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只烟清清神，这几乎都成了习惯，从上大学开始，在宿舍起床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烟。跟洗脸刷牙一样，好象不抽一根，老是不能彻底醒来。
五分钟享受完一天的第一只烟，河马还是赖在床上不起，我也懒的管他，自己先去厕所洗刷洗刷。
洗脸刷牙，还稍微刮了刮胡子，又用凉水洗了洗头。对着镜子，我看见里面的自己，忽然心中感慨，我吧，也不是那种长的很帅的，咱个人定位就是个耐看型。连河马那肥厮都能和点心店旁边那小饭店里的漂亮服务员打的火热，怎么我就没点桃花运呢。要说我也老大不小了，以前的几个哥们，除了我跟河马以外都成家了，有的连孩子也该上小学了。
我这个年龄的人，走马路上都是一对一对的，再下去几年我要还没找，估计得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有时候看见人家成双入对的，我也挺羡慕，之前让别人给介绍过几个，都不大合适。质量上没问题，但是一见面感觉特别别扭，我不是那种做作的人，绝对不会见了女人就害羞，就是别扭。想想看，和个陌生的女人，忽然坐到一起，吃饭，逛街，说些自我介绍的话，很奇怪，很别扭，找不到我想要的感觉。这是人生的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母的便给了结了，凑合可不行。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是两方面的事，要慎重，要选好人，相貌是一方面，人品也很重要，小气无所谓，脾气不好也无所谓，甚至懒不会做家务都无所谓，关键是得懂的关心对方，懂的专一。原来我小学的一哥们，前段时间自杀了，救是救过来了，不过后遗症相当严重，胃也让药拿坏了，抢救的时候打的药过敏，半条袼褙都差点残喽。为了个屁事，他和他老婆在一起挺多年了，这不准备着结婚了吗，结果这哥们发现他老婆同时不光和他一个男的在一块。先是跑去和那女的谈，想听听她怎么解释，结果那女的根本不摆他，这小子也是实在人，这女的还有嘛劲，他倒好，还怕那女的因为他而不能去找自己的幸福，他吧心里也放不下那女的。干脆来了个彻底的，回家就喝药了。亏是他家里人发现的早，这才没出人命，当时送他去医院，我也去了，主要我们这帮人住的都不远，全是那一片的，小时候关系也好，听了电话我就拉着河马过去帮忙把人给送医院去了。洗胃的时候那叫一个惨啊，我跟河马还另外两个哥们硬按着他，大夫给灌药水，当时这小子叫的都没人声了。听大夫说，他还没醒呢，洗胃不是一般的难受，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喊。我们几个连看他都不敢看，叫的太惨了，好不容易挨到洗完，我就给那女的打电话，别管怎么地，人都这样的，作为朋友，哪怕是普通朋友，你得过来看一眼不是。好嘛，人家那边，听了这事以后无动于衷，一听我说叫她来，那边直接把电话挂，再打了几次干脆没人接。所以从那以后，我算看出来了，找个老婆可得慎重，一定得考察清楚，可不能光看着漂亮，玩玩还行，漂亮又不当饭吃，得真心对自己好的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电视报纸上看见为情为爱自杀的不再少数，我发现个特点，全是男的，没一个女的。社会变了，以前都是贞洁烈女，现在可好，变成一窝子一窝子的小太妹，根本不懂什么叫爱，反而是男的越来越痴情。
愣神片刻，河马已经起来，嚷嚷着让我赶紧点出去，他的拉大便。
我只好三两下把最后那点胡子刮完，正对着镜子想再照照呢，猛的就觉着胳膊上痒痒的很，跟昨天晚上一样。我自己拧过胳膊来一看，全红了，起了块大癖胼。再看看大腿上，也是一块一块，像是给什么虫子爬了一样，反正不是蚊子，蚊子可没这么大本事。
“胖儿，你身上痒痒没？”
河马显然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以为我嫌他嚷嚷，“你小子吃炸药了，我不就嚷嚷两句吗，大早晨的你还想动手揍我。”
“少放得儿屁，看看我胳膊大腿，红了一片，你身上没事吧。”
说完，我把身上红的地方给河马看了看，又检查了检查他身上。他身上也是红了好几个地方，这家伙皮糙肉厚的竟也没觉得多痒。
我这才觉得不大对劲，敢情家里是不进什么脏虫子了。
不过时间不早了，也工夫去理会这些，等河马洗完以后，我俩都抹了点花露水，沙的孜儿孜儿的疼，不过总比痒痒强。也没怎么去在意，等晚上早点把店门关了，买点敌敌畏，回来喷喷。
等店里开门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有些店里的常来的老头老大妈都起床锻炼身体，路过我们这就打个招呼，定下点点心，一会锻炼完了来拿。
和面调馅子，又烤又炸的，忙活到快六点，街面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才算是真正开始开门做买卖。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中午的时候，河马说想吃红烧肉，趁着没大有顾客那会，我去旁边小饭店要炒了份，又买了几个馒头，刚回来准备开饭，就听得门口有人唱调调子，仔细一听，原来是个唱数来宝要饭的。数来宝可是好些年没出现过了，现在社会要饭的也跟大爷似的，见人一伸手连话都不带说，直接要人民币。
“打竹板迈大步，眼前来到大饭馆。白米饭，红糖水，一人一碗准管饱``````。”
不多时，又听那边饭馆的老板开始撵人，“行行行，别唱了。赶紧滚一边去，这的人还吃不饱，没工夫管你。”
我倒觉得有点不愤，你个开饭馆的，有点剩汤剩菜给人家不成吗，没点人味儿。
我正想着，那唱数来宝的又跟到我店门口，我抬头一开，是个老头，几分眼熟，仔细想来，似是昨天晚上在凉台上见到那个扒垃圾箱找东西吃的那个。
老人须发全白，满脸的老人斑，常年漂泊在外的人，风吹日晒很难看出年龄，不过我瞧这位没八十，也得七十七八。老人晃动着手里两块竹片子，片子上拴着红绳，红绳下系着几只小铃铛。
我没等他开口唱，就把人给让了进来。
河马挺不乐意，老拿眼漂我，那意思是，给两个钱打发了就算了，咱这卖点心的地方，弄个要饭的进来，别过会让人瞅见，再觉得咱这不干净。
我压根就没搭理河马，从边上拿过个板凳，让老人坐下，又一推小折叠桌到他跟前，桌子上是放着我刚从饭店买来的红烧肉，和一塑料带馒头。
“大爷，别客气吃吧。”
老人好象是没反应过来，光眨着眼端相我。
“大爷您吃就得了，别瞧我啊，我脸上可不种菜。别多想，甭管什么年月，人活着得讲良心，都有老的那么一天，谁都脱不开，塌实实的，不管做嘛，心里舒坦就成。我没别的意思，您吃您的，您就当我是你一远方的小辈，今儿个请您一顿。”
老人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抓了个馒头便啃起来，看样子是真饿急了，三两口一个馒头就下了肚。
“别光吃馒头啊，那有肉呢，您吃就成，别客气。”
老人呵呵一乐，“小伙子，我老头活到今年八十二，见过的人不少。世道变了，好人不多了。那肉啊，我就不吃了，我一个臭要饭的，你能给我块馒头，还让我坐着吃，就算抬举我了。”
“大爷，别多想了，以后这么地吧，您中午呢，要是得空就来我这一趟，有我口吃的，也绝对亏不着您的。我不是那种假惺惺的人，那没劲，我这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心，以后您要是不来，跟我客气了，算是瞧不起我了。”
老人没多说话，摇着头自己乐了，就吃了一个馒头，也没再多要，拿着竹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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