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夫子坐回桌边,摇头晃脑道:“我们这‘归无院’久没有如此开心了,这里虽然奇人众多,谈得来的却只有在座几位,甚幸,甚幸啊。”
我纳闷地低声朝红姑道:“原来这里住的都是奇人异士?”
红姑低笑道:“难道妹妹不知道么?这‘归无院’住着的人,皆有一技之长。”
我忙道:“妹妹入堡不久,还真是没听说过。”心里却在想,原来这园子还有名字,也不知凌奕招揽这么多奇人异士做什么?难不成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胖子突然笑道:“小宁夕是怎么入堡的呢?看你的穿着可不像这堡中的丫鬟侍婢,快快从实招来。”
是啊,我差点忘了这茬,该怎么说呢,这可不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再说我又确实不想骗他们,但我的身份却不能让他们知道。心里一动,我笑道:“这个嘛,让我给大家变个魔术好了。”
“魔术?”胖子满脸惊奇,我笑看了一桌的人,也都带着好奇的神情。
费青云奇道:“在下还是第一次听闻此名,‘魔术’,难道是一种法术吗?”
我顺着费青云的话笑道:“对啊,魔术是我家乡的一种小法术,许多人都会,在这里宁夕就献丑了。”
记得小时候,为了应付我那任性的表弟,我学了不少简单的小魔术,哄哄小孩子是没问题,放到这里来,权当是博人一笑的小把戏好了。但是在这里,没有准备,没有道具,该给他们变个什么?
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红姑在我一边轻笑道:“想不到妹妹也会法术,姐姐甚是好奇,不过妹妹这法术不需要选择吉日,设坛竖旗,行香取水吗?”
我摇头笑道:“不用,只要有钱就好。”
胖子奇道:“难道还要收钱作法?”
“不是,”我笑道:“我这法术是将一件物品凭空变没了,所以需要有一件东西给我。”我搞不清这时空是否有铜钱,我会的不过是一些转移硬币的小魔术,如果没这东西,还真不好办。
“这好办。”胖子闻言立即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递给我。
我皱眉:“这个,太大了,很费法力的。”额头见汗,原来这时空的流通货币跟我那世的古代一样,“有没有那个,铜钱?”我犹豫道。
“原来是要这。”费青云笑呵呵地拿出一个铜钱递到我手中。
还真是孔方兄,我接过来细看,这外圆内方的铜钱和我曾见过的古代钱币一模一样,只是正反皆印着“朝乾通宝”的字样。
“这个就好了。”我笑着将左手手肘放到桌上,铜钱摊在手心里,让众人看了个清楚明白:“开始了。”
我神秘的笑了笑,看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我左手的铜钱上,露出好奇而关注的神色,我满意点头,故意顿了几秒,迅速抬起右手,和左手虎**叉相握,双手用力揉搓,神情专注,仿佛是要将手心的铜钱搓化掉。好半晌才停下来,双手仍然紧握。
现场静得针掉到地上也能听见,五个人十双眼都紧紧的盯着我的手,大气也不敢出,我很满意这气氛,故意装作很费力地吁了一口气,缓缓将两手摊开,手中的铜钱不见了。
“啊!”大家惊呼起来,投向我的目光有惊异,有佩服,有疑惑……
我刻意将两手翻来覆去给他们看,一面神秘笑道:“费公子真抱歉,你的铜钱没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铜钱凭空消失了。”红姑惊呼道。
我笑而不语,铜钱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要是放到现代,各种魔术节目充斥荧屏的世界,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种障眼法,凭的就是手快,当然,那都是初级魔术,高级的我也不会。不过放到这时空,在没有魔术这个概念的环境里,他们便会认为我真是将这铜钱变没了,其实那枚铜钱好好地待在我的左手袖子里,这古代的宽袍大袖,还是真是给这小魔术平添便宜。
看着满桌的人诧异佩服的眼光,我心里盘算着,我不过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再追究我的身份罢了,待到最后再给他们揭开谜底吧,我可不想真让他们将我当法师了。
费青云由衷的举杯道:“想不到方姑娘是真人不露相,青云是在是佩服。”
胖子这才回过神,也端起酒呼道:“今晚结识宁夕真是高兴,来,大家一起举杯敬宁夕。”
我忙举杯回应,汗颜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我可真不是在谦虚。
大家欢欢喜喜地将杯中酒喝了。我只觉得头有些发昏,再这样喝下去,估计待会只能让锦娘背我回去了,却早忘了和锦娘的一个时辰之约,只觉得很开心,,即便他们将来不能帮到我,认识他们也是件让我很开心的事。
