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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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怎么感受秋天的气氛,想是我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应季的花草树木。天气逐渐转冷,托胤禛的福,总管胡全儿送来了足够过冬的煤炭和两床崭新的棉被。我亲自将院子里的九条小鱼移到屋中的磁缸里,看着它们依旧不足一指长的身量,却看见镜子里已经发育得良好的自己。

    过得十二月,就是我在古代十五岁的年纪。来到清朝已经近三年,从盛京到北京,在宁远救了妙妙。

    在北京意外认识十四阿哥,又救了诗诗。通过现代的歌曲又认识了十三阿哥。

    与荣依成为知己,认识汇凌,再到终于见到胤禛。

    之后选秀,来到四贝勒府,被李氏陷害,差点死去。

    期间一次次的伤害。虽是几篇言语,却不敌我身在经历中的感受,可不论怎样,路依旧在继续,无论我怎样艰难地爬过每一次的伤害,就算强迫自己刻意不在乎胤禛,但我终究是失败了。当他每天出现在我面前,虽不怎么言语,可我的心却仍是在随着他的每一个细节而动。窗外的梅树枝已经微微发芽,纤弱却充满生命力。

    那日清晨,我刚刚起床,见妙妙和诗诗早已起来,披上棉衣推开房门,竟见得满院雪白。原来不知不觉间,昨夜已是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心中不禁填了几分欢喜。

    呼着哈气,“咯吱”地踩着积雪走到梅树旁,小树枝上挂满了白雪,轻轻一抖,全跌落下来,这才发现,有一枝上竟是结了三朵粉白的小花儿。凑近一闻,花虽小,清新的香味儿却极是浓劲。再细看去,竟是有好几个枝头都结了骨朵。掩不住心中的愉悦,这竞相开枝的梅树居然在一夜间给了我一个惊喜。

    “钱格格。”看得入神,竟不知身后来了人,回头一看,没想到是胤禛的贴身太监高毋庸。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随胤禛早朝去了吗?

    他见我半晌不说话,抬起臂中的托盘道:“这是爷让奴才交给钱格格的,还吩咐您未时前打扮好。”

    我顺手接过,问道:“那爷说要干什么了吗?”虽然心中又一大串疑问,开口却只能问这一句。

    高毋庸打了个千道:“这个,奴才不知。钱格格还是照四爷的吩咐做就是了。”

    早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进得屋中,翻开托盘看。里面竟是一件粉白色的精美旗装,一张雪白的翻领毛绒披风斗篷,紧底下是一个梳妆盒,里面装着配套的精美配饰。妙妙和诗诗进来看着这些东西唏嘘半天。我心中自是一般滋味,这似乎是第一次收到胤禛送的东西。不管什么原因,我还是禁不住开怀。

    不到午时,我便叫妙妙和诗诗二人为我梳妆打扮。穿上旗装,梳了一个简单整洁的发型,插上胤禛送来盒子中的头饰。画上清淡不浓艳的妆容,选了一朵红珠子耳坠,套上好久没碰过的花盆底。

    折腾这一番后,不知不觉间竟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妙妙诗诗微笑的表情下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竟是多了平日里没有的明艳和俏丽。愣了片刻,微笑起来,小小的虚荣心在膨胀。心中若有若无的期待,胤禛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

    离未时一盏茶的时间,就见高毋庸来到院子里,我披上斗篷随他向外走去,出院门前他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钱格格,带上妙晗丫鬟吧。”

    妙妙惊讶地跟上,我们一路向南门走去,路过遇见的下人见是高毋庸引着我,皆是恭敬的垂首。看来这“受宠”还真是有很大的好处。

    出贝勒府的大门,突然感觉外面的天空晴朗很多,府中门前的积雪早已经扫出一大片的空地,堆在西侧的路边一个个小鼓包上。想起来到这府中的一年多光景,竟才是第二次走这正门。初来时夜幕下的贝勒府,给我多少迷茫和期待,哪怕我是带着伤害踏进这府中的。我曾经的执着和自信,如今倒是磨得不剩下几分。轻叹口气,这生活竟是变化得连我自己都无所适从。

    “钱格格请稍等,四爷一会儿就到了。您若是冷得慌,奴才就叫人传一暖炉过来。”

    高毋庸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笑下点头回道:“没关系。”

    高毋庸听了我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退到一边,对身边的人小声说了几句,不一会那人便取来一个小巧的淡蓝丝绒外套套着的暖炉。捧在手里真的暖和了不少。

    静静站着一会儿,听见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回头看去,见东边大道上两人两骑前后向这边驶近,前边一人身着墨绿色长袍,黑色斗篷,同色的圆顶毛边绒帽。腰板笔直地坐在马背上,肩膀一前一后执缰奔驰。待驰到离我们十米处方猛地拉紧缰绳,那黑色的肥壮马匹微抬起前蹄停了下来。男子不疾不徐地下马,后面那匹马上的人随即也下马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儿向东阿斯门处的马棚迁去。

