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领着五十万大军,回到了咸阳城。咸阳城的大门已没有被嫪毐的兵堵住,而是大大的敞开着。秦王骑在马上,看见城里的士兵正在跟嫪毐的盗匪贼军浴血奋战中。
“大王!原来你不在宫里,担心死我们了!”丞相罗志杀了几个贼军,上前跪在秦王面前说。
“怎么放他进来了?你们的脑子长哪里去了!”秦王怒问。
罗志吱唔说:“这……是殇公同意让长信侯进城强谏大王的。我们不好行动吧?”
秦王哼了一声,说:“殇公这老家伙,也咽不下改名字这一口气吗?老糊涂了吧?”说着问罗志说:“那是怎么又动起手来的?”
罗志说:“禀大王,那是因为贼军从城楼上抛下了一具宫女的尸体,见他们杀了人,我们才决定动手的。”
“什么?宫女?”本来认为胜券在握所以毫不担忧的秦王,听到一具宫女的尸体后就紧张起来,问:“尸体在哪里?验过了吗?”
罗志说:“没有验过,哪里有时间验,我们都担心大王的安危呢!”
“快带我去看!”秦王斥令罗志,罗志唯唯地迅速地带秦王穿过交战的士兵群,到了王宫正门前。那里赫然有一具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尸背朝上地躺着。秦王慢慢地走近了那尸体,缓缓地蹲下,面如死灰般,手颤颤地把尸身抱起,翻过身来。秦王打了一身寒颤,激动得流下了泪。
罗志不敢看那女尸,问秦王那是谁,秦王气愤填胸地说:“那是你们的敏代王妃,我的月儿!”说着放下了那具尸体,拔出了腰间的配剑,指天说:“你们给我听令,杀光所有造反的人,一个不留,一个全尸也不留!”
“是!”士兵们听到了这个悲愤的命令,立时勇猛十倍。
“大王请不要伤心,我们还是赶紧进宫把嫪毐给捉住吧。”罗志说。
秦王点了点头,正要进宫。却见城楼上突然出现了一列弓箭手,瞄准秦王齐射。
“大王小心!”罗志护在秦王身前,打算替秦王挡下这如雨的箭群。剎那间一个人影站在了罗志面前,旋转着一支长戈,格开了所有的箭,秦王、罗志和那人一点伤都没有。又听闻几声惨叫,城楼上的弓箭手一个个地被抛到地上,粉身碎骨。只见城楼上冒出了一个猥琐的身影,正是李见泉。替秦王挡开弓箭的,正是大秦第二戈兵纵队的伍长古杰。秦王环视四周,发现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没有一个生还者,不论是贼军,还是秦王的士兵。原来古杰格开的箭刺中了站在周围的士兵,那些士兵就这样牺牲了。
秦王说:“我们走!”说着迈步进宫。
“侯爷侯爷,秦王他反攻进来了!”嫪毐的兵向正在华阳宫里准备调戏阿若的嫪毐禀报。
“什么?那家伙来了?”嫪毐眼珠转了转,问:“他带了多少人?”
“不知道,但我们的兵快被杀光了。”那士兵禀报说。
阿若想趁机逃走,却被嫪毐拉住,嫪毐把脸贴近阿若的脸,瞪大着眼睛对她说:“逃什么逃啊小美人,你可还有用呢。”说着强行把阿若拉走,向大神殿走去,并对那士兵说:“给我命令余下的士兵都集中到大神殿里去,我在那里置了机关,让秦王那狗贼进得了来也出不了去!”
