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就问:“师祖,兵谚有云,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您为什么说,杀死一个敌人,反而不如打伤一个呢?”
周童垂下眼皮,慢慢说道:“这个枪法出手阴狠,偏又威力无穷。所以师祖几十年来从未示人,更不用说教了。就连你徐宁师伯,学的也不是这个枪法。师祖看你天性纯良,你师父又志在燕云;胡虏凶残,为天下苍生计,才打算传给你。也不至于让我们这门中原的绝学,在师祖手里失传了。此枪法虽然有伤天合,但是果真两国交兵,流血漂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至于说到杀人还是伤人,不可一概而论。比如遇到对方首要人物,或者罪大恶极的狗东西,自然是除恶务尽。如果只是普通的弁佐士卒,你一枪结果了他性命,敌方不过是烧埋了事。铠甲、兵器,还可以拿给别的士卒使用。反过来你一枪伤人要害,敌方如果不救治,必定会动摇军心。如果救治,白天要几个人费力抬着行走;晚上伤痛,呻吟惨叫,同样动摇军心。最要命的是,眼下的一些金疮药,左右不过是三七、冰片之ObOOkO.cn类止血、清热、消肿的草药研成的粉末。上好的,最多加些麝香、龙骨,做成油膏。人体被铁器杀伤,皮开肉绽,流血不止;铁器见血有毒,又没有及时清洗,即使上药包扎,也难免化脓、溃烂,高烧不退,十之七八到头来还是一死。活下来也是残废,大部分回家种地都困难,别说再上战场。敌方朝廷还要靡费钱粮,去养活他们。你说是杀他一个划算,还是伤他一个划算?”
岳飞虽然从小练武,一心想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可是此时还是个没真正见过血的菜鸟,对于战场上的残忍与血腥,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听了这话,不由的低下头,半晌才道:“孙儿记下了。”(起点中文网首发http://www.qidian/book/1170234.aspx)
周童也不想一次刺激岳飞太过,就转换话题,微笑道:“使用这门枪法,枪杆要坚韧有弹性,浑铁枪并不很好。最好是木质,南方的苗竹,竹节稠密者,也可以代替。木材必选一次长成者为上,不可用大木破开。茶条木、米枯木、拓条木、白蜡杆均可。各处土产不同,性质稍异。其中?条木、赤色牛筋木是最好的,但是生长缓慢,取材不易。还要取坚实体直,无?枝节疤者为上。根头可要盈把,便好持拿,自根渐渐细至稍上。木材截下,需用桐油浸泡数月,取出挂起阴干,如此调制三次,就可以运用了。即便如此,对阵时依然难免折断、损毁。所以大将上 阵,至少应该携带三支大枪备用。如果士卒用枪,恐怕只能是白蜡杆或者苗竹竿。白蜡杆还好,竹就不耐用。拿、拦、击、刺之间,力大则破,太干燥了又会自裂。不用的时候最好能用盐卤浸泡,使其常有润色,勉强可以用而已。铁枪头可以更换,总之以轻便为妙。”
岳飞听着,走到桌边,取过笔纸,把周童说的,一一记下了。周童感叹道:“枪木生长不易,须的从小掐去侧芽,只留顶叶。种的又不能太密,还需不断清理周围的高草杂树,以免使树苗因为趋光而弯曲。如此十数年方可成才,其间还是难免虫蛀鼠啃,十不存一。师祖当年无事,在紫盖山南麓一处坡地,经年栽插,种下四、五千株牛筋木。其中有一些想来一二年内便可取用了,最终总会有个几百根成材,够你用了。要用的时候跟我去也可,你和你师父自去找你煮海师伯也行。”
说到这里,周童拿起自己的长枪,戳在岳飞面前道:“这支大枪,枪头是缅铁打造。畅饮过太多敌人的鲜血,所以才会变成这种紫黑色,再也擦洗不出本色。这根枪杆别看其貌不扬,却是师祖的一场大造化。多年前得自大理国崇圣寺,乃是一根生长千年的南海乌木。长有一丈零二寸,重四十一斤。入水即沉,火烧难燃。坚韧胜铁十倍,刀砍斧劈不破不裂。此枪称之为宝枪也不为过,跟随师祖半生,现 在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我今天将它,正式传给你了。望你好自为之,将我中原神枪,发扬光大。”
岳飞双手接过大枪,把枪杆横着紧紧抱在自己胸口,郑重给周童磕头谢恩。(起点中文网首发http://www.qidian/book/1170234.aspx)
汤阴忠义文武学堂开学第三天,七月十二日一大早,县大老爷叶祖?就坐着轿子,来到了关帝庙门前。下轿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副山长韩京,鬼鬼祟祟从一辆骡车上爬下来。叶祖?见他脸色如常,手脚也没有什么障碍,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倒是眼角、嘴角都憋着一些贼笑,面目很是可疑,就问道:“未都(未都是韩大少爷的表字 ),怎么回事?听幼萍说你昨天中了暑气,下午烧的烫手,还打摆子。今天哥哥我在这里盯着,你回去歇着去吧!”
韩京闻言,脸上贱笑更盛,把叶祖?拉到一边,伏在他耳边说到:“中了哪门子的暑气?兄弟我前天夜里,等我妹子他们都歇下了,偷偷按照那本剑谱上画的法子,运气行走。不成想忽然梗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好玄没憋死,连喝了几大碗酒才硬压下了。昨个早上起来感觉没什么事了,到中午在你家后宅吃饭时还挺好的。下午看那老周童耍枪,不知怎么搞的,就牵动了气机。回到屋里开始胸闷,两眼发花,忽冷忽热,头晕目眩。”
叶祖?听了这话,狠狠压住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咬牙道:“你想死啊?我不是早跟你说过,那套剑谱是给女子设计的。你这样关起门来胡搞,早晚落个半身不遂都是轻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