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云也是灰色的,整片大地像被灰色笼罩着。雨淅沥沥地下着,万物像被雨水洗褪了色一样,都是灰灰的。雨水击打在屋檐上、瓦片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都是灰色的。蒙家祠堂前的那片空地上,那片四周被蒙家祠堂建筑包围着,蒙家祠堂里的所有仙人能看到的空地上,站着三个人。
蒙恬,长发束了起来,额上系着一条白丝巾,身上穿着素衣,手握着一支长枪,站着,低着头,沉思着,虽然雨水不断地击打在他的脸上,但他却眼也不眨一下。
郭雄,披散着久未梳理的长发,脸上也脏脏的,身上一件囚衣,灰灰的,一脚跪着一脚蹲着,双手没有任何武器,双眼注视着蒙恬,雨水同样地击打着他的脸,眼也不眨一下。
秦王站在两人之间,三人成三角形般分布。秦王穿得很灰很严肃,双手收在背后,注视着两人。
这一天,是蒙骜的头七,也是蒙恬找郭雄来决斗的日子。
“不用害怕,郭雄。蒙恬他是有心要放过你的。”郭雄记得刚才在路上秦王这样对他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败在他手上吧。当是给他们蒙家道歉吧。”秦王这样劝郭雄说。
“他,真的会放过我吗?”郭雄心里疑惑着。
只见蒙恬一脸沉默,谁也猜不穿他心中所想。
“看来,我还是沉着应战吧。”郭雄下了决心要认真打一场。
“嘶嘶嘶……”蒙恬拖着在地上磨出火光的长枪走了几步,提起枪指着郭雄,便往他攻去。
那被长枪划过的地有很明显的疤痕,证明那枪锋利无比。
蒙恬,真的打算放过郭雄吗?
豪不留情的一刺,蒙恬提枪往郭雄心脏刺去,看得秦王眼珠都差点突了出来。
只见郭雄身子往后一缩,身子向后仰去,然后双脚提起要钳住长枪。
却见蒙恬突然缩枪,锋利的枪头就要在郭雄腿上划出口子来。
郭雄迅速张腿,双手撑地,然后手一扭,转了个身半蹲在地上。
又见蒙恬伸枪刺来,直往郭雄的脸刺去。
郭雄正要缩,却见那枪突然缩了点,又迅速地往郭雄胸口刺去,刺得更使劲更快。
郭雄右手使出百手大猿,往枪锋打去。
枪锋被打得刺了个空,于是蒙恬收枪转身,一枪从上往下要打在郭雄身上。
郭雄也不躲,双手使出百手大猿,打算硬梆梆地接下这一枪。
枪的力度是被百手大猿抵消了,但枪着实地架了在郭雄高举的双手间。
蒙恬把枪向后一拔,以枪头的利度,准能把郭雄的两手割下。
郭雄整个人连手猛的往地上一趴,这才避开了蒙恬的收枪。
蒙恬分秒不放,看郭雄趴下,把才收回来的枪往他趴下去的地方猛刺。
郭雄手才碰地,就用力地往地一撑,把自己整个人推得浮空,往后退了几步,脚下地,喘着气蹲着。
只见他擦了擦额前的水,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了。看来他打得十分吃力,而蒙恬却依然显得很沉着,冷冷的盯着郭雄提枪又刺去。
“看来阿恬并非有心要放过郭雄,至少也要他残废,这些枪法,都太狠了。”秦王看得心都寒了,不禁为郭雄担心起来。
“好生利害!”郭雄不禁惊叹,“枪本来是长距离武器,但是他却能把枪用得像剑一样,灵活自如。我赤手空拳,只能用百手大猿把他击倒,但近距离却被他牵着来打,还打得这么狼狈。看来要先跟他拉远距离再说。”
郭雄边想着,边躲着蒙恬一枪又一枪的攻击。
只见郭雄往后翻了几个翻身,想要跟蒙恬拉开距离。而蒙恬却紧贴着郭雄,一枪又一枪的往郭雄攻去,距离始终没有拉开。
郭雄喘着气,心里想着计策:“看来要拉开距离是没办法的了,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被他刺伤呢?”
想着又见蒙恬一枪刺来,然后顺热划过去,再挑起来,又戥下去,所有动作连成一线,像庖丁解牛一样,游刃有余。
若不是郭雄身手灵活加上百手大猿,恐怕他身体早已皮开肉烂,变成肉碎了。
“有了!把他的枪头拔了,不就行了吗?”
