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陪着笑了一阵,太师又道:“敦礼,将明,你二人皆是老夫肱骨。尔等倒是说说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
叶祖洽先开口,试探着 说:“郸王殿下的伴读赵良嗣,与昔年文彦伯、高遵裕门下的那些弟子、门生,李刚、曹辅等人,过从甚密。郸王若果入主东宫,恐怕对太师……”
“父亲大人,”蔡攸这回端端正正坐着,打断叶祖洽的话道:“李邦彦、刘宏威等人,经年给郸王讲书。他们都曾对儿子讲,郸王素来不喜新法,对王荆公也颇有微辞。他还说王荆公志大才疏、书生误国……”
“够了!”太师怒喝到,一脚把一个正脱下他的靴子,将他的一只脚放在自己怀里揉搓的侍女踢倒在地。那个侍女被踢的满脸是血,也不敢擦,匍匐在地上。另外一个侍女,也吓得浑身颤抖。
蔡京虽然作了多年的墙头草,四处钻营,但是依然十分崇敬他的恩师荆国公王安石。可以说王荆公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一方净土,也就成了一块禁地。听到有人对王安石不敬,毫无疑问的触动了他的逆鳞。
蔡攸见目的已经达到,心道:“内相梁师成求我,务必让郸王触怒我父亲。还告诉我可以从王荆公这里下手,这一招还真灵啊!”当下对两个侍女挥了挥手,皱眉道:“下去吧!”这些侍女虽然早就被刺成聋子,但是多年训练,居然能ObOOkO.cn懂得主子的意思。一个个还是不敢起身,用膝盖和手,在地上倒退着,爬出去了。那位被踢到鼻歪嘴裂的侍女,口鼻处淌下的鲜血,在屋里的白石漫成的地面上,淅淅沥沥,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起点中文网首发http://www.qidian/book/11 70234.aspx)
王黼道:“恩相息怒。看来这个郸王年纪虽小,将来也是个麻烦。我们应该促成太后此事。就算日后太后没了,还有梁内相和枢密使童贯在。我们只要保住太子,局势就好控制。”
蔡京狠狠吸了两口长气,才把方才那股邪火勉强压下去了。皱着眉想了半晌,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蔡攸见大局已定,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敦礼兄,要说这个郸王爷,是一个什么不世出的神童,兄弟我就不服气。起码比不上你那个宝贝弟弟叶祖?。”
叶祖洽平日里最为得意,就是这个小自己几十岁的弟弟。现在听见蔡攸夸奖,喜的眉开眼笑,连道:“哪里,哪里。”
王黼接茬道:“是啊,恩相前日曾言,十年前米芾死了,这回大学士蔡卞再去,这《宣和书谱》已经彻底编不下去了。后进之中,会写几个字的,居然只剩下你家睦风一人。”
叶祖洽此时的感觉,比自己露个大脸还要受用十倍,口里只会说一句话:“哪里,哪里。”
蔡攸又说:“父亲,月前儿子才收下的门生刘光世,已经调任河北路宣抚使。这几日给儿子来信,大大夸赞了敦礼兄的弟弟小叶学士。说是赵挺之要搞菊花诗会,整个河北路上下居然找不出一个拿的出手的人物,亏得还有叶祖?在。他已经安排官船,接小叶学士去济南赴会了。”
叶祖洽苦笑道:“下官也接到弟弟的家信了,简直胡闹。怎么说也是一个知县,抛下万民,去会什么诗,成何体统。”
太师听到几人议论小叶,难得的捻须笑道:“敦礼不必过谦。风流教化,也是国之大事。至于你这个贤弟么,是老夫早就相看好的。当年被曾相爷抢了先,分明是欺负 老夫生不出漂亮的女儿嘛!别的不说,昔年老夫恩师,吕相爷对他也十分器重。说起来,他竟是老夫的同窗呢!”
叶祖洽道:“太师如此说,折杀他了。”
王黼思索一阵子道:“这次原定的正使是老安祚,现在换了郸王。一个副使是户部度支郎中罗用方,跟着记帐、数钱而已。没担当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另一个宣赞副使,主要任务是去到辽国,赔着喝酒应酬,顺便显一显中原人物的风流才便。这是皇上的主意,他老人家一贯喜好这些。原说是要赵明诚那边选出的金菊魁首担当,可是政事堂也没最后定下。晚辈一直就觉得不妥,天知道选出个什么人物来?我看不如就定下让叶祖?去。一个是他广有才名,皇上那边也不能说咱们亏待郸王。这二来么……”
蔡攸抢着说:“二来小叶学士是咱们自己人,我们可以暗中交代他,作些手脚,最好把这个郸王,留在那边。”
叶祖洽听到这里,才觉出味道不对。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涌出,急道:“太师,这使不得。祖?他年少轻狂,恐怕担当不了如此大任。”
蔡京捻须笑道:“年少轻狂?年少哪有不轻狂的。老夫二十四岁那年,还写信骂过王荆公呢。敦礼,我们都老了,不给年轻人压点担子,将来这一摊子谁接?”
王黼阴阴笑道:“敦礼老兄,不必担心。有郸王这块唐僧肉在那里摆着,契丹人不会吃了你弟弟的。等事成回来,恩相怎么会亏待了他?”
叶祖洽还在犹豫不决,忽然听见有人在屋门外禀道:“相爷,吴公公又来了,这次是宣公子去太清宫伴驾。”
屋里众人都是明白,官家又要设坛扶蘸,占卜吉凶了。
蔡攸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美滋滋去了。
叶祖洽也告辞,佝偻着身子出门走了。(起点中文网首发http://www.qidian/book/1170234.aspx)
太师拿起案上过午他们拟订的条陈看,见都是王黼笔迹,赞许的对他点了点头。
王黼趁机道:“恩相,这次派曾布曾老相爷的东床快婿,叶祖?去辽国,真是一石四鸟的妙计。咱们进退有据,立于不败之地啊。敦礼这人不行。前怕狼,后怕虎的,做的了什么大事?”
蔡京闭上眼睛道:“老叶已是行将就木的人,小叶才是可造之材啊。”
王黼酸溜溜道:“那还要看这老小二叶,上不上道儿。”
太师道:“不过这事完全交给叶祖?去办,还是不够稳妥。”
王黼道:“那就让梁内相,安排内侍省朱大人跑一趟吧!想来童枢密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相府书房里面,响起太师和王黼一阵夜枭般“桀桀”的怪笑。那些隐在在黑影里的侍卫,依然象石雕一般站立,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和生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