    高毋庸早已走上前去请安道:“四爷吉祥,奴才已经吩咐叫人将马车牵来。”

    胤禛点点头,转头看向站在几步开外有些愣神的我。皱了下眉头缓缓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我居然看不出他的想法。哎,他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直毛。低下头,见他的双手大概因为刚刚紧撰马缰冻得通红。不觉将手中的暖炉伸了出去,他见我的反应一愣。随即却转过身去,高毋庸正巧对对着我二人,不知看到什么似的,居然愣住。

    正好这时马车驶来,我无奈地叹口气,不要算了。胤禛独自走到马车旁,看了一眼没有动地方的我,高毋庸轻轻对我说道:“格格,上车吧。”

    我反应过来,心道,居然和胤禛同乘一辆马车。心中虽期待,却也是磨磨怔怔地向马车里走去。胤禛两步跨进去,我见这马车与我先前乘过的相比着实大了不少。呆愣的片刻,居然见胤禛伸出手来,看着那经络明显的手指,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胤禛大概见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嘴角奇妙地咧开一丝缝隙,这回倒真是令我强烈地不可思议起来。天哪,天冷连冰块也会抽风吗?

    马车内的风格倒是胤禛的不错,简约精致,毫不奢华,却独具内涵。我有些局促地坐在一角,感觉胤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更是不敢随便乱看,只有低头盯着手炉。

    半晌,感觉胤禛的目光终于自我身上挪开。我偷偷将眼角撇过去,却发现胤禛瞬间回头,捕捉到我的小动作,嘴角奇异地咧开一丝小缝儿。天啊!这男人今天第二次冲我笑!胤禛似乎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真是太不正常了!!!

    就是在这种奇妙的空气下,我极度渴求快点到目的地,可马车走了似乎好长时间才停下,我松了口气,不等高毋庸来掀帘子就猛地冲出车外,可毕竟忘了自己脚下的花盆底。踩在车框上,一个踉跄就向地上抢去。我这一摔倒好,正好扑向欲过来掀帘子的高毋庸,我二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倒在地。我慌忙爬起来,却拄着了高毋庸的身上,本就表情痛苦的他终于忍不住“哎呦”一声,我赶忙向他连声道“对不起”。

    站起来发现自己左脚上的花盆底居然甩到了两米多远的地方,高毋庸忍着疼痛,也顾不上自己同样撞飞的帽子,跑过去帮我捡回了鞋子。我胡乱穿上,回头见早已下车看着一切的胤禛,居然也开怀的笑了出来。终是忍不住满脸火热,天啊,怎么越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越是丢人!

    不料胤禛见我不好意思的样子,跨步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似的,随着我向前走一步,拉住我的斗篷衣领正了正。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倒是呆住了,这一天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等胤禛为我正好衣领,方发现,我们正是站在紫禁城的神武门前。难道胤禛要带我入宫吗?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立场入宫?究竟是什么事呢?带着千般疑虑,却正了正神色,昂首挺胸尾随在胤禛之后。

    一路横穿竖绕,正是向东六宫的方向。难道是要去看德妃娘娘?果然不出我所料,远远见是向“永和宫”走去。还未到门前,在一踊路上见前方缓缓走来几人,居然是十四和汇凌带着水清和郭尧陆二人。想是他们也看见了我们,微一措愣,便继续向这边走来。我用余光偷偷扫视胤禛,见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向前走。思虑间,两伙人已是在“永和宫”门前相遇。

    汇凌似乎方看清是我,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带着莫名的情绪看向胤禛,胤禛倒是连目光也未回报一个。十四也并未看我,上前一步道:“四哥。”

    胤禛点点头,迈步走到十四身后的丫鬟水清面前,我这才看清,水清怀中竟抱着一个襁褓。胤禛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人儿,随口说道:“待过了今冬,你这小阿哥也该序齿了吧。”

    十四似乎瞄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接口道:“是。”

    胤禛点点头,见永和宫中走出一个丫鬟,正是那日见到的宁巧。她上前来请安道:“四贝勒,十四阿哥,十四福晋,钱格格吉祥。娘娘和十三阿哥连着福晋在正厅里侯着几位呢。”说完看向我这边。

    我只见过这丫鬟一次,她倒是知道我便是钱格格了?她见我疑惑的样子,回我一个微笑,我也习惯地回她一个微笑,暂时不去想这些没有用的。

    顺着这门走进去,这是第二次进永和宫了。前一次随着康熙并未有机会注意,这次倒是好仔细观看一番。眼光刚要转向西首偏殿,就感受一道灼热的目光袭来,果然是汇凌不错。

    我叹了口气,并未与她对视,却再也无心思欣赏这院子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