如果对着的是钝武器,例如棍子,郭雄就毫无畏惧了,因为他的百手大猿远比任何钝武器都要利害。
于是郭雄眼睛发亮般盯着枪头,找准枪头和枪竿的连接位置,每次蒙恬使枪从郭雄身前划过,郭雄就用百手大猿往那连接点击去。
“铮”的一声,蒙恬锋利的枪头被郭雄的百手大猿挑了出来,当当作响的跌到了地上。
郭雄喘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危险总算解除了。
“哼。”蒙恬冷冷的盯着郭雄,也不看自己的枪竿,只见他又一枪往郭雄刺去。
郭雄使出百手大猿要接住蒙恬没有了枪锋的枪,却突见枪竿缩了去,蒙恬一瞬间把枪收了一收,改变了方向,朝郭雄双脚打去。
“啪”一棍子敲到了郭雄腿上,“啪啪”两棍子又敲到了郭雄两脚踝上,郭雄双腿一痛,身子往后想缩,却坐倒了在地上。
蒙恬毫不留情,就只往郭雄双腿脚踝处打。郭雄双手撑地,双脚被打得麻目,往后缩都缩不来。
眼看蒙恬越打越快,越打越往上,越打眼光越寒,郭雄全身冷汗直冒,只要蒙恬再往上多打三寸,郭雄就一命乌呼了,可是郭雄双腿已麻,双手又撑着地无力去阻止蒙恬攻击。
莫非,郭雄最后还是要死在蒙恬手上?
“阿恬……”秦王在旁看得拳头都捏出汗来了,但他知道,他两边都不可以帮,他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结果而已。
“阿恬,你不会食言吧?”秦王看着蒙恬毫不留情地击打着郭雄,心里抑郁得说不出话来。
人到了绝地,如果再不反击,性命就会休矣。
郭雄盯着那快将击到自己要害上的棍头,一寸一寸地往要害接近。这明明是千钧一发的瞬间,在郭雄眼里却像是慢镜头播放似的。
“得活命!”郭雄上身一转,面向地,背对着蒙恬,双手撑着地,使劲地扭腰。
麻痹了的双腿,竟被扭得像风车般转了一圈,无知觉的双腿,夹住了那枪竿,硬生生地把竿子扭断了。
还好,那枪竿是木制的。
郭雄一见转机,双手也不爬起,只硬撑着地,然后整个人半倒立起来,拼命地转着身,麻目的双腿就像马达般转动着,脚就像风页一样往蒙恬打去。
“别打脸!”秦王忍不住惊呼。
郭雄缩了一缩,一连数十腿打了在蒙恬的身上,打得蒙恬悟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
郭雄双手一缩一撑,整个人飞了起来,滑到了蒙恬背后,一手摃了在蒙恬肩上,格着他的喉,然后身体往蒙恬身体一撞,无知觉的双腿摔到了蒙恬的膝盖后,让他跪了下来。
郭雄喘息着,蒙恬不作声。似乎,这场架,已经打完了。
“是……郭雄赢了吧?阿恬?”秦王看见两人已停手不动,问蒙恬说。
“嗯,他赢了。”蒙恬闭上眼睛,冷冷地说。
“太好了……”郭雄累后松了手,整个人滑倒在地上,脸朝下,还是喘息着。
蒙恬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看郭雄,别过头去,对他说:“我输了,你可以走了。”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郭雄一手捉住了蒙恬一脚,蒙恬回过脸来,问:“想干什么?”