秦王脸无神色,旁边护着罗志、李见泉和古杰,四周还跟着几十个士兵入了王宫,往大神殿走去。城里的贼军被大将军嬴成的军队杀光了,开始了围宫。
“大王,别走那么快,等嬴成将军来到再走吧,宫里很多嫪毐的人。”罗志劝秦王说。
“别劝我,这王宫是我的,现在要月儿替我守了,我还有面子吗?我还能安然地面对她吗?能安然地面对天下百姓吗?”秦王怒说。
突然杀出了一群贼军,把秦王等人和那几十个士兵围在中间。
“护驾!”罗志大喊,周围的几十个士兵紧密地围绕着秦王等人。
“你们都是禁军吗?”李见泉问。
“是的!”几十个士兵应声说。
“挺起男人的力量,给我向前冲!”李见泉发号施令说。
“是!”只见那几十个士兵无畏惧地,把武器挺在胸前,大喊着向贼军冲去。不一会儿,贼军死光了,士兵却也只剩下几个。
“大王,不要再前进了,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贼军,而我们只剩几个人了!”罗志又劝秦王说。
秦王说:“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得夺回我的王宫,我的大秦!”说着又见几个贼军从右边杀出。只听秦王大喊一声“横扫六合”,那几个贼军就像被狂风吹袭般撞到了远处的墙上。秦王眼里充满了红丝,似乎愤怒极了,一直朝大神殿的方向冲去。
“我们得护着秦王。”罗志、李见泉和古杰护着秦王,到大神殿前,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奇怪,怎么没有人守着大神殿呢?难道没有人在?”罗志心感可疑。
“不,不会的,代表我的大殿,怎么会没有士兵看守呢。”秦王说。
“大王,除了大神殿以外,整个王宫我们都已经夺回了。”只听远处有人这样喊着。回头一看,原来是嬴成。
“让我们把大王的宝殿夺回来吧!”嬴成说。
“不必了,我的大殿,我得亲手夺回。”秦王说。
说着走向大殿。秦王慢慢地伸出双手,触碰着那熟悉的大殿之门,然后用力地一推。“嗖嗖嗖!”数百支箭同时射向秦王。
“大王小心!”又见古杰挡在秦王面前,把箭都格开了。
“啊!”一阵壮烈的叫声,古杰又间接地杀了不少围在大神殿外的秦兵。
“哈哈哈哈!要是我再多一些箭,你们就全死光了!”嫪毐在大神殿里笑着,用匕首胁持着阿若,站在三排弓箭手后。
“怎么了?看到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有何感觉啊?秦王?哈哈哈哈!”嫪毐对着秦王大笑,秦王却不作声。
“怎么样?我手上还有一个美人,要她当你的妃子吗?要的话就过来啊。哈哈哈哈!”嫪毐又是大笑。
只听秦王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杀了的是谁啊?”
嫪毐疑惑地问:“难道不是你的爱妃敏代吗?”
秦王说:“是我的爱妃敏代……”
“哈哈哈哈,看来你爱她也不深,竟然也不伤心一下!”嫪毐大笑说。
“的一个心爱的宫女。”秦王接着把话说完。
“什么?宫女?”嫪毐吃了一惊。
“大王,臣妾在这里呢!”只见敏代从秦王后方跑来搂住了秦王。
“她……她不是宫女吗?”嫪毐惊问。
秦王把敏代搂在身边,对嫪毐说:“只能说你眼睛有问题,月儿她这么美你都能认错。”
“去你这狗养的!”嫪毐一脚踢倒那告诉他敏代不是敏代的士兵。
只见嫪毐开始有点慌了,对弓箭手命令说:“放箭!”说着又有数百支箭射了出来。
秦王牵着敏代后退,一列秦兵举着盾牌挡开了箭。
秦王对嫪毐说:“还有多少箭尽管放,放完就得放人。”
嫪毐冷笑几声说:“箭我是不会放的了,阿若还在我手上,要我放人的话,你就一个人进来。”
秦王皱了皱眉,敏代问秦王说:“大王,怎么办?”
“大王,放弃阿若公主吧,大王安危要紧啊!”罗志劝秦王说。
秦王吸了口气,叹息说:“我要是不救阿若公主的话,楚国会攻打我们的,刚刚才有人造反,又有楚国相攻的话,其余五国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个时候,不只是我有安危那么简单,整个大秦都会有安危。”说着搂了搂敏代,叫她别担心,然后就一个人站到了那列盾兵之后。
“怎么了?没胆进来吗?还是怕当箭猪呢?哈哈哈哈!”嫪毐笑着,命令弓箭手们把箭扣在弦上。
“放箭!”只见又有几百支箭射到了盾上。
“笨蛋!谁叫你们射的!”嫪毐斥骂说。
“我叫的。”秦王说。
嫪毐咬牙切齿地说:“你再不进来,我就杀了她!”
