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堂堂大宋皇帝的侍卫亲军,广锐军哨骑营的现存全体官兵。
岳飞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支队伍不仅没了校尉,就连四个队正,也跑了仨。只剩下一个叫刘强的,算是如今这伙人的头头。刘强乃是永安军人士,瞅着倒是个精壮汉子。牛皋见着老乡,自然分外亲热。
刘强得知这个少年,竟然是上司派下来的偏校,当即吃了一惊,就待自己跑回镇上,赊些酒菜来接风。岳飞拦住他,叫齐众兄弟,跟所有士兵一样,一人领了一碗南瓜粥,充作晚饭,弄的伙夫老戴惶恐不已。众兵丁看在眼里,也是默默无语。这些人累的死狗一般,好歹混了个水饱,回到房中倒头便睡。不一会,到处鼾声四起。仍旧既没有人上哨,也无人把门。岳飞就把刘强、老戴,叫过来攀谈。
岳飞问道:“刘队正,我在真定大帅府看过军册,这一营合该有‘身长六尺以上,能骑射之甲等士卒’四百零九名,战马三百零六匹,驮马八十四匹。如今怎的只看到这二百来个人?”
“那些马匹又放到哪里去了?”牛皋也着急,跟着问。
刘强道:“岳偏校想必是新入军营,不明就里。各地禁军都不满编,当官的才有空饷吃。只不过此处地处边陲,山高皇帝远,情况更加不堪。马匹好一点的,都叫上司拉出去变卖了。剩下几匹老病伤残,早都死干净了。”
牛皋几个人闻听,不禁是目瞪口呆。刘强又说:“这里占着朝廷一个骑兵营的份额,马是一匹没有。就连兵甲、被服,都是经年不见发下来。有的士卒身上穿的,还是二年前入伍时候的号坎。”
老戴也唉声叹气的说:“饷银也是时有时无啊,而且从来发不满。这二年就连口粮都接济不上,如今兄弟们不出去干活,快要连粥都喝不上了。”
岳飞又问:“闻听刘队正也是京师弓马子弟所出身的武官,为什么别人都走了,你还自愿留在此地受苦?”
刘强苦笑道:“哪里是什么自愿?我家三代单传,自从父亲去世,上面也没有别的门路。私自逃走,可是要杀头的。”
岳飞就叫点起火把,到军械库查看。果不其然,只剩下一些破刀烂枪,盾牌上面耗子咬的全是窟窿,弓都朽断了弦,箭矢一支也没有。唯独剩下一批锣鼓,算是尚且能够使用。刘强指着锣鼓说:“年年秋天校阅,这里都要出二十人,拿着这些锣鼓,去州里头敲打一番,给上峰验看。”
岳飞心道:“这一支哨骑营,现如今是手无寸铁。日后一朝将令下来,这仗可怎么个打法?”回去下处,先把师父叶祖?给的钢丝软甲穿好,又披挂整齐那套大叶黄金甲,持枪走出屋子,对着不解其意的刘强等人言道:“各位队正、队副听着,广锐军哨骑营,我岳飞今晚第一个上岗!”说完,甲叶铿锵,大踏步走上堡门站定。
第二日黎明,士卒有的被尿憋醒,大多是饿醒。三三两两来到场院里一看,哎吆妈呀,一人金盔金甲,伫立在堡门上方正中,浑身上下在晨曦里映射出万道霞光,令人不敢仰视。揉揉眼睛再看,队正刘强,还有昨日才来的几个队正、队副,也都披挂整齐,侍立在金甲将官两侧。
士卒们聚集到堡门下面的场子里,不知所措,就听这位金甲将官开口道:“哨骑营的兄弟们听着,我叫岳飞,是这里新来的偏校。从今日起,我们不再去给什么人扛活。都跟着本校,在这里练习弓马!”声wWw.音略带稚气,但是中气充沛,清清楚楚,传入了每一个士兵耳中。
大队士卒纷纷攘攘,议论了一阵,就有胆子大的叫道:“不叫我们去干活,我们晌午吃什么?”
岳飞沉声道:“本校已经派了承节郎梁兴,持本校的印信,去到上司那里催讨粮饷。在他回来之前么,有我岳飞吃的,就有众位兄弟吃的!”
士卒听了,还在犹豫,就听刘强厉声喝道:“列队!响三通鼓,不入队者,领五军棍!”牛皋随即擂响一面大鼓,鼓声震天。
三通鼓鼓声未落,全营整队完毕。岳飞走下堡门,仔细验看。见士卒倒都是各地选来的好汉子,一个个高大结实。就是长期挨饿,面色大都青黄。刘强帮着岳飞,将士卒分为四队,每队五十人。刘强也是承节郎的身份,岳飞提拔他,跟梁兴一样,作了自己的副手。汤怀、李显、牛皋、杜吉,都做了队正。原先还有三个队副,又从老兵中推举了一个,算是补齐了全部的佐领。
岳飞领着众人,每日整队,射箭、刺枪。自刘强以下,兵丁们算是见识了这新来的兄弟几人,知道了什么叫做武艺高强。尤其这个岳飞,简直是神乎其技,不由人不服气。跟着这样的人一起喝南瓜粥,似乎也就没有以往那么没滋没味。大家等了好几天,没有等着梁兴押回的粮草、衣甲,反而等来了顶头上司,定州团练使季茂。
季茂这个团练使,可不是马铁枪那样的县里乡丁团练,而是堂堂正正五品的武官。就见此人五短身材,肥的腰围超过身高,以边关重将的身份,骑着一匹大青骡子,领着一帮子参赞、虞侯、亲兵,也是骑骡子的骑骡子,骑驴的骑驴,就是没有一匹马。总共能有三四十人,破天荒第一次,巡视到捉马堡来。季团练以往,至多巡视到唐县县城,也就打道回府。可是今番闻听鱼台镇丁家报说,捉马堡的兵丁多日不来干活,窑里的砖都凉透WWW.soudu.org了,也没人给起出来,耽误了好几波买家。不由季大人火冒三丈,这才降尊纡贵,亲自莅临第一线。心里打定主意,定要一些人的好看。
团练使驾到,岳飞传令,全营到校场,列队相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