“太利害了……”郭雄倒在地上,轻声说。
“什么?”蒙恬似乎听不清楚。
“你们蒙家军实在是太利害了!”郭雄使劲大声地说。
蒙恬听得楞了楞。
郭雄双手撑地,跪了起来,然后端正地坐着,仰视着蒙恬,心存感激般,心怀敬仰般。
“我太佩服你们了!”郭雄大声说着,然后叩头下去。
“什么?”蒙恬不知道郭雄这是要干什么。
“对不起!蒙恬。我害死了你的爹和爷。不过,他们实在是英雄,还有你,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郭雄说着,又响响地叩了头。
“这是……”蒙恬心里忐忑着,不知如何应对郭雄。
“郭雄他……还挺懂打完场的。”秦王心里想。
“别这样吧。阿恬,郭雄。从今天起,你们都是为我大秦效力的英雄!”秦王对他们说。
蒙恬看了看秦王,又看了看郭雄,嗯了一声,抬头看着那开始转晴的天空。
郭雄由秦王扶着,慢慢地站了起来,双腿仍是痹着,问秦王说:“为什么别打脸?”秦王笑了笑说:“他是帅哥,你打他脸岂不是让他不帅了?(其实心里想的是,若是打脸,就是打击蒙恬的尊严。尊严受损了,就很难放过郭雄了。)”
蒙恬听见嘴角微笑了,也过去,扶着郭雄另一边,说:“走吧。”
郭雄看见蒙恬来扶他,感动得不知说啥。
“你有一阵子不用走路了。”蒙恬冷冷地说。
秦王哈哈一笑说:“活该,是该受些惩罚的。”
郭雄只得随随应是。
蒙恬和郭雄之间的仇怨,似乎就这样一仗勾消了。
魏国那边,太阳神教教主华向阳和龙公主的婚礼已完满结束,各国宾客都陆陆续续踏上了归国路途。智发也不例外,偕同瑾儿和护卫们,已踏出了魏国国土。在大梁通往魏王宫的主街道上,在王宫左侧,有一座高塔,九层高,每层屋顶都是用瓦片盖成,顶楼的屋顶是一个锐角的尖峰,八楼和七楼的屋顶是个等边三角形,每个角都翘得高高的,两层的角呈六角星分布。六楼和五楼的屋顶是正方型,两层呈八角星分布。四楼的屋顶是五角星,三楼是六角星,二楼是八角星,而底层跟二楼是直接连起来的,没有凸出来的屋顶部份。这座高塔,比魏国任何一座建筑物都要高,甚至比秦国所有的建筑物也要高。这,正是太阳神教的总教坛,由魏王和周天子受命所兴建的,名为“九阳通天塔”。九层塔每层以八卦来命名,底层除外。底层名“布道坛”。二层以上顺序为:坤、艮、水、风、雷、火、泽和干。一般的信众只能进入塔内的底层。在那里,教主会布教讲道,信众们会朝拜。底层能容纳五百人,二楼大概能容纳三百人,三楼能容纳一百,四楼以上的,只能容纳数十人。而顶楼,是太阳神教教主华向阳的密室,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进入。
这天有一场讲道会,讲道会完毕已后,华向阳,仍然身披素衣,戴着面具的他,在坛内交代了教务以后,就准备往二楼走去。
“向阳哥!”只听一柔美的女子声呼喊华向阳。
华向阳往塔门一看,便见龙公主往他走来。
龙公主似乎很想念华向阳,一脸喜色地往华向阳急步走去。她没有婚礼那天穿得那么性感,身穿着红色雕金边的彩裙,发已梳起,魏国已婚妇女典型的髻型;脸上涂了淡淡的红脂,唇也涂了红,看上去依然明媚动人,教众生倾倒。坛上的教士们们看着龙公主,都不禁暗里称叹,确实是个美人。
“向阳哥,我好想念你啊。”龙公主整个身子依偎在华向阳的怀里,撒着娇。
华向阳生硬地拍拍她的肩,不自然地把她轻轻地搂着,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德性。
“向阳哥……”龙公主两眼水灵地看着华向阳,嘴巴扁扁的,问:“我们成亲都七天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呢?”
华向阳只有眼珠没被面具遮住,没有人看得出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龙公主的背,作为安抚,然后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塔外。
“向阳哥,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去玩了,今天可以陪陪我吗?”龙公主撒娇地问华向阳说。
华向阳也不作声,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到了魏王宫门前。
“向阳哥!”龙公主有点恼气,华向阳这显然是要她回到宫里去。
“向阳哥!为什么!”龙公主恼气地问,“都七天了,不跟我说话,又不给我见你的样子,也不回来。现在我来找你,你却把我送回宫里,这算什么?”