秦王笑着说:“杀她,是可以的。只不过你不会杀。”嫪毐气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只听阿若说:“大王不用理我,尽管杀了这狗贼吧!”
“说什么话!再吵我就把你给杀掉!”嫪毐斥骂阿若,然后伸手搔了搔脖子。
“怎么了,你们?”嫪毐看见弓箭手们也开始搔脖子,然后搔背、搔腿、搔身子。
“不许搔,你们不要命了吗?”嫪毐喝道,自己却伸手在搔背。
“当”的一声巨响,一个巨铁笼掉了在大神殿门的内侧。
“好阴险!原来放了这种东西,难怪要引我进去!”秦王说。
嫪毐搔着身骂说:“是哪个把笼子放下来的?”说着只觉拿匕首的那手一麻,匕首已不见踪影,笼子上却站着一只在玩匕首的猴子。
“子干,原来你没事,你也来助我一臂之力吗?”秦王问。
原来猴子干在嫪毐搜查大神殿时已在殿内,躲了起来看着嫪毐设置机关,如今又放猴蚤来扰乱弓箭手。
“放开我!”阿若见嫪毐没了匕首,便想挣脱。可是嫪毐却一边搔痒一边捉紧阿若,显然有点困窘。
“给我合作一点,不然就杀了你!”嫪毐抓着喉咙凶狠地对阿若说。
“杀?你怎么杀?”阿若问。
嫪毐说:“放箭杀。”
却见弓箭手们全都在搔痒,哪有空听他的命令。猴子干一个飞梭,割了嫪毐的右脚一下,嫪毐登时就跪了下来,士兵们立即上前制服了他和他的弓箭手。
“放开我!姑母要死了!”阿若从嫪毐的手挣脱出来,往华阳宫跑去。
“什么?祖母她……”“她被嫪毐捅了一刀,躺在华阳宫里!”秦王和阿若一同赶往华阳宫。
得到华阳宫时,御医已在救治华阳夫人。
“御医,怎么了?”秦王问。
御医把头低了下去,请罪说:“请大王恕罪,华阳夫人她失血过多,只剩下半柱香的命了。”
“什么?姑母!”阿若闻讯扑到华阳夫人身边,捉紧华阳夫人的手,痛哭起来。
只见华阳夫人脸带笑容,彷佛将要解脱似的,对阿若说:“傻孩子,人必有一死,有什么好伤心的。我能看到阿若好好地在我脸前,就很满足了。”说着看着秦王。
秦王也到华阳夫人身边,从阿若手上接过华阳夫人的手,握得紧紧的,说:“祖母,孙儿来迟了。”
华阳夫人微笑说:“大王知道嫪毐是我放进宫的吗?知道是我帮助嫪毐造反的吗?”秦王大吃一惊,但只是低头不语。
华阳夫人笑了笑,说:“一辈子人了,就只懂跟个孙儿斗生斗死了,到最后还害了自己。”
秦王问:“祖母,您认同我是您的……”
华阳夫人说:“我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真正认同的。是和不是,现在已没有什么大意义了,我只想好好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去想。”
秦王说:“祖母,我不是母后生的孩子,是父王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儿子,的确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啊。”
“哦?是吗?”华阳夫人嘴角泛起了笑意。
秦王说:“对,祖母快好起来,让孙儿把事情详细地告诉祖母。”
华阳夫人乏力地笑了笑,说:“好孙儿,祖母知道这个事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临死前还有一个愿望,希望孙儿可以达成。”
秦王握紧华阳夫人的手,看着华阳夫人的眼睛,说:“祖母说吧,什么事孙儿都会答应的。”
华阳夫人微笑说:“好,好,答应我,娶阿若为妻。”
“什么!”秦王吃惊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不答应祖母吗?”华阳夫人生气说。
秦王脸有窘态,说:“祖母也知道我已有了月儿的。”华阳夫人点了点头,拉秦王半蹲下来,对他说:“傻孩子,自古帝王都后宫妃嫔三千,你堂堂一个大秦大王,怎能只有一个妃子呢。况且我孙儿是个将会统一天下的千古大帝,实在需要妃嫔替大王生儿育女,把国家繁盛地发展下去。”
