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我抚着胸口,将天上神佛通通谢了一遍。然后惊喜地去拍他的脸,“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对了,你怎么自己就醒了,不是装的吧?”
我回过神来,又产生了一丝疑惑,盯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看他怎么说。
“你……”他艰难声,但声音却嘶哑得不像样子,估计是给水呛的。
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总是我害得他这样。看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去扶他,却见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这才现自己薄薄的一层湿衣贴在身上,曲线毕露,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差别。
我大窘,胡乱抓起扔在一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就听他断断续续道:“世间…竟然有你这样悍泼的女子,真是…难得。”
“我不是被气的吗,谁知道你不会水。”我毫无底气地争辩了一句,却声如蚊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无奈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低声道歉,声音几不可闻。
“算了。”他的声音还是嘶哑得让我难受。
“那个。你没事了吧?”我小心看着他。
他继续摇头。没吭声。
“那。咱们回去吧。”
他很配合地点头。并努力试着站起来。我忙伸手去扶他。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着上身。脸上热了一下。连忙回头去找他刚才脱掉地衣服。
他又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我。我这才现自己刚才慌乱中将他地衣服穿在身上。唉。怎么办?难道脱下来给他?
还没等我想好。他已经对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扶他起来。还真是不客气啊!我放弃了还他衣服地打算。反正夜深人静。也没外人看到。算了。我看他总比他看我要好。
将他半扶半拖地拉了起来,他几乎整个人都倚在了我身上,我因为刚才的失手又不好意将他推开,只好就这么架着他,一路往回走去。
一直到把他送回屋,他都没吭半声,我心里越愧疚了,想着明日是不是找人给他看看,会不会呛坏了嗓子。
我不敢点灯。还好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我摸索着扶他在床上坐下,这才压低声线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对劲?真没事吗?”
他摇摇头。缓缓抬起眼看着我,黑暗中我只能见到那双异常熟悉的眸子,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异常晶莹,让我微微怔了一下。忽然就见他对我勾了勾手指头,我纳闷地将耳朵凑过去,便听他那如破布般地声音在我耳边道:“其实,你做女人要好看得多!”
我石化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他尽在咫尺的俊颜上浮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我捏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死掉?”
哪知他脸上的笑容迅速退去,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我,“对不起,是我无礼在先。”
我沉默了,完全搞不懂他就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谦和腼腆,一会儿嬉皮无赖。究竟什么样的人,会是这种性子?
翌日,我还是如常地一大早便起床,多年养成地习惯到了这个时空还是没有改变,我在院子里按锦娘交给我的基本功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样子。这两个月来我都坚持锻炼,不过终究因为过了打基础的年龄,如今练练也只能当成是强身健体了。
两个月下来,身体倒也结实了不少,柔韧度也比以前增加了很多。不过白皙的皮肤是没有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样子,但是这样让我很满意。就连锦娘和若薇都说我以前柔柔弱弱的气质荡然无存。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这是当然,我从来就不是个柔弱的人,我喜欢体育运动,喜欢户外活动,我喜欢在阳光下恣意飞扬、挥汗如雨的感觉,我自己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散漫地人,不喜欢受约束,自由自在的多好。
“啧,啧”身旁有人在咂舌,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接着那破锣般的声音就响起:“你真想将自己变成男人啊,可惜,真可惜!”
怎么他地嗓子还是这鬼样子?我自动忽略了他的话,不想老是和他争锋相对,那让我觉得有点----幼稚。
我转头看着他,竟然只穿了中衣就跑出来了。我皱起眉,“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的衣服不是在你那里嘛。”
噢,对,我把这个忘了。回房翻出他的衣服,早干了,但皱巴巴的一团,根本没法穿,我想了想,放下他的衣服转身便朝隔壁牛家奔去。
待我从牛二那里借了衣服回来,刚进院门,便见他正热情地帮锦娘摘菜,虽然笨手笨脚,但是一脸的朴实谦厚,又让我诧了一下。
“他的嗓子怎么会这个样子?”锦娘见我回来,指着一旁地阿龙道。
还没等我开口,阿龙便扯着他的破锣嗓子道:“大娘不用担心,是我昨晚喝水太急,不小心呛了,过两日就好了,今早方宁还问我来着。”
锦娘疑惑地看了看我,终究是没再开口。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娘,要不我们再留他多住两日吧,如今他这样子,又失了记忆,就这么让他走,总是不太好。”
锦娘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连忙将衣服塞给阿龙,示意他回避,他倒是很配合地对我笑了笑,转身便进屋去了。
“宁夕。”锦娘低声道。“我知道你心软,可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我们住在一起,始终是个问题。”
“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却找不到话反驳锦娘。
“宁夕,”锦娘轻叹了一声,“你是否因为他长得很像……”
“娘!”我立即出声打断她。“没有,我不觉得他像任何人,只是可怜罢了。”
“真是这样吗?”锦娘看着我的眼,认真而又恳切。
“是。”我垂下眼睑,不敢和她对视,我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何就想将他留下,真是因为他酷似那人的眸子吗?还是因为他如今和我幼时一样,无依无靠。我下意识地同情他?