只见华向阳头微侧,似乎不敢正视龙公主。
“向阳哥!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是真心的想要娶我吗?为什么这样对我呢!”龙公主气恼得眼角挤出泪来,着急得跺起脚来。
华向阳轻轻把龙公主抱入怀里,温柔地拍着龙公主的背,似乎在安抚她。
“今天晚上回来睡,好不好?”龙公主满眼泪光地问华向阳说。
华向阳还是不作声,眼神跟龙公主眼神相交,微微的点了点头。
“真的?”龙公主喜上眉稍。
华向阳赶紧摇了摇头,然后塞了团布在龙公主手里,把她往宫门里送,然后就自个儿离去了。
“向阳哥,向阳哥!”龙公主似乎很不舍华向阳,却又不能干任何事。
她把布团展开,上面写着:“吾之爱龙儿,非向阳哥不欲陪伴你,而是向阳哥今必须要完成那事。待那事完,我必天天在你身边。盼谅。”
龙公主想起华向阳跟她说过的那事,明白他若是没有把那事做完,心里很难平伏下来,很难跟她真正相爱的。所以,她慢步走着,轻轻地哼着歌,期待那天的到来。
华向阳回到九阳通天塔内,一层一层地走着,来到了火层。
“教主,事情已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待您的指示。”
“嗯,干得好。”华向阳对那教士说,“再准备得充分一点,我们不着急,但必须一击即破。”
“是的。可这次动员这么多士兵,魏王他同意了吗?”那教士问。
“火令主,魏王那边我会处理的,你最要紧是得让士兵们完完全全地顺服我们,知道吗?”
“知道。”
那教士是火层的主教士“火令主”,负责太阳神教的军事要务。太阳神教只是一个教派,按照道理是没有军事要务要处理的。看来太阳神教并不只是宗教那么简单,到底他们要干什么呢?
“罗志,我很快就会来找你报仇了。”华向阳自个儿往干层走去,嘴里喃喃地念着。
“罗志,你终于来了。”秦王宫议政室内,秦王对于刚踏进入室门的罗志表示期待。
罗志看见郭雄和蒙恬站在了秦王身边,心里觉得诧异,问秦王说:“不知大王这么急叫臣来,有何吩咐?”
秦王指了指郭雄,兴奋地问罗志说:“丞相,郭雄你应该认识的了,你觉得该把他放在什么职位上好?”
罗志惊讶秦王竟然要给郭雄一个职位,便问:“大王,这郭雄不是……雍城山寨的重犯吗?何顾不判他罪,反而要给他一个职位呢?”
秦王笑了笑,解释说:“丞相不知道,他原来是我儿时的好伙伴,而且阿恬都原谅他了,没什么好罚的。我想给他一个好职位,让他待在我身边。”
罗志心里很不舒服,觉得秦王太偏私了,而且郭雄是秦王儿时的伙伴,这明显威胁到罗志在秦王身边的地位,于是对秦王说:“大王,就算蒙恬将军原谅他了,还有那几万士兵的亲人呢?大王这样做,似乎有点不妥。”
秦王皱了皱眉,对他说:“丞相太严肃了,把你叫来,是想你给点建议,而不是要你浇冷水的。就是知道还有几万人要安抚,所以才问你有何高见的。”
罗志对秦王的态度有点不解,这个似乎不是朝会的场合,看来应该轻松点的。于是罗志把眉头尽量放松,嘴尽量微笑,问秦王说:“不知大王想安排他当什么类的职位呢?”
秦王看了看郭雄,对罗志说:“他读书少,功夫好,应该是当将军一类的了,你看怎么样?”
