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迹般的镇定下来,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让我伸出右手,掌心在一片尖利的割裂后,我攀住了崖壁,双脚悬空,摇摇欲坠,却止住了跌势。
头顶无数的惊呼和凌奕如困兽般的咆哮传来,我猛的回神,这才觉得左臂仍被箍得紧紧的,转头一看,费青云正挂在我身侧,他脸色青白,剧烈的喘息着,身上又新添了无数的伤口,我骇然发现他的右臂上插着三根极细的钢针,针头已经没入手臂大半,针尾正颤悠悠地晃着。
“你,你怎样了?”我大惊之下发问,完全忘了我们此时还吊在悬崖边。
“针,有毒!”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的软剑早没了踪影,中了毒的右手艰难地攀在崖壁上,左手却还紧紧地抓住我,我翻过左腕抓住他,狠狠道:“坚持住,千万别放弃!”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这点毒,还暂时奈何不了我,但我没法带你走了。”
“呃!”我愣了愣,这时候,我完全就没去考虑这个问题,能不能活下去还未可知。
头顶有火光照过来,我听到有衣袂破风的声音响起,凌奕下来了。我心头一急,左手顿时松了,“那你快走,别管我了。”
费青云抬头看了我一眼,眸中有精光闪过,“放心,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话音未落,我的左臂一松,只见斑驳的白影闪了几闪,便不见了。
崖下凉嗖嗖的风刮过来,我觉得我像一片快要飘落的枯叶,右手渐渐有些吃不住力了,浑身冷汗涔涔,这身体的体能,已经被我发挥到了极致,浑身尖锐的疼痛传来,上面的人怎么还没有下来,我咬牙切齿地恨道。
有疾风掠过,凌奕焦急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这次死不了了!我竟然对他笑了一笑。手一松,便落入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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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凌奕对我助费青云逃跑的意图是否有所察觉。只是刚才回到崖边,面对那一片燃烧的火把,凌奕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用追了,让他走吧。”我便心里开始狐疑。
他一路上都不置一词。我被他抱着,小心翼翼抬头的偷看了他几眼,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这不是我的作风。
“让我自己走!”我立即挣扎着要跳下去。
“你做什么?”他收紧了手臂,皱眉看着我。
我在下一刻便立即决定恶人先告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竟然挣脱了他的手臂,脚刚触地便一软,我使劲甩开他来扶我的手,狠狠地瞪着他:“这就是你让我去旁听的目的?!”
“你…”他一愣,刚要开口便被我打断:“你早知道费青云是内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为什么只要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我就注定会倒霉?不,不是倒霉,是生死攸关!“
我狠狠的瞪着他,想起之前的事,想起我失败的逃跑,不甘的怒意涌上来,竟然越说越气,“你为什么用石子击我的腿?一个不小心我就真成他的剑下鬼了,这是你想要的吗?别以为我的魂被你拘来,我就可以任你摆布,只有八十一天怎么样?我是个人,不是傀儡!还有,你别动不动就对我搂搂抱抱的,拿我当别人的影子,你以为你假惺惺地向我示好,我就会乖乖听话!……”
我越说越口不择言,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怨愤,越说越远。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已经几乎忘了我恶人先告状的意图,反正心中就是郁结着一口闷气,想要发泄出来。
他的表情由疑惑转为惊讶,再转为愧疚,最后神情难测,半晌,他才艰难地嘶声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郁闷的瞪着他,“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难不成你还认为我该感谢你,感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会陷入今天这种险境!”
他垂下眼睑,避开我灼人的视线,低声道:“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我瞪大眼,好笑地看着他,我已经无语了,一口气上来,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这句话,心里憋得发慌,他要怎么补偿我?也许他是感到愧疚不错,但是他能怎么补偿我?他能将我送回去吗?如果不能,他凭什么补偿我?
我气极反笑,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些问题,扭头便走。
后山的路极崎岖,我上次和若薇一起走过,这次虽黑灯瞎火的,但凭天上的月光照明,倒还不是很大问题。我气哼哼地往回走,也不管脚下深浅,我听到他在背后默默跟着我的脚步声,懒得搭理他,步子越来越快。
只听草丛里沙沙地响,一不留神斜里窜出一个足球大小的黑影,飞速朝我掠过来。我正在气头上,见了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影,心里顿时一股邪火冒出来,怎么什么都来欺负我!正巧那黑影窜到我面前,我想也没想,抬腿便是一脚……
这带着我怒气的一脚飞出去,力道惊人,还竟然精准地踢中那黑影,只听一声难听的叫声传来,吓我一大跳。那黑影划过一道弧线,顿时隐没在草从中,消失不见。
“你在做什么?”凌奕两步冲上来,跟我一起讶然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估计他是在背后看到我全套的动作,接着转过头来,呆看着我。
我也转过头呆看着他,“好像是什么动物?”刚才一脚‘凌空抽射’,精彩得我自己都想喝彩,但是触到那黑影,却是软绵绵的,肯定是个小动物没错,我都干了什么?!
所有的怒气都随着那一脚和一吓消失不见,但是究竟被我踢中的是什么?它的惨叫让我听不出它到底是哪一种动物,但是它是个生命没错。我开始隐隐的自责,我太冲动了。
凌奕见我呆愣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手伸到一半,却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顿时回过神,原来我刚才说的,他都听进去了。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男人好好笑啊,先前在议事厅,还威风凌凌的居高临下,这会儿却又变成这个样子。人都有双面性,还真是没错!
我笑得不可抑制,扯得浑身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痛起来,脖子上那道剑伤也火辣辣的,我边笑边皱眉抽气,看得他眉头深深地皱起,他难堪地低吼道:“你笑够了没有?疼成这样了还不知收敛!”
“没够!”我故意要气他,单手叉腰道:“反正疼的是我,你的顾清影又感觉不到。”
“够了!”他面色突然一变,吓了我一跳,他如铁钳般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一个踉跄将我拖到他身前,咬牙切齿道:“我已经纵容你够久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这样,我就……”他一顿收声,双目愤怒地盯着我,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你就怎么样?”心头无名火起,我立即就接口道:“你就要将我怎么样?让我再死一次?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呢,你所谓的抱歉,所谓的迁就,所谓的纵容,不过就是想让我乖乖地听话嘛,你今天让我来看这场戏,不过就是想让我以后别再到处乱跑,凌堡主,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必这么麻烦呢,直接将我关起来不就得了吗!”
我挑衅地回瞪着他,我知道他不敢将我怎么样,至少大限未到之前,他绝不可能将我怎么样;他也不会将我关起来,因为我今日在众人面前露了面,如果转头这新婚夫人便失踪了,他无法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我的话是触了他的逆鳞,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恨你,我不恨你,那不表示我不憎你厌你,心里的恶气一股脑儿的往外冲,加上今晚失败的逃跑,我满肚子的怨气总得有地方出。
我跳起脚地对他叫嚣:“你将我关起来呀,你不将我关起来,我还会每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还会每天都不停结识更多的朋友,你能怎样?你去告诉每一个人,不许和我打交道,不准和我交往?说不定我还会爱上谁呢,你不知道吧,我那世界的人性观念都很开放呢,你知道什么是‘性’吗?……”
“闭嘴!”他一声怒喝,打断了我的‘演讲’,左手一带,我又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恶棍,无赖……”我尖叫着踢打他,声音在黑夜中传开来,还好他刚才现将众人遣散回去了,否则这会儿定可让他吃个大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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