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嘉阳道:“你说过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如此,就应该告诉是谁伤的人。”
媚语道:“她不会伤到你的。”
慕嘉阳:“好吧,就算不会伤到我吧。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偷二皇子的贴身之物?”
媚语低头不语。
慕嘉阳脸色铁青:“好,既然如此,江媚语,就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完,狠狠的一抱拳,转身要走。
“站住!”媚语喝住他,但是显然没想好是否要说,拿起案几上的宝剑,慢慢拂拭。
慕嘉阳:“就算司空府是铁板的曹党,就算你是王党,至少我们当年也一起冒险。无论如何,当年的事情说了出去都是要掉脑袋的,你的、我的,江家的、慕家的,谁家的也跑不了。媚语,你请我上船就像你当街抢亲,不是真心;我来找你,却是实意。倘若你还信我,我们一如当年;倘若不信,从此分道扬镳,各自为政!”
慕嘉阳略带伤心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媚语:自己已不是当年拖着鼻涕的胆怯少年,她也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土匪;一个学会了步步紧逼,一个被迫着严防死守;一次小小的推心置腹,竟然如此艰难!
江媚语:“我只是……怕拖累你!”
慕嘉阳:“是啊,怕我像四年前的雷正峰一样被你拖累吗?”
媚语脸色忽的惨白,黑漆漆的眸子死气沉沉。
慕嘉阳:“媚语,四年前,你还小。四年后,你已经长大。我也长大了。吃了亏,沾了血,你还会重蹈覆辙吗?”
媚语僵硬的摇摇头。
慕嘉阳上前握住媚语的手,冰凉僵硬,紧紧的握住:“不是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像雷正峰和陈老歪一样。但是,如果你想孤军奋战,在京城里会制造出一个又一个 雷正峰。只有伙伴、弟兄、朋友才能帮助你报仇雪耻。”
媚语木然的看看他,嘴角动了动。慕嘉阳似乎看见一层厚厚的冰慢慢裂开,用力的点点头:“你可以不信我,现在我们就事论事。”
媚语的眼睛眯起来。慕嘉阳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点:“这是曹家,曹党。”指指自己。
又画了一个:“王家,王党。”看看媚语,“江家。”
“不过,我认为,江家在这里。”慕嘉阳伸手在两个圆点中间画了一个点,“皇上。”
媚语似乎被震了一下,微微阖上眼皮。
“媚语,你是皇上的人。所以皇上才安排你去教习三皇子。因为王家会认为自己在三皇子身边安了一个眼线,曹家会认为架空了一个王家的重要帮手。而皇上给你的任务――名为教习,实为保护。”
媚语已经不再吃惊:“三皇子体弱多病,母妃早亡,宫里宫外没有任何势力,不会对任何人有威胁。”
慕嘉阳:“这正是皇上需要的。二皇子虽然有王家撑腰,却不能撼动皇上的威严,说到底王家和曹家谁家输了算要看皇上的。二皇子已经十八了,三皇子也已十七,皇上虽然年过半百,可是龙体康泰,这么多年迟迟不立储君,帝王之心不可不思啊!”
媚语道:“皇上在位多年,如今春秋鼎盛,虽说有立储君之必要,却可细细考察徐徐图之,这事有何可议?”
慕嘉阳笑了:“可是,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两位皇子。如果三皇子……那皇上就真的没什么好选 的了。到时候,是不是皇上说了算,就难说了。”
媚语沉吟不语,慕嘉阳道:“还有一件事,怕是你不得不听皇上的,也是王家和曹家都忌惮的。”
“什么事?”
“传国玉玺,那颗传说中掉入江中,后来被某江上讨生活的人所得。后来,那人将玉玺献与雷正峰,并归顺朝廷,可雷正峰竟然起了歹意,推说未曾找到欺瞒圣上,事发后株连九族!”
媚语脸色愈发白了:“你找死!”
冷光一闪,慕嘉阳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宝剑。
慕嘉阳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可是,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你这样做无非是欲盖弥彰。”
眼看媚语粗重的喘气,如困兽一般挣扎着,慕嘉阳有些不忍:“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
媚语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只要有一个字说的不对,就要真的下手一般。
慕嘉阳推开脖子上的宝剑,中指食指并拢双手交叉胸前,低声说:“尽忠吾皇,死而后已!”
“当啷”,宝剑掉在地上,媚语的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你什么时候做了龙侍卫了?”
龙侍卫,传说皇帝一个人的近卫军。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只部队有多少人,是什么建制。但是这些人却可以源源不断的把外面的情况送进宫里,连宫里的公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据说,有一年大宴群臣,皇上突然把礼部黄侍郎叫道跟前说:“我听说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做个百姓,既然如此,为什 么迟迟不上奏表呢?”
这是黄侍郎宴请一个密友时私下说的感慨,那个密友不过一介白衣,不可能把这些话传上龙庭,想不到皇上竟然知道。吓得那个黄侍郎磕头如捣蒜,第二天就得病不得不回家当百姓去了。从此后,所有人都像失声了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关于龙侍卫的传说是越来越多了。
慕嘉阳道:“你带兵走后,皇上就把我召进宫,后来就有专人指点我。”
媚语点点头:“龙侍卫中,你第几?”
“不知道,每次任务都是师傅单线传达。”
“师傅是谁?”
“常年蒙面,不知道。”
“那你的轻功那么差?”
“呵呵,我都这么大了,就算学也学不好了,干脆不学。我是龙爪手。”
媚语忽然笑了:“爪子?倒也配得上你。”
慕嘉阳道:“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就是盯着你。”
媚语脸色再度沉下,慕嘉阳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合作。”
“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让我老爹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可是我不能开口。”
媚语想了想说:“其实,你父亲已经两次上表陈清,都被皇上压下来了。因为,如果司空空缺,势必有是一场恶争,皇上,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损。事实上,没有人比你父亲更适合这个职位,虽然是曹家的人,却是真心为社稷着想,我想他也是真正皇上需要的人。”
慕嘉阳道:“老父年迈,我已成年,没有必要再让他老人家带着全家人跟着我受累。早日归乡,还可多享几年清福。”
江媚语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多几个人帮忙吗?你父亲正好帮你,王家曹家谁不是拼命往朝里填自己人!”
慕嘉阳道:“多没用,有时候四两可以拔千斤。”
江媚语沉吟了一下说:“过两天老明候进京,如果你父亲要告老,就找他吧。到时候王家就会出手了。老明候和王家争起来的时候,你父亲就是不走也不行了。”
老明候是先皇最小的伯父,一直在明州做逍遥王爷。每年一次朝拜,养的心宽体胖,唯独脾气越来越直。过世的曹皇后是老明候的干女儿,对曹皇后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来一次就教训一次皇帝,说他纵容王贵妃害死了发妻。皇上也没办法。
如果他知道司空铁了心的要走,一定会先下手把位子填上,不让王家占先。可是如果他选好了推荐的人,慕大人就等于为曹家所弃,又为王家不容,失去了缓冲的价值。皇上一定会另择人选。
慕嘉阳点点头:“还是你看的明白,我原来也想过,只是拿不准。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是最好的。”
看着慕嘉阳离去,江媚语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似的。这四年,她一直在担惊受怕,一直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看似最没用的慕嘉阳竟然是皇上的龙侍卫!
而且,竟然都告诉了她。
慕嘉阳,能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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