罗志心里像被刀刺中了似的,嘴巴歪了歪,眼睛瞇了瞇,心想:“若是让这人当了将军,大王会很快又升他的职的,那么我的地位就会动摇了,不可以。”
于是他强颜欢笑地对秦王说:“大王,让他当将军,论他的功夫和领导才能,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
“只是什么?”秦王问。
“只是他郭雄这个名字,在军中应该也有传闻了,若安排他当我秦军的将军,恐怕没人会服呢。”罗志解释说。
“这也对。”秦王点了点头,对郭雄说,“要不你用回你的原名,罗卜雄好了。”
郭雄强烈反对说:“不不不,我不要再用这恶心的名字了。”
秦王责怪他说:“若是你一开始就用罗卜雄这名字,我就不会跟你打起来了。都是你的错。”
郭雄气愤说:“这个名字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再用的了,从我叫郭雄开始,就一直叫郭雄下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秦王又以责怪的语气对他说:“你这不是既改了名,又改了姓吗?亏你还说得出!都不认祖归宗了。”
郭雄说:“名字这问题别说下去了,将军可以不当,名字绝对不改。”
“这……”秦王显得有点为难。
“不如这样吧。”罗志似乎有提议。
“丞相快说。”
“先把郭雄安排到以前古杰带领的戈兵第二纵队那里当伍长。那个纵队到现在都没有安排新的伍长。而且如果由古杰去游说一番的话,我相信士兵们会信服的。”
“这个提议是不错,可职位太低了点……”秦王好像不太满意。
“不,很好了,从低做起也不错。”郭雄说。
“而且伍长的身份虽低,从前古杰在这个职位上时,不也不时来找大王吗?所以郭雄也可以常来找大王的。”罗志补充说。
“对对对,现在就去把古杰找来吧,由他去游说,肯定没差。”
于是,秦王就叫来了古杰,吩咐了他带郭雄到第二纵队里去。就在这时,智发回到了王宫里,到议政室来跟秦王请安。可他人还未到,远远就听到了他跟瑾儿的吵骂声。
“瑾儿,原谅我,不向大王告状行不行?”
“不行,我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天,一定要向大王告你状。”
“瑾儿,我们这么爱着对方,看看对方洗澡没什么大不了吧?”
“滚开!谁爱你了!偷窥狂,色情狂,变态!”
“瑾儿?”古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头微微地向门外一看,就吓得缩到了秦王身后。
“怎么了,伍长?从来未见过你如此慌张的。”秦王问古杰说。
古杰边颤抖着,边拉着秦王的衣服把自己挡住,说:“请大王帮卑职一个忙,把卑职遮起来,不要让智发和瑾儿看到。”
秦王苦笑说:“要藏不是不可以,可你这样躲在我身后,藏不了多久的。”
“不管了,先躲着再说。”话到这里,智发和瑾儿已入室了。
“微臣拜见大王。”
“奴婢叩见大王。”智发和瑾儿行礼。
“哟,天师,出使过就是与别不同的,现在跟我都讲起礼仪了?平常不是有事要求我,都不行礼的说。”秦王流侃智发说。
智发也不等秦王叫平身,就自个儿站了起来,又拉起了身边的瑾儿。瑾儿一脸恼气,正要向秦王告状说智发天天都偷窥她洗澡,却被智发截住了。
智发看见古杰躲在秦王身后,指着古杰说:“古杰,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也不急着跟我拥抱,还躲起来不见我?”
古杰故意压低声线,说:“你认错了,我是李见泉。”
智发走到秦王身边,看着古杰,笑了笑,硬要把古杰拉出来,说:“害什么羞嘛,我们都是好兄弟了。来,我跟你介绍,这是你未来的嫂子,瑾儿。”
智发急着要向古杰介绍瑾儿,也急着找话题来阻止瑾儿告状。
“古杰?”瑾儿楞了楞,问:“古杰?表哥,是你吗?”
“表哥?”在场全部人都吃了一惊,秦王也转过身来看着古杰。
古杰已出现在瑾儿面前了,他慌忙用手遮住脸,提高声线说:“你认错了,我是大王的爱妃敏代。”
秦王一脚踢在古杰身上,气说:“敏你个头,竟敢装我的月儿?”
“请大王恕罪,卑职逼不得已。其实我是李斯,不,我是赵高。”古杰紧张得胡言乱语。
“装什么嘛,表哥?”瑾儿满脸春风,说得风骚的样子,一把冲上去就拉住了古杰的手,盯着古杰的脸看。
古杰闭上眼睛,想要挣脱,说:“滚开啦!别靠过来。”
“害什么羞嘛,表哥?”瑾儿边说着,边往古杰的脸上亲去。
“你!你竟然是她表哥?天啊!”对智发来说,这个消息实在来得晴天霹雳。跟他要好的朋友,竟然是来抢他所爱的人。
“高大?”秦王满脑子疑惑看着只有五尺二寸高的古杰。
“威猛?”智发上下打量着瘦骨嶙峋的古杰。
“英俊?”秦王和智发看了看古杰,又看了看蒙恬,异口同声说:“差太远了吧?”
