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大案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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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杰顾不上犯愁,一页页的翻着仵作写的情况。死的人太多,场面太惨,饶是习惯了死人流血的仵作也心头憷。原本工整的蝇头小楷有些歪斜,李春杰也顾不得生气,想着这事是不是可以暂时缓一缓顾氏的麻烦。

    顾老歪的状子是少府直接压下来的,不接不行。即使接了吧,李春杰也想拖着。眼瞅着没得拖了,正好出来向家银楼的血案,而且死了那么多人,太轰动了。

    虽然事情大,但是看完了,李春杰心里明白,这事儿很简单:江湖人做的。一般人杀鸡都得犹豫一下,何况是这么多人。可是你看这六十三口人,下手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只有向稽延,死的比较凄惨,但是周围有明显的搏斗痕迹。

    想到这里,李春杰心里有了腹案。小事大办,拖到顾老歪没了力气没了钱,拖到朝里变了天,他就解脱了。

    “老爷,”夫人李氏端着一碗银耳进来,“喝点汤吧,累坏了。”

    李春杰心里有谱,表情也展开一些,笑呵呵的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点点头,李氏的眉头也舒展开。

    “老爷,这向家银楼的事情可有眉目?”李氏聊天似的问。

    李春杰点点头:“嗯,大案子啊,大案子。得一步步的查。“唉,要说死人,最近京里可真死了不少。”李氏抚了抚胸口,好像有些害怕,“向家六十多口。好歹明明白白的在那儿摆着。可是陈寡妇那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可是一夜之间,别说尸体了,连血都没留下!”

    李春杰最近忙着装病,对坊间的流言并未留心:“又是谣言吧?”话是不信。可是口气神态却是探问地样子。

    李氏低头摸了摸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想了想说:“就是三四天前吧……你还记得朱雀大街附近那个陈寡妇吗?就是永年巷的那个陈寡妇。”

    “哦,她啊!记得记得。风骚的很。她男人不就是死的挺离奇地。”李春杰彻底暴露八卦本色,和夫人探讨起流言蜚语。还互有补充,我听说她当初就是勾引了卫国公江大人,被江夫人知道,轰了出来。”李春杰做了一个往外轰鸡地手势,啧啧有声的说。“你说这江夫人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点?人家又没登堂入室,就把人弄走了,唉!”

    “还能等登堂入室?”李氏提高了嗓门,他们夫妻感情不错,李春杰还有点惧内,家里人丁稀少,儿子在书房读书,很少出来,夫妻两个时常坐在一起八卦天下。听丈夫“思想态度不端正”。李氏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什么心思。我让你家破人亡!”

    “别,别,不就是说说嘛。说说,你说说,那个不翼而飞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李春杰赶紧纠正立场,顺便带回主题。

    李氏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地姿势,仔细想了想,“陈寡妇搬到朱雀街旁以后,开了个酒铺子。整天跟男人打情骂俏,可自在了。她那隔壁,是卖剪刀的王麻子。右面临着一个小巷子,是个死胡同。再过去是个老宅子,听说住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孙子。对吧?”

    耳濡目染,李氏对办案也有心得,描述起来井井有条,先把地理位置说清楚。

    李春杰眨眨眼,京城他最熟,“嗯,王麻子我知道,是个鳏夫,一脸的麻子点,小时候落下的,丑的不行。那个老宅子……”李春杰喝口茶想了想,“嗯,早就换主人了。听说那老头是楚清欢地老管家?和他小孙子一起住。我记得他小孙子长的样子,疙里疙瘩的,也不知道怎么长的那么不讨喜,好像……”他想找个词来形容一下,一时想不起来,卡在那里。

    李氏接过话茬“好像一个大人给生生揉成小孩儿那么大点儿!啊呀,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说这个陈寡妇,长的挺漂亮,怎么左邻右舍都是这种人。”“嗯,估计是江夫人给她选的。”李春杰挺能联想,对母老虎始终耿耿于怀。

    李氏道:“这个陈寡妇死啦!”

    “啊?”李春杰一口茶差点没呛死,咳嗽半天才缓过来,“你说的不是陈寡妇周围吗?”

    “也有陈寡妇啊!”李氏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怎么---你心疼了?还是你跟她有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李春杰赶紧摆明立场,“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都在您眼皮底下么。”今年流年不利,不是被人撵着到处跑,就是躲在家里装病,没心思拈花惹草。

    李氏松了口气,继续说:“王麻子现在逢人就说,就那天晚上,他起夜,听着隔壁乱,就隔着自家墙头去看。陈寡妇家没有后院。他那后墙头啥也看不见,但是能听见从那老宅子里传来地打架地声音。”

    “他确定是打架?”

