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媚语正愁没机会调动兵力,听王程远这么一说心想:“王八啊王八,这辈子你也能说句人话了。”
皇上当时还有些犹豫,江媚语道:“如此重任,单凭媚语之力恐怕难以担当。”
王程远以为她不愿意,立刻道:“诶,此言差矣。将军戍边多年,宣并三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实为百官楷模……”说到这里他不说了。
江媚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皇上道:“哦?王卿,朕怎么记得前几日百官抽检,宣并三州好像风评不好啊!”
王程远擦擦额头上的汗,武官的考核风评归他管,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情,这也不是头一回,“唔,估计是有人借机公报私仇,为臣回去定要彻查此事。”
百官考核,皇上素来不理。曹太傅和王程远拟好后递上来,看一眼批阅一下即可。王程远想不通,历年宣并三州都不会特别好,怎么皇上偏偏挑今年讲。算自己活该倒霉吧!
曹太傅心里渐渐明白,皇上不糊涂,可是有些事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万事只有小心,不可能回头了。
所以,广德阁之后,江媚语就从宫宴名单上删除,主抓旬查期间的京城防务。王程远回去反过味儿来。这不是把自己架空了吗?
派人过去想钳制江媚语。却被江媚语送进噙香楼,王程远坐在宫宴现场哪里知道这些!
邢学经得了高树仁的密令。派人把山里探好地路径入口都掩藏好,庄子里备好酒肉招待“临时”过来的江家军。可是部队只在庄外驻扎。并不惊扰庄民。邢学经心想,当初有个江媚语在北地烧杀抢掠,如今眼前这个却严禁扰民,难道不是一个人?
坐在庄头的大树下面,听着庄里的先生讲书。邢学经的耳朵眼睛却留神着外面地动静。空气湿漉漉地。早晨飘起的细雨已经停了。山岚雾色愈发地浓重,天地间已经是一片铁灰色,眼瞅着就要黑下来。
远处响起一阵马挂銮铃的声音,不仅邢学经,其他闲人亦引颈张望。十几骑高头骏马穿破雾色向庄院奔来。临到跟前了,领头地那人突然“吁----”的一声喝住马,虽然突然,后面跟着的却如得了令一般,立刻勒马。整齐划一的动作。马队的队形丝毫不乱。
“这是哪里?”清朗地声音。即使看不清脸,也让邢学经想起一个人。明明是赳赳武夫。却透着女子的一分清脆,除了云麾将军江媚语,不做第二人想。
她不是应该参加宫宴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邢学经有点担心,今天晚上吴痕要过来。希望他能改变初衷,若是暴露了邢庄,不仅王子没办法保护他,怕是连国主都会震怒!
“这是邢庄。”鲁敢负责此处的总防务,见有问立刻回答,“此地只有这一处庄子,进山的必经之路就是这条。”
江媚语的坐骑原地踏了两步,方才跑的正欢实,突然让它停下来有些不乐意。粗粗的喷了几口,发出呼呼的声音。
江媚语坐在马上左右看了看,跳下马来,“庄主何在?本官要进去看看。”
邢学经赶紧站出来:“小老儿邢学经,是本庄庄主。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媚语在庄子里转了一圈,问了问庄院的历史,人口组成,平时都有什么生计,甚至包括今年收成,税赋如何,事无巨细,问了个清楚明白。邢学经早就准备妥当,有问必答,毕恭毕敬。
邢学经请媚语一行人到家里坐坐,白燕以为按照江媚语地脾气定会拒绝。没想到江媚语不仅一口答应下来,还答应“将就”一晚。
入夜之后,白燕忙完了,问媚语为什么?
媚语道:“你觉得这个庄子怎么样?”
白燕说:“挺好地啊!不过----”
“不过什么?”
“唔,我也说不好,就觉得古怪。”白燕歪着头想了想,“可能是凑巧吧,这庄子的位置真是好地不得了。”
她们谈论位置自然不是找风水的分星定位,而是是否是军事要冲。
媚语道:“你觉得哪里好?”
“进山就这么一条路,正好从村子边过。你说是村子边吧,紧挨着;你说是村子里吧,还有段距离。这不远不近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还不连累村中妇幼。”
媚语道:“你看见那条河了吗?”
“看到了。”白燕想了想,“对了,这村子还有一处怪异。那河水那么浅,打马就能过,老邢也说着村子里的河水从没没过腿肚子,但是村子里却有一个很大的渡口。老邢说是早年的事儿,可是末将查看了一下,这渡口是刚刚修过的。”
媚语道:“我以前查过这条河的水文志。大概一百年前,这里还有水患,逼近京城。后来为了杜绝水患,前朝皇帝曾经在群山中派人找到一处天然湖,把河水引入天然湖中。后来就再也没有水患了。”
“哦,这样啊!”白燕点点头,转了一圈发现媚语正在看自己。神色有些诡异。低头想想,突然哎呀一声,“这个湖?”