“差太远了?”蒙恬问。
“秦王拍拍蒙恬的肩说:“你比他帅太多了。”
蒙恬笑了笑,点了点头。
“潇洒……”智发和秦王脑里是想到了古杰有那么一两个时刻是很潇洒的,就是当天领五百兵抗成矫十万兵和奋身转戈替秦王挡嫪毐的箭的时候。可是平常的古杰,不就是死板、老实和呆子的代表吗?这“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八个大字,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跟古杰扯上关系的。叫人如何能想到,瑾儿口里说的,她深爱着的表哥,竟然就是古杰呢?
“滚开啦!”古杰一手挣脱瑾儿,然后躲到智发背后,对智发说:“你想娶她吗?立刻娶吧!我赞成!”
瑾儿要往古杰身上扑去。
智发拦住,问古杰说:“真的?你同意让你表妹嫁给我?”
“我愿意!”古杰说。
“我不愿意!我只嫁给表哥,其他人想都不用想。”瑾儿边说边要推开智发然后去拥抱古杰。
“古杰有什么好?我会给你幸福的。”智发继续拦着瑾儿。
“滚开啦!他有头发,你有吗?”瑾儿边推开智发边说。
“我可以植发。”
“省省吧!他有肌肉,你有吗?”
“我可以练。”
“不用了!他懂武功,你懂吗?”
“我可以学啊。”
“滚到边上去吧!”
“你说的蒙恬样样都有啊,为什么你不选蒙恬呢?败在蒙恬手上我会比较服气的。”智发一再阻拦瑾儿。
“他啊?太丑了。”
“什么?”
秦王听不过去,大喝一声停手,瑾儿和智发才停了下来。
“不得放肆。你们以为我秦王宫是哪里?可以让你们在这里调情、追逐的吗?你们之间的三角恋,你们自己解决去,别在我面前耍骂。”秦王看来对他们三个人感到烦闷。
“是的。”三人低头不语。
“你们都退下吧。”秦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有蒙恬留了下来。
“阿恬,有事吗?”秦王问。
“嗯。”蒙恬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来听听。”秦王坐了下来,舒了口气,静心的准备听蒙恬的话。
蒙恬突然跪了下来,向秦王请求说:“请大王准许阿恬回到塞上去。”
“什么?”秦王顿时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请大王准许阿恬回到边疆去。”蒙恬这回连头都叩下去了。
秦王走上前把蒙恬扶起,问:“为什么?难道,你还放不下郭雄的事情?”
“不。”蒙恬解释说,“爹和爷爷他们一直在塞上生活,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土,所以我希望能把他们带回那里,把他们安葬在那里的草原上,让他们能够继续守护着大王的疆土。”
秦王叹了口气,问蒙恬说:“那在安葬好他们之后,你会回来吗?我的小泰熙,等着你来做武学老师呢。”
蒙恬听得很感动,却说:“不。虽然塞上是安宁了,但还是有个人守着比较好。现在塞上只有阿毅一人在那,实力是不够的。若被匈奴人知道了爹和爷已经不在的话,可能又会起来进攻的。我还是守在那里好。”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郭雄的事情吧?”秦王问。
蒙恬摇了摇头,说:“不。已经放下了。看见大王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陪伴着,我才安心地向大王请求回到塞上去的。”
“少了你,是不一样的。”
“请大王准许我回去吧。阿恬是个活在塞上的人,在原野上才能为我秦效力的。”
秦王知道强留蒙恬也不是办法,所以叹了口气,说:“真想回去的话,我不强留你了。”
蒙恬笑了笑,对秦王说:“大王放心,只要大王一传召,我立刻又会回到大王身边的。”
“嗯。在塞外要好好地活着,等泰熙再长大一点我就立刻召你回来。”
“好的。”
阳光暖了大地,风儿绿了田野。郭雄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肩上扛着他的长戈,身上穿着秦兵伍长的服饰,抬着头,挺着胸,往山边的那条小村走去。
“很久没回来了。”
郭雄边走边看着四周的田野景色:绿绿的树荫被微微的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穿透叶子,与树影重迭在郭雄肩上,晒得郭雄暖洋洋的,想坐倒在树荫下乘凉。郭雄走到树边,坐了下来。
“啊,真舒服。”他躺了下来,发现景像有点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当天我和芳芳相遇的地方吗?”