    “废话,他卖剪刀的,还听不清楚那些刀枪撞一块地声音啊!”李氏在兴头上,不耐烦被丈夫打断,“他就爬上自己家的墙脊,去看看生了什么事。那老宅子你也知道,墙高院深,啥也看不到。不过,他说后来他看见陈寡妇悄悄的从屋里出来,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又回来。然后街上就乱了套了,好多当兵的,哗啦啦的就把老宅子围住了。我前两天问你,你不是说是云麾将军在抓人吗?王麻子看见了。不光看见了,他还看见那些当兵的冲进老宅子之前,有两个人跑出来了!其中一个管另一个叫什么五爷,那五爷还说那个叫他名字的人,说江媚语厉害多了之类的。他们跑地快。后来那老宅子里就更热闹了。虽然没人大声喊,但是王麻子说他都能那闻到血腥味,特冲!”

    李春杰激灵一下,五爷?不会是龙五吧?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能联想到龙五,可是他很重视自己的这种直觉。从这点看。他和他老婆真是一家人!

    “哎哟,反正王麻子在房顶上一直趴到凌晨那些当兵的都走了。灯笼火把的,可通明了。”

    “那他看见什么了吗?”

    “看见了。云麾将军还有她的副将,还押着很多出来。结果----你不知道----有些人一出门就死了,死地可凄惨了。王麻子说他看见有个火把照到地脸,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我觉得肯定是中毒!”

    李春杰不再说话,轻轻的点点头,仔细地听着。

    “再后来出来的人都是抬出来地,啊呀,你说那个老宅子里怎么藏了那么多人。”

    “那两个先跑的有没有回去?”

    “矮个子的没回去,高个子的回去了。王麻子说,他和江媚语一起出来的。哟,你可不知道,如果不是别人行礼。真看不出那是江媚语。王麻子说隔着那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地血腥味。”

    “和江媚语一起出来的?”李春杰喃喃自语,江媚语一向独来独往。这次行动连他都是简单通报,却和别人同进同出?这人能是谁?

    好像知道自家相公的疑惑,李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说,“王麻子听见那个黑衣人的名字了,你都猜不着是谁!会武功,还挺高的,跟着那个矮个子从老宅子里飞出来的。说实在,要不是真真儿的看见陈寡妇死了,他也不信自己听见的。”

    “是谁?”

    “嘉阳。江媚语叫那个人嘉阳!”李氏坐正身子,满意的看见自家老公慢慢长大嘴巴。

    能和江媚语站在一起,又被如此称呼地人,满京城----不,全南朝北朝加起来,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弱不禁风,被当街抢亲地状元郎----慕原慕嘉阳!

    他会武功?还能飞檐走壁?还杀人?

    李春杰看看自己的老婆:“易梅,”他犯晕地时候会叫老婆的闺名,“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做梦吧?”

    “没有!王麻子说了,别人都不信。你想想,在房顶上趴半宿,那耳朵还能用?再说了,第二天,那老宅子不是也没事儿么。不过……”

    李氏想起一件事,“后来,楚清欢出面,把陈寡妇安葬了,还说陈寡妇的丈夫是他以前的朋友。那个老宅子也很快搬进别人了,好像也是楚清欢的什么人。你说……”

    此刻,李春杰的眉头已经皱的紧紧的。有几件事在他脑子里连成一串:最先是江媚语打着安保清街的名义向他打招呼,当晚就生了楚清欢药铺被查,老宅子人走屋空,和陈寡妇意外身故三件事。陈寡妇之死,没人报案,说是自己病死了。楚清欢从江府“做客”回来之后,王永的人头就挂在国舅府的门口;同时,楚清欢突然出面料理了陈寡妇的后事;接下来就是向家银楼的血案。从仵作分析的情况看,尸体已经陈放多日,时间也应该在那个前后。难道说,这是----江媚语的?

    李春杰头疼的抱住脑袋,不顾形象的走进卧室,扎进被褥之间再也不肯起来。

    “老爷?老爷?”李氏不知道生什么事,轻声呼唤。李春杰摆摆手,让她先出去。他需要安静一下。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一头是二皇子,一头是跟着三皇子的江媚语,中间还冒出个皇上特别嘱咐过留心的龙五,连一向弱不禁风的慕状元,都变成武林高手,绿林大盗,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他李春杰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竟遇到这些混世魔王

    李春杰哀嚎着,上次辞呈被驳回。皇上特别把他召进宫里,让他加强京畿的拱卫,特别把部分原本直属内廷的禁卫军调动权给了他,让他务必留心龙五的去向。李春杰混是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皇上这是要做大事了。

    眼下这几个大案子一出,外面又是北朝王使,过两天是旬查,呵呵,这个京城,可热闹了!

    翻身坐起来,李春杰要亲自出马,看看究竟这幕后有几双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