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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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下来的重箭破开车底,直奔倒扣在车厢里的叶大老爷主仆而来。小叶已经在闭目等死,徐庆也一时搞不清状况。那闪着寒光的箭尖来到离小叶的脑门子半尺远的地方,忽然毫无征兆的自己停住了。

    这其中的蹊跷,一半是在魏全带来的这辆鸳鸯车。此车内饰豪华,造价不菲。魏全生恐路上飞溅起来的石头打坏了车厢底,因此底板全部用了二寸厚的上好柏木不算,外面还钉上了一层薄铁皮。至于车厢上部,为了减轻重量,除了支架是柞木,其余都是用的桐木薄板。今番如果不是徐庆误打误撞,将大车掀了个底朝天,叶祖?等人就是个乱箭穿身的下场。就算如此,底板还是没能抵挡住高空砸下的大箭。箭头击穿铁皮,撞碎木板,虽然来势减缓,但还是顽强的扎了下来。只是此等大箭因为箭头太重,重心不平衡,拉弓的时候很不好发力。使用者往往在箭杆尾部,靠近翎羽的地方,缠上几道麻绳,再灌上油蜡。一方面配重,另一方面也有保护翎羽上的生胶的作用。使其防潮,不怕雨淋。这会子箭头射进来,后面二尺多长的光溜箭杆,顺着铁皮上钻出的小孔也跟着滑下来,尾巴上紧紧缠着的油绳翎羽,却给外面的铁皮挂住了。(起点)

    小叶一睁眼,发现箭头已经停住,知道自己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回头见着初荷滚在角落里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把要推开还压着自己半拉身子的徐庆,这厮却是“嗷唠”叫了一声。徐庆进来大车,就扑在少爷身上。因为他的屁股突起太高,被一支箭扎个正着,入肉有二寸多深。徐庆身子一动,觉得腚上疼痛,伸手一摸,满把是血。这厮实际是属公牛的,只要见血,就会激起他平日憨厚外表底下隐藏的凶性。徐庆一把捏碎了箭杆,腚上带着箭头,翻身轻易的挤碎了车厢一侧的隔板,钻了出去,抬手从大车架子上,摘下来他那一对铁锤。

    叶大老爷匍匐过去,抱起丫头初荷,平生第一次使出一招功夫,叫做“懒驴打滚”,一步到位,穿过被徐庆在车厢壁上撞破的大洞,滚进大路东侧的土沟里去了。

    辽使萧乃古被身边几个披甲的卫士扑到在地,可还是给一支箭射穿了大腿。他推开身上压着的死人,拔出长刀柱地站起,疾声大呼道:“敌袭,快点狼烟!”几个残存的骑兵闻言,从马肚子底下扯出几个牛皮口袋,里面有的是硫磺、碎草,有的是晒干的、灰白色的狼粪。

    那个突前去问话的骑士,在首阵箭雨落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他还在望着天上飞翔的大群铁蝗虫,把嘴巴张大呈圆形,一把刀子就捅了进来。刀头闪亮,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柔软的舌头的阻拦,随后一拧,绞断了后面的喉管。吹牛角号的白衣少年收回刀子,看着面前的黑甲骑士,弃了手中还指向天空的长矛,双手捂着自己冒血的嘴巴,睁大眼睛,带着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身子晃了几晃,一头栽倒马下。那少年把刀子头上的血,在自己靴底蹭了蹭,盘马回到坡顶,依旧静静注视着脚下的这一片战场。

    不,这里称不上是一片战场,而是一片屠宰场。不到一刻的工夫,致命的箭雨已经落下四阵。只不过越往后面,破甲的铁箭越少,越来越多的是骨质箭头的轻箭。不过也够了,下面方才还威严煊赫的仪仗队伍,好似被暴烈的飓风扫过,已经面目全非、满地狼藉。前锋的铁甲骑士,大半落马。更可怜的是后面只有锦甲的红衣骑士,和大队的无甲侍从,绝大部分跟那些骡马牲口一个下场,变成了摊在地上的一堆烂肉。只有数十反应快的缇骑,拨马向西边野地里遁去。

    “哼,南国人……”少年嘴角一挑,轻轻的笑了。队伍中间的一长列车队,有的车棚上插满了箭支,有的顶棚干脆给掀翻或扯碎了。只有中间一辆鎏金顶的大车,想必异常厚实,里面的人应该是无碍。一个金冠白袍的人由其中跳出来,挥着手不知喊些什么;冒出来一个矮个子,按住他的头把他塞到车底下去了。却又有一个黑衣虬髯的大汉,吆喝一群衣裳杂驳的人,好象要把大车聚拢在一处,围着大路东侧一处只有十几尺高的土包子,圈成一座圆阵。

    一阵西南风过来,啊,是熟悉的血腥气。少年深深吸了一口,细细品味。奇怪,里面哪里来的一股浓浓的酒香?少年正在惊讶,忽见一道黑烟,从残存的铁甲骑士中间升起,直直冲上云霄。同时“呜呜”的短角号吹响,几十个散在四周,才躲开了箭雨的黑衣骑士开始soudu.org向狼烟起处聚集,似乎也准备列阵。

    少年知道己方大箭已经射完,再射下去,对这些重甲骑士已经没有多大杀伤力。乃又举起长号,激越的号声压过所有的响动,在这片修罗场上空回响。

    大地开始微微的颤动。一骑、两骑,三骑,直至无数的骑兵出现在大路东侧的土岭上。这些骑兵身穿奇形怪状的衣服,光着头,也未着甲,手里_4460.html是清一色雪亮的细长刀子。

    车队后边的宋人中,有人高叫了一声:“倭人,快看他们的刀,是倭寇!”萧乃古是打过仗的人。他知道,来的这些“倭寇”眼下摆出这个架势,此番是不肯放过活口,就要发起冲锋了。他心里奇怪,宋使带来的那些骑兵不怎么样,可是这些赶大车的把式可真是行家。一刻之间,车阵已经快要圈成半圆。萧乃古打量了一下对方骑兵的人数,至少有五六百。知道要是不等车阵摆好,就让敌人冲过来,今天大家全部都得死在这儿,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他刚刚打定主意,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对面土岭子上的大队“倭寇”爆出一阵阵怪叫,数百匹战马扬起灰土,冲将下来。萧乃古看了看还在金顶大车底下,拼命要挣扎出来的宋国的郸王爷,一刀消断大腿上的箭杆,一手快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厮居然是个景教徒。

    “万能的主,保佑您的孩子们吧!”萧乃古默念着,扫视一圈身边几乎个个带箭伤的数十位骑士,举起长刀,厉声喝道:“契丹的勇士们,今日只有死战,跟本侯爷来吧!”说着话合上面甲,一夹马腹,反而向着坡顶的白马少年冲去。

    PS:叶祖?话个十字:“万能的主,请赐给我收藏吧!阿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