锦娘叹了口气,摇头道:“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我没有办法去左右你的想法,但是一定要认清自己的心,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娘,不是这样的。”我心里慌,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再多地解释恐怕也只能让她认为我在掩饰。
为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犹豫了一下。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给锦娘讲了一遍。
锦娘愣了愣,最后摇头道:“你呀,有时候让我觉得内敛稳重,有时候又如此冲动急躁,女孩子家,还是学会收敛自己地情绪,否则,你越不懂得收敛情绪,情绪就会越牵着你走。最后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是吗?我怔怔地想着锦娘这句话,难道我对凌奕就是如此?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名字,让我的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两个月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早该忘记,或能够淡然处之,可是,不经意之间想起,仍有一双无形的手能轻易牵动心底那根弦。难道这就是爱吗?
不是!我苦笑着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那段经历太过刻骨铭心了,连带着那个人也被一直刻在了记忆中。我以为我会很快忘却。就如同前世所经历地那一段段感情一般,慢慢就消散在记忆中,可是为何?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那段过去仍然清晰地留在心里?
“娘,哥,吃饭了!”若薇清脆地声音传来。
我恍然抬头,看到地是锦娘深思而又略带担忧的眼神。我忙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娘,吃饭了。”
我赶着去帮忙,还没走进门,便听见“哐”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抬眼就看到阿龙苦着一张脸,窘在那里,脚边是一堆摔碎地碗残片。
若薇跳着脚急道,“我说不让你帮忙吧,你非帮,你看,你看……”
“算了若薇。”我止住若薇的埋怨,蹲下去收拾那些残片。
阿龙也蹲了下来,伸手就想去拾碎片,被我一掌拍开,“你别动,这些事你做不来,要割伤了手,不又多事?”
他出奇的没出声,我意外的抬起头看他,却见那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
我怔了怔,心底升起一丝愧意,手一动,哗的一声将手里地碎片又洒了回去,故意愤愤道:“自己做的事自己收场,我懒得帮你。”
若薇这时已经从门外拿过来一个木盆,嘴里嚷着,“用这个盛起来,别割伤了手。”
我站起身的一瞬间,看到阿龙眼里浮起一丝笑意,还有,一点点震动。
锦娘这时也从门外端着摘好地菜进来了,她将菜篮递到若薇手里,看着这情形摇了摇头,“宁儿你怎么不帮帮他。”
“不用,”我摇头微笑道,“以后要他做的事还多着呢。”
四个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边,开始吃早餐。若薇瞧了瞧我,又瞧了瞧阿龙,“哥,你真要将他留下吗?”
我点点头,“若薇,咱们家有个男人衬着,怎么都要好些。”
“哥?”若薇迟疑的看着我。我继续对她点头,“他都知道了。”
阿龙安静的坐着,听我这么说,脸上又浮起的红霞,略带尴尬地对我笑了笑。我甩了甩头,又搞不懂了!真的是前后判若两人啊,难道是跟他的失忆症有关系?
若薇没了声音,反倒是锦娘放下碗筷,郑重道:“阿龙,你为何会失忆?以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知道锦娘还是有顾虑,正想帮他解释,哪知阿龙轻咳了一声,认真点头道:“是,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于何处?但真地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昨天以前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
他的嗓子还是那么难听,我皱了皱眉,对锦娘道:“娘,可有什么药可以治治他这嗓子?”
锦娘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点头道:“我待会上山去采一些香附子回来,熬水喝了,应该可以解他这一患。”
接着顿了顿,继续对阿龙道:“我们原本也不是这栖霞村的人,落难流落至此,都是村里人的帮衬才有这个家,如果你不嫌弃,便现在这里住着,待有一日记起了当初的事,再自行离去吧。”
我转头看着阿龙,脸上露出笑容,他也一脸欣然地正要说话,哪知锦娘继续道:“你的事只有隔壁牛二知道,我回头会请他帮你保密,但是为了对外好交待,我会告诉大家你是我们家远房表亲,但是你这个名字得改改。”
阿龙闻言怔了一下,突然转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温和得如同三月阳光,接着一字一顿道:“不,我就叫阿龙。”
我诧了一下,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声音:“这户是新搬来的吧?当家地出来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