“可是……”
“别说下去了。我答应过阿若,让她当秦国王妃的,你要祖母死了还没有面子吗?就这样说定了,好吗?”华阳夫人脸已发青了,开始喘气。秦王看着华阳夫人的脸容,从来没有这么和善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恳求过。
“好吧。”秦王答说。
“谢谢孙儿……”说着华阳夫人闭上了眼睛。
“姑母!”阿若倒在华阳夫人身边,大哭着。一代太王太后华阳夫人,跟秦王明争暗斗多载,如今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秦王离开了华阳宫,回到大神殿,却见智发抱住赵高的尸身,呆呆的站在大神殿外。
“天师,小赵他……”秦王看着赵高的尸身,有点不愿意接受。
“赵高他,为我而死了。”智发喃喃地说。
“小赵他,是真的爱着天师你的。”秦王慨叹地说。
“嗯,我感受到了,他深情的眼神,和替我死的决心,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智发落下了眼泪,跪了在地上。
秦王拍拍智发的肩,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说着回到大神殿里去。
次日早朝,庆泰殿里已恢复昔日的庄严肃穆,大臣们分站两侧,静候着秦王处理嫪毐之乱的余事。
“众爱卿都安好吗?”秦王站在宝座前问。
“安好!”众大臣回答说。
秦王说:“我却不安好!”
这时大臣们都低了头,秦王接说:“我只是出去一会儿,城里宫里就被闹翻了,你们是怎样做事的?”
大臣们无一敢说话。
秦王问殇公说:“殇公,你是最能说话的吧?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殇公那八十多岁的老人,已深知自己惹了祸,不敢出声。
秦王说:“不敢出声吗?那你们呢?嫪毐进城时,你们也都是不敢出声的吗?”
所有大臣都跪了下来。
秦王哼了一声,说:“就是因为你们不敢出声,就让嫪毐给造反了。城里死了多少人?宫里死了多少人?士兵又死了多少人?天师的近侍赵高也死了,我的爱妃敏代也差点遭了毒手。要不是李见泉把公子救走了,恐怕也难免送命。你们你们,都知罪吗?”
“臣罪该万死,请大王恕罪!”众大臣齐声说。
“恕罪恕罪,就知道要恕罪,就不知道不犯罪吗?”秦王斥问。
秦王往殿上扫视了一遍,只见殇公的头最低。
秦王哼了一声,说:“殇公他老人家是老糊涂了,你们也要跟他胡涂吗?”
殇公听了把头低得叩在地上。
秦王说:“殇公是族中长老,我就不罚他了。你们我也不罚了,以后好好做事吧。”
众大臣谢秦王恩,殇公自此之后,恐怕不敢再多说半句话了。
秦王说:“嫪毐余党全部斩首,一个不剩。至于嫪毐,判他什么罪都泄不了我的愤。上天有怜悯之心,就判他车裂吧!他的九族多在赵国,就先放他们一马,到来日我踏平了赵国,再诛他九族。”说着坐到了宝座上。
秦王续说:“这次动乱只有两个人可以赏,宣李见泉和古杰。”说着李见泉和古杰到了殿上听封。
秦王说:“李见泉救公子、报讯、请兵和护驾都有功,赏黄金三千両,白银一万両,官晋两级。”
“谢大王恩。”李见泉高兴地退了下去。
古杰心想这次自己护驾有功,终于能摆脱伍长的职衔了,只听秦王说:“古杰数次护驾有功,理应重赏。只是……”说着皱起了眉头,续说:“只是每次护驾都不经思索,间接杀死我大秦士兵数百,理应处斩。功过相抵,赐你白银一百両,官居原职。”古杰低着头,退了出去。
秦王叹了口气,说:“内务总管赵高为救天师壮烈牺牲,追封为仁国公,允许葬于王室墓园,赐十五英俊替其守墓,并发五百両慰恤金予其家人。”顿了一顿,又说:“宫女小茗以身替敏代王妃,舍身成仁,赐其风光厚葬,并发五百両慰恤金予其家人。”说完之后,秦王又扫视了整个殿上,问:“谁有话要说吗?”只见整个殿上无一人敢抬头。秦王说:“今日到此,退朝。”
丞相罗志追在秦王身边,问秦王说:“微臣对一事感到很困惑,大王可以告知微臣吗?”