一轮明月升起,月华洒在窗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费青云起身为各人斟好酒,笑道:“今夜良辰美景,又结识了宁夕这样的妙人,今晚大家一定要尽兴而归,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甚好,甚好!”鲁老夫子摇头晃脑地赞同,仿佛什么事到了他那儿都变成了“甚好。”
我正在欣赏窗外的月色,双眼有些模糊地看着满湖的银光,闻言顿时满脑黑线,行酒令,这么风雅的事我可真不会,我只会最基本的划小蜜蜂,如果按他们的方式,这酒令多半是要吟诗作对,那不如把酒都给我一个人喝好了,想当年高中时代,我抱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坚定信念报读了理科,大学四年,心思多半都在勤工俭学上,哪有时间去风花雪月地读诗词啊。想其他那些穿越的同志们,唐诗宋词信手拈来,是多风光得意啊,可是放我这儿,不是要难死我么。
我忙举双手抗议,嘴里含混嚷道:“反对,反对。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就是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个,你们要行酒令,可别算上我。”
红姑“扑哧”笑起来:“妹妹不会作诗,那我们就换一种玩法,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
酒吧里最常玩什么?我眼珠转了转,得意笑道:“这里可有骰子?”
胖子愕然道:“骰子倒是有,难道宁夕想扔点数喝酒?”
我白了他一眼,摇头道:“那多没意思.,咱们来玩骰盅。”这时空,有骰子也就该有骰盅吧。
我打着酒嗝,细细地将骰盅的玩法讲了一便,众人脸上皆露出兴致盎然的神情。
红姑笑道:“胖子还不快去将你的宝贝取来。”
胖子开怀道:“这个游戏甚是新奇,大家都能参与,待我去取了骰盅来。”说完人影晃了晃便不见了。
我惊奇地瞪大眼,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么巨大的身躯,竟然清风雅静的就不见了,还未等我回过神,胖子又出现了,手里端着六个骰盅,笑眯眯地一人发了一个。
一开始我连赢了几次,坐在我右边的费青云喝了不少酒,红姑嚷着要换座位,大家交换了位置继续玩,我便渐渐赢不起来了,反倒是坐在我左边的胖子,每次都揭我的盅,几杯酒下去,看人都有了重影,摇摇晃晃的倚在桌边。
“妹妹醉了。”红姑端走了我刚斟满的酒。
“没醉,没醉。”我不依地去抢她手中的酒,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这是酒醉心明白。
“不行,再喝,妹妹明天会头疼,我们该送你回哪儿去啊?”红姑微嗔道,一口将我杯中的酒饮了。
“姐姐。”我抽了抽鼻子,这种久违的关心,让我心里暖暖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费青云在对面轻笑道:“是啊,宁夕不能再喝了。”
胸口有些发堵,鼻子酸酸的,头很晕,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心里却很清楚,我揉着鼻子委屈道:“愿赌服输嘛,人家输了就该喝酒。”
鲁老夫子又摇头晃脑道:“愿赌服输,此言不差。”
他晃得我更晕了,本以为他还是要让我喝酒,没想到他撸了半天胡子来了一句:“那就罚小宁夕给我们吟首诗吧。”
额上又开始冒汗,这个,这个惩罚还真是不轻,我求救地朝其他人看过去,发现他们竟然都在点头。
我的脸白了白,看来这次是躲不掉了,我闭上眼,在记忆中拼命搜索,好难啊!我总不可能给他们念“床前明月光”吧。
心里突然一动,只是要诗,什么诗不行,我喜欢的就行了。睁开眼,对他们微微一笑道:“我这首诗有点长,听好了。”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声音软软地回荡在这宁静的空间,有风轻拂过,卷起我耳边的发,我闭上眼,鼻子有点酸,胸口涨满了酸涩难明的情绪,我一直想做一个幸福的人,有家,有亲人,有爱,简单而又宁静的生活着,这是我最卑微的企盼。
好安静,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是没有听懂?我睁开朦胧的醉眼打量他们,为什么他们都站了起来?为什么他们都那么严肃?他们的目光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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