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儿,这首琴曲名叫《雨思》,表达女子在雨中的种种的心情,你可能体会到其中意境?”一个熟悉温润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这首曲,初时轻柔如水波缓缓流动,润物无声,似少女儿时承欢父母膝下,了无心事,清新自然;继而琴音忽起波澜,时而和风细雨,时而风疏雨骤,便如少女怀春、懵懂心事,一时温柔缱绻,一时恼恨凄苦;曲之最后,平和柔美,余音袅袅,仿若历经人事,终安宁沉静,大神,可是此意?”一个柔媚甜美的声音轻轻答道,声音里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和柔情。
我一惊,这声音……怎么是我的声音?可我说话了吗?
四下张望,却在一片绚丽花丛中,隐约看见两个仿若虚幻般飘渺模糊的人影。
那两个人影如此熟悉,令我不由自主移步上前,想要看个究竟。
愈行愈近,已清楚可见两人正并肩坐于一张黑色古琴前窃窃私语。看清那男子的背影,我心头一股巨浪,猛然升腾而起!是他!竟然是萧逸尘!他正侧脸笑对着一个女子,深情款款,软语温言,那双曾经一次次灼灼注视过我的黑眸,此时却满含柔情蜜意,深深凝视着他身旁背影娇俏袅娜的女子。
一阵被撕扯的感觉汹涌袭来,五脏六腑倾刻间象被挪了个方位,看不见的淋漓鲜血洇在胸腔,令我全身凝滞,无法动弹!
“狐儿,你对音律感受极深,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这司乐大神。”男子笑语晏晏。
司乐――大神?!我一愣怔,他不是二皇子萧逸尘吗?怎么会是神仙?
“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妖,若不是你当日救下我,我早已魂归地府,更何谈做神仙,大神,你可别取笑我。”女子一边俏皮地说道,一边侧过脸颊对着男子嫣然一笑。
女子绝美的容颜突然在我眼里凝固、放大,我瞠目结舌望着那张异常熟悉的面容,天哪!那明明是我的脸!还有那清柔如莺鸣的嗓音,也是我的!
原本疼痛难忍的胸腔一下子变得混乱浑浊起来,就象被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所缠绕,揪来扯去,一切都理不清,看不明了。
这一定是做梦,我忽然想,否则人怎么能看到自己跟别人的谈话?快醒来吧,我提醒自己,不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快醒来!
可一切似乎都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依然清晰听见那男子轻柔却坚定地说道:“狐儿,即便你是妖,我也要……”
“大神!”男子话未说完,女子忽而打断男子的话语,扭过脸去,语气突然变得无奈哀怨:“仙妖有别,你我便这般如知己相知、朋友相处,亦是狐儿的福份,狐儿不敢做其它想!”
“狐儿……”男子眸色深沉,痛楚之色一闪而过,我的心也莫名抽紧,仿佛那双暗含深情和痛苦的黑眸正凝视在我的身上,令我瞬间如被暗流卷起,茫然随波飘向黑暗未知尽头的远方。
心被揪扯着令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睁目张口,双手用力,想抓住什么,却猛然发现自己正直直地坐在桌前!
眼前一灯如豆,荧荧跳跃,一本曲谱静静躺在我的面前,一角已被压出深深的折痕,我怔怔望了望昏暗的四周,动了动酸麻的手臂,终于醒悟过来我真的是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做了这样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只是梦中人的动作表情,话语言辞却依然历历在目,仿佛亲身经历般,那样真实,无法忘怀!
努力控制住那股哀伤的情绪,告诫自己,那不过是南柯一梦,不必介怀,凝了凝神,看了看沙漏,已是二更了吧,我该出发了。
吹灭油灯,变幻身形,我向着皇宫方向奔去。
出宫已半月有余,这时玉萧丢失,怎么也不会怪罪到柳家头上,所以,那枝玉萧我也该拿回来了。
皇帝对那只玉萧视若珍宝,又是寄托旧情之物,必不会放置得离他太远,更何况,那上面有我的特殊气息,凭我异于普通人的灵敏鼻子,又怎会找不到它的下落。
我首先直奔御书房而去,那是皇帝的私人地方,旁人不能随便入内,玉萧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
远远望见御书房里透出的明亮灯光,我微微一愣,这个时候皇帝早该歇息了,怎么还在书房里批阅奏折?
门口几个小太监躬身而立,神情疲倦,却又不得不强自支撑。我轻轻巧巧跃上屋顶,揭开琉璃瓦,先伸出鼻子去使劲嗅了嗅。
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这房里若隐若现,我心中一喜,玉萧果然在这里。
再朝房里直直端坐的人望去,那皇帝竟然真的未睡,正满脸沉重地坐在书桌前。可他却并非在连夜批阅奏折,精致大气的书桌前放置着一张锦凳,那锦凳上,坐着一位神色端凝,蹙眉肃目的大臣。
仔细看那人面容,我心中微微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这人是兵部尚书,我以前在御书房见皇帝召见过他,所以认得他的模样。只是,他怎么半夜三更还在皇帝的书房里议事?
“爱卿,你先回去歇息去吧,兹事体大,朕要好好想一想,明日早朝再议。”皇帝声音暗哑,似心情极差。
那兵部尚书站起身来,沉痛说道:“皇上,二皇子此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臣难辞其咎啊。”
我心头猛地一震:他失踪了?生死未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