“什么事?”
“恕微臣罪,大王不是说那具女尸,那具女尸是……”罗志显然是有所避讳不敢说下去。
秦王说:“那是九日子的计。”
“九日子?”
“嗯,前些日子九日子来找过我和月儿,叫月儿如果要经过华阳宫的话,一定要找个身型跟自己差不多的宫女跟她换装,说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做。又说遇上什么紧急情况的话,也可以换装,但如果太紧急了,来不及换不换也没关系。那时我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到看到那宫女的尸体时,我才恍然大悟。”
罗志皱了皱眉,显然是听不明白,说:“恕臣愚昧,不能理解大王的意思。”
秦王说:“祖母派兵帮嫪毐造反,士兵里有人见过月儿经过华阳宫,认定了那个身穿贵妃衣服的人就是月儿。所以到嫪毐捉月儿时,无论月儿换不换装,那士兵都会认定那宫女才是月儿,月儿是一定可以避过此劫的。”
罗志似乎听明白了,但又皱起了眉头,问:“这臣算是明白了,但为何大王又愤慨地说那女尸是王妃呢?”
秦王哈哈一笑,说:“那为的是用我的悲愤来激励你们的士气。在那之后,你们不是都奋勇作战吗?嫪毐的兵,简直不堪一击!”
罗志总算弄明白了,心里慨叹秦王的演技和九日子的计谋。
秦王回到大神殿,敏代抱着泰熙在殿里等秦王。秦王走到敏代背后,搂紧她说:“月儿,让你受苦了。”
敏代说:“没有,臣妾安全得很呢,倒是让大王担心了。”
秦王说:“月儿一定受惊了,从今日起回来大神殿跟我住吧。”
敏代看着秦王,眼睛一眨一眨的,问:“大王,小茗她死在莲月宫里了,臣妾可以在那里给她建个坟吗?”
秦王说:“不可以。”
敏代嘟起了嘴,说:“小茗都为臣妾牺牲了,臣妾只是想为她做一点点东西而已,这样也不可以吗?”
秦王微笑说:“看你看你,紧张成这副样子,我打算把莲月宫拆了。”
“拆了?”敏代眼定定地看着秦王。
秦王说:“月儿要回来大神殿住,莲月宫就没有用了,把它拆了,在那里建个桃园,名命为小茗桃园,作为纪念小茗。然后让猴子干住在里面,这样牠就不会阻碍我们了,好吗?”
敏代嫣然一笑,说:“好啊,大王真好!”
秦王搂住敏代,却皱起了眉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敏代他答应了华阳夫人要娶阿若一事。
华阳夫人的葬礼之后,阿若到了议政室找秦王。
“大王,放阿若回楚国去吧。”阿若对秦王说。
“哦?怎么了?”秦王放下奏章问。
阿若走到秦王面前,盯着秦王,问:“大王,你不会娶阿若的吧?”秦王不作声。
“那就请大王放阿若回楚国去吧。”阿若说。
秦王叹了口气,说:“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吧,等我服丧三年之后,会娶你的。”
阿若脸上一阵忧伤,问:“大王,您知道吗?阿若会老的。”
秦王不解,问:“为什么这样说呢?阿若现在不是很年轻吗?”
阿若问:“请问大王,阿若在宫里住多久了?”
秦王回想起当日选妃,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说:“不经不觉,也两年了。”
阿若说:“大王再要阿若等三年,阿若也是人,也会老的。到时人老了不美了,大王还会娶阿若吗?况且阿若知道,大王的三年也只是拖延时间的借口,到三年之后,大王还是不会娶阿若的。倒不如现在放阿若回国吧。”
秦王想了一想,说:“我身为诸侯,答应了祖母的话,可以反悔的吗?你就等着吧,三年之后我一定娶你。”说着把阿若送走,然后又自己叹了口气,不知此事该如此处理。
嫪毐之乱后,太后在雍城王宫里天天提心吊胆,恐怕秦王会发现嫪毐的两个孩子,恐怕他会对他们不利。可是,她担心的这一天,始终还是到来了。秦王亲自到雍城说要探望她,而且还说要接她回宫住。她把两个孩子藏了起来,不让秦王找到。
秦王见到太后,向她请安说:“母后近来身体好吗?王儿很久没向母后请安了。”
“好好,一切安好。”太后心虚地说。
“母后,嫪毐死了之后,母后没有人照顾吧,王儿实在是不放心,母后跟王儿回咸阳好吗?”
