边以备万一,所以当初说征兵时。也想着干脆当了玉佩。也不要轻易动这笔钱,哪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谁是凌奕?”阿龙突然在一旁犹豫着问。
可是桌上谁都没有说话,阿龙耸耸肩,知趣地没再问,只是不停的看看我又看看锦娘。
“宁儿……”见我没说话,锦娘犹豫地探问。
“收了便收了吧,就当,是他欠我地。”我淡淡的说完这句话,浑身仿佛脱了力,轻轻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是啊,收了便收吧,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怪锦娘么?她也是为我好,况且我还没有清高到宁可自己坐牢,也非要将银子退还给他地地步。只是这样,怕不是他欠我,而是我欠他了……
一路恍惚地走到村前的小河边,此时太阳已快落山,夕阳给天际的云彩裹上了一层金色,在田里耕作的人都已回家,看着三三两两冒起来的炊烟,心里有种恍惚的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你在想什么?”阿龙地声音不知道几时恢复了正常,我竟然才觉。
他就这么坐在我身旁,一双晶莹地眸子看着我,脸上既不腼腆,也没了不经意地嬉闹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双目没有焦距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方宁夕吗?”
“你?”他狐疑起来。
我这才想起我现在名字是叫“李方宁”,失神之下竟然忘了。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三人并不是真正地母女,我本名叫方宁夕。”
“嗯!”阿龙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点头:“你为何叫方宁夕?”
“因为我是在黄昏时分出生的,我爸,嗯,也就是我爹,说他和我母亲期盼了我好久,当我出生的那一刻,窗外便是如火的夕阳,将天空都染成了金色,那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父亲耳中只有我的啼哭声,他说,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所以,给我取名方宁夕,希望我的人生如这景色般,灿烂却不夺目,宁静而又色彩丰富。”我淡淡的答他。
阿龙安静地看着我,良久,才点头道:“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宁夕好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看着夕阳,直到它缓缓落入天际。
入秋后地夜不如夏季那么炎热,白天的炙烤过后,夜里竟然刮起了不小的风,几日来的神经紧绷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我很快便沉入了梦乡,梦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片段,前世今生,不停的如走马灯般上演。
迷迷糊糊之中总觉得心头有一处地方始终不安,无法完全的沉静下来,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被拘魂的那晚,身体里躁动着不安的情绪,可是眼皮好重,根本睁不开,但是黑暗中隐约有一双眼在看着我。
身边有一种若有如无地压力,仿佛有人正坐在我在床边看着我,那双眼好熟悉,是阿龙吗?我轻呓了一声,怎么会是他,我怎么可能梦到他。
那无形的压力越来越明显,有风轻拂过来,凉凉的,身上的被子突然紧了紧,一声轻叹传来。
好熟悉的叹息声!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黑暗,一个模糊的影子被投射在窗楞上,一闪便不见了。
“是谁?谁在那里?”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探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床沿上还有点点的温热从手心传来过来,我听到自己地心跳怦怦不止在耳边轰鸣,轻拈着手心,真地有人来过,还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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