郭雄闭上眼睛,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在这个树荫下遇上了芳芳,被芳芳责骂没出息;在山寨上重遇芳芳,把她捉了做押寨夫人;山寨没了,芳芳依然与他共度生死。直到郭雄被送了去咸阳,芳芳才回到了村里头。郭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挑起长戈,继续走在路上。此刻,在他脑海里,只想能够与芳芳重逢,在这片翠绿的土地上。
“嘿,老伯。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芳芳的女孩?”郭雄走到田边,问正在躬身插秧的老伯。
“长官,你找芳芳吗?”那老伯问郭雄说。
“嗯,对。”
“那长官你想找哪个芳芳呢?我们村子有十几个芳芳呢。”老伯解释说。
郭雄搔了搔头,他爱着芳芳,可是就只知道她叫芳芳,连她住在哪里,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能告诉我,这十几个芳芳的家在哪里吗?”郭雄不好意思地问。
“呵呵,都在村里,你逐家逐户去问问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郭雄继续挑着戈上路,走进了村子里。
村子里鸡犬相鸣,户户炊烟,人人脸上都带着微笑。自从雍城没了山贼,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芳芳……芳芳……”一个大婶急着步子跑到了芳芳的家里。
那时芳芳正在拿着布条在擦地。自从她从山寨回来,就受尽了村民的鄙视。的确,做过押寨夫人的女人,怎么还会有人疼爱呢?在家里也一样,除了芳芳的妹妹婷婷还对她好以外,她爹和娘,为了面子,都只把芳芳当佣人来使,要她干尽了所有家务事。她的脸上有点灰尘,她的布鞋上有点泥土,裙子也是脏脏的。她依然跪倒在地上用力地擦着地。
“芳芳,有个军官到村子里来了,正在逐家逐户的找一个叫芳芳的女孩。你说会是你吗?你认识军官吗?”那个大婶的语气,一听起来便知是三姑六婆。
芳芳答说:“我哪会认识什么军官呢。”
那个大婶没趣地说:“也对哦,你只认识贼,哪认识兵呢?”说着就离开了。
芳芳叹了口气,把布条浸在水盆里,揉了揉,提出来,扭了扭,继续使力地往地上擦。
“郭雄他,恐怕已经被秦王斩首了,哪里还有机会来找我呢?”她擦着擦着,想起当天在山寨里,郭雄是那样的爱着她,纵使那时她并不爱着郭雄。
但如今想来,一切都太迟了,她和他没有甜蜜地拥抱过,没有依偎地相处过,有的,只是生离和死别。她眼角渗了点泪,她用那脏了的衣角拭了拭,然后又把布条浸了在水盆里,揉着。水有点脏了,于是芳芳把布条扭干了,搭了在肩上,然后提起水盆,站了起来,走出门外,把水往门外一拨。
“芳……”郭雄话未说完,就被芳芳的擦地水从头到脚淋了一身。
“芳芳……”郭雄拨了拨湿了的头发,看着芳芳。
芳芳看见郭雄,楞了在那里,水盆跌了在地上。
“芳芳,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在村里遇上了胖的、瘦的、老的、小的芳芳,终于来到了你家门前。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迎接我啊。”郭雄并没有责怪的语气,在他心里,此时此刻,只有开心、兴奋、激动。
芳芳看着郭雄,嘴喃喃地说:“你真是郭雄?你真是郭雄?”
“对,是我啊。回来找你了。”
“对不起啊!”芳芳拿起搭在肩上的布条,冲到郭雄身边,使劲地往他身上擦,眼角的泪已不由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芳芳边擦着郭雄身上的脏水,一边用手拭着激动的眼珠。
郭雄双手捉住芳芳双手,盯着芳芳来看。
“你怎么脏了?”郭雄问。
芳芳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郭雄不作声,嘴巴扁扁的。
“难怪你把我也弄脏了。”郭雄微笑说。
芳芳哭笑不得,一把扑倒在郭雄怀里。郭雄搂住了芳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太阳温暖地看着他们,微风慈柔地抚慰着他们,树叶沙沙作响为他们歌唱,鸟儿们成对地为他们献舞……
郭雄与芳芳,从此后就幸福美满吗?古杰、智发还有瑾儿之间的三角恋又会怎么样?太阳神教到底有什么阴谋呢?且看《盛秦英雄传第三十七回桃园结义》
虽然现在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不过秦王宫桃园的桃树还未到可以开花的年龄。没有桃花的桃园结义不好看吧?所以只好再等一等了。敬请原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