太后说:“不,雍城这里好吃好住的,我喜欢得不得了,不回去了。”
秦王问:“母后是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所以才不愿回去呢?”
太后心虚了,眼神飘忽不定,说:“哪有什么放心不下,王儿都这么大了,什么都能自己解决,母后就是太放心了才想在这里长住呢。”
这时有个士兵在秦王耳边说了些什么,秦王微微一笑,对太后说:“哦?是吗?还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儿子使母后放心不下呢?”说着拍了两下手。只见一个士兵捧来了一个麻包袋,麻包袋里有两个东西在蠕动着。
“这是什么,母后?”秦王问太后说。
“我……我怎么知道。”太后慌张地回答,心里祈求那不是那两个孩子。秦王捏了捏那麻包袋,从麻包袋里传来了婴儿哭啼之声。
秦王说:“哦,原来是婴儿。”
“还给我!”太后慌了起来,伸手去抢。
秦王挡开太后,问:“这是谁的儿子?”
太后说:“你别管这么多,你在咸阳里当你的大王,我在这里养我的儿子不行吗?”
秦王哼了一声,说:“让我来跟你说吧,这是你跟嫪毐的儿子,对吗?”说着高高地举起那个麻包袋。
“你要干什么!放开他们!”太后拼了命要抢回那袋,士兵们把她挡得远远的。
“放了他们,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弟,放了他们吧!”太后哭着哀求说。
秦王冷笑一声,说:“我跟他们不是兄弟呢。”说着狠狠地把那个麻包袋摔在地上,只听那袋里传出轰耳的哭啼声。秦王又拾起那个麻包袋,再次重重地摔下。这次,再也没有声响了,静静的躺在那里。太后整个人呆了,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秦王说:“母后不想回咸阳王儿也不勉强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吧。”说着拂袖而去。
华阳宫里,阿若坐在小居的竹林前,弹奏着一阵哀怨曲。只听她一边弹一边叹息,似乎在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悲哀。忽然听到一阵笛声,与琴声相和,却有几分喜悦之声。
“谁人?”阿若按琴不动。
“是我。”只见竹林里走来了一个人。
“缭子先生?”阿若说。
前来的正是九日子的师兄,替李斯送上遗作《谏逐客书》的缭子。
缭子微笑问阿若说:“公主别来无恙吧?”
阿若叹了口气,说:“岂能无恙。”
缭子走近阿若,直接了当地跟阿若说:“公主再等下去也是白等,不如和我回楚国吧。”
“回楚国?”阿若瞪大眼睛看着缭子。
缭子说:“对,回楚国,和我。”
阿若别过头去,说:“缭子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缭子说:“自从在楚国偶遇公主后,缭子就深深地爱上公主了,请公主跟我回楚国,然后嫁给我吧。”
阿若吃惊地看着缭子,打量着他。从前阿若在楚国王宫弹琴时,缭子也曾用笛子相和,因而结识了他。缭子很好文采,也很博学,偶尔也会教阿若一些有趣的东西,但阿若从来都没有认真地看过缭子一眼。因为在阿若心里面,缭子只是一个知己,一位老师。
阿若说:“缭子先生别说笑了,阿若会害怕的。”
缭子握住阿若的手,看着阿若的双眼说:“公主,请恕我冒犯,但我对公主的心,是苍天可鉴的。”
阿若也看着缭子的双眼,忽然觉得缭子很迷人,但随即醒来,说:“感谢缭子先生的好意,只是阿若生在王族,即使阿若愿意,父王也不会同意阿若嫁给先生的。”
缭子微微一笑,说:“会同意的,只要公主跟我回楚国去,楚王会同意的。”
“为什么?”阿若问。
缭子眼睛瞇了一瞇,说:“李斯是我杀的。”
“李斯是你杀的?”阿若不敢相信地看着缭子。
“没错,是我杀的。是我的药毒死了李斯。”缭子说着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阿若问。
“为的就是公主啊!”缭子捉紧阿若的手,着紧地说,“以我缭子的名誉和才能,加上铲除了秦国的第一智臣,我相信楚王是很愿意接受我这个驸马的。”
阿若看着缭子的双眼,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走吧,公主!秦国始终不是公主的家,公主再等下去也只是白等而已。还是跟缭子回去吧!”缭子深情地劝阿若说。
阿若别过头去,思索良久,问:“跟先生回去是可以的,但婚嫁之事,可以从长计议吗?”