媚语点点头,“没错,战事更迭。大量的资料销毁。我看的水文志也是本朝人撰写。那些湖泊和河流地走向记录。已经完全消失了。先帝曾经派人找过这个湖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找湖泊的人全部失踪。”
“嗯。这个我听说过,说是这山里有个猿猴精。他喜欢民间的女子。可是被那女子的情郎杀死了。猿猴精死后便化作鬼魅,在山林里继续作恶,容不得任何人类进山。连老邢庄子里的人都不敢进山,只敢在山边采用些柴火。”
江媚语笑了笑,“这是老邢方才讲地。你地记性不错。”
白燕脸红了一下。随即给自己倒了杯茶,娇嗔道:“你问我的,我就知道这些啊!”
她和江媚语同龄,但是媚语却更像姐姐。私下里,白燕也常常撒娇,媚语并不和她计较,“你想想,如果没人进山,没人知道山里有湖泊蓄水拦洪。为什么这个渡口却要年年修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人告诉咱们?”
白燕皱紧眉头,低头想了一会儿。“你想----进山看看?”
媚语道:“进山是一定地。我想查查这座邢庄。”
白燕立刻道:“不行,鲁敢在大营。您要是自己去,太危险!”
媚语反唇相讥,“你不是说这个邢庄没问题吗?”
白燕见她心情不错,干脆耍赖:“不行,明儿我带人彻查这里,您今天不能自己行动。”
白燕自然了解最近江媚语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晓得一定是惊天动地地大事。这让她很紧张江媚语的安全,不仅是她连鲁敢都很紧张。住下之前还特别叮嘱她务必保证将军安全。
媚语道:“你把我锁在屋里就安全了?那找个柜子,直接关着我,再加一把大锁好了。”
“可是,可是我也不能让您这么去冒险!”白燕咬着下唇,想了一下,“要不您带着我好了。”
媚语笑了笑,“这样吧,一会儿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带着你;你输了,你就留在这里。”
白燕和媚语打赌从来没赢过,可是以前都是媚语提前设好了圈套,这次两人在一起,应该没有使诈的地方了吧?为了保险,白燕加了一个条件:“必须和邢庄有关啊,不然赢了也不算。”弄个骰子数点,她一辈子也数不清楚。
媚语乖乖答应,白燕问道:“那你赌什么?”
媚语指指房梁:“赌这上面有没有灰尘。”
白燕嘿了一声:“你一定输了。谁家房梁上没有灰尘!”
媚语笑而不答,等着她说话。
白燕正要肯定,突然又顿住了,上下打量媚语。见她笑得甚是得意,忍不住喃喃自语:“难道这梁上真没灰尘?不可能吧?”
抬头去看,一根粗大的房梁,足有一搂抱的围度,刷着朱红地红漆在烛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白燕想了想说:“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说?你来!”
媚语道:“你确定一定要我来么?我若要来了,你就没得选了。”
白燕喊道:“打住!我先来!”她想起一件事,若是江媚语使诈,明知房梁有灰尘,趁自己狐疑先选了有灰尘的,自己岂不是输了?看这房梁那么粗那么长,就算打扫,一天下来也有灰尘了,怎么可能没有灰呢?
想到这里,白燕拿定主意:“有灰!我选有灰尘!”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江媚语站起来,伸手拿了一张雪白的床单子。仔细一看还是丝缎的,媚语撕扯了几下,比着梁的宽度和长度接了起来。白燕啧啧惋惜了两声,注意力还放在上面。她想好了,若是真的没灰,她抹也要抹层灰!
江媚语把袍子的一角别在腰上,脱掉鞋子。抖了抖手里的带子,嘿了一声,脚尖点地,借着桌凳纵身挂上房梁。一手挂着,空出一手轻轻一抖,那布单仿佛被人抻着一般平平地展开,刷拉一声便由这端飞到大梁地尽头。媚语手腕一拧,布单好像被什么东西吸着,立刻裹在房梁上。中间有横木架着也无妨,媚语往回一收,布单便捋着房梁刷拉拉的收了回来。待拿到手里,媚语挂着地手一松,人就轻飘飘的落下。白色的单子,折叠的好好地,落在她的掌心。
“拿去看吧,看有没有灰尘!”江媚语把单子递给白燕,说完若有所思的跟了一句,“若有灰尘,我连出去都没必要了。”
白燕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生怕有灰被抖掉,小心的展开,细细的一摸----
纤尘不染!
吃惊的抬头问媚语:“没灰!你怎么知道?”
媚语看着窗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赌赌看。今晚,一定要出去。”
白燕也知道厉害,站在那里听从吩咐。媚语道:“你装成我的样子,睡在这里。保护好自己,若有动静,除非危及生命,否则,不得轻举妄动。”
“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