缭子高兴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只要公主肯跟缭子走就行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阿若问。
“现在。”
“现在?”
“对,秦王应还在雍城没赶回来,我们得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走。”
“好吧。”
缭子牵起阿若的手,带着阿若从王宫后门悄悄地离开了,然后骑着马,往楚国奔去。
那夜秦王回到王宫,回到议政室,发现缭子留下了一封信。秦王拆信一看,信上写道:“请大王恕缭子罪,缭子自在楚国认识阿若公主后,就已经爱上她了。缭子自知配不起阿若公主,又闻阿若公主来秦国参与选妃。缭子以为阿若公主国色天香,必被大王选中,已甘心放弃。谁知大王另有所爱,使缭子心中爱火重燃。缭子为娶到阿若公主,不惜下毒毒死李斯,然后藉自身名誉和替李斯献书而留在大王身边……”看到这里,秦王已有点儿愤慨了。
他继续往下读去:“缭子深知大王心属敏代王妃,不会娶阿若公主。缭子不忍公主在秦境孤独终老,故已带公主在返回楚国的路途上。这样一来既可以达成缭子与公主厮守的愿望,也能解决大王的忧虑,算是缭子在离开前为大王做的一件事吧。请大王派兵追捕缭子,但请大王不要派兵逮捕缭子。罪臣缭子谨上。”
秦王看完信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弄清楚李斯是怎样死的了,而阿若公主一事,也算解决了。秦王吹熄议政室的烛火,回到大神殿,和他相爱的敏代共枕。那夜,他睡得很熟很熟,也搂敏代搂得很紧很紧,因为他知道,他心里爱着的,只有敏代一个。
次日早朝,秦王精神焕发地坐到了庆泰殿的宝座之上。智发也似乎精神抖擞过来,饱满地站在秦王身边。
只听秦王说:“众爱卿,我准备讨伐六国,一统天下!”众大臣立即议论纷纷。
秦王问:“你们都不祝我马到功成吗?”
丞相罗志启奏说:“大王,嫪毐之乱才刚平息不久,这么快就要讨伐六国,似乎……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吧。”
秦王哈哈一笑,说:“丞相开始有昔日李斯的风范了,可是我说的是准备,又没说立即就要挥兵,丞相紧张什么呢?”
罗志低头问:“那请问大王准备何时挥兵呢?”
秦王问智发说:“天师看怎么样?替我占一卦吧。”
智发应声开始测算,说:“大王,两年之后是第一次讨伐六国的最好时机。”
秦王皱了皱眉,问:“为什么会是第一次呢?难不成还有第二第三次?我讨伐六国一次就能成功了!”
智发说:“禀大王,卦象说是第一次,这不是我的意愿呢。”
秦王说:“天师算得也算准,我就打算两年后讨伐六国。”
秦王对众大臣说:“众爱卿,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再肩负起富国强兵的责任,好好的累积我大秦的实力。在两年后,也就是公子泰熙快三岁的时候,我就能安心地御驾亲征了!”
“大王要御驾亲征?这不是开玩笑的吧?”众大臣商议起来。
秦王说:“要统一天下,要靠的是大家,但我身为大秦的国君,能缩在后方吗?这样天下的臣民会顺服吗?这样能把天下称作是我大秦的天下吗?”
众臣都跪了下来,高呼:“大王英明,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哈哈大笑,似乎讨伐六国的那天,就近在咫尺了。
故事至此,《盛秦英雄传第一章修身治国》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