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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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回到蓉子的公寓。

  走进房子后,她来到蓉子的卧室门前,没有敲门,直接将门打开,踏进房间。

  自从上了大学,蓉子以‘想要独立’的理由搬出了那座华丽得不像话的城堡。恩,是的,可以说是城堡。

  水野本家,是一座中古世纪造型的房子。圆型的拱顶,三角棱边的钟楼,银牙色的精美石雕,复古味道的宽大卧房,精美华丽的罩床及手工细致的西洋家具,印入眼中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圣第一次去蓉子家做客时,确实非常的吃惊。虽然知道水野家也是个颇具名望的大家族,但不曾想过会是这种类型的住宅,与祥子家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长长的回廊,在上面行走时会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似乎以此来警示与矫正行走的姿态与力度。奶茶色的石膏铺附在墙壁上,雕刻出许许多多中古世纪的图案,以小巧可爱的天使居多。

  在回廊的一些壁面上,还印上了斑斓的水彩画,非常柔和温馨的图绘,圣很喜欢。在裙楼中央,有着一个大型的喷水池,圆池中心是一座圣母玛莉亚的神像,晶亮的水滴从管子里喷射出来,从神像身旁飞过,弯开,形成一道拱流,偶尔还会带起彩虹,美丽的异常。

  水野蓉子,是这个家族里唯一的继承人,是被长辈们培养成为领袖的优异人才。也正因为如此,蓉子总是处事不惊,稳当思考,且拥有高段的交际手腕,以高贵的姿态矗立于众人之中,领导他人。那擅于剥析他人与衡量自身的能力,也是因此而形成的吧!

  卧室里,坐在床边的蓉子在说了声“贵安”后挂上了手中的电话,然后转头看向走进房里的圣。

  “给谁打电话吗?”圣问。

  “不,是祥子打来的电话。”蓉子答。

  “噢!她遇见了什么问题吗?”圣关好门,来到床边坐下,伸手将蓉子搂进怀里。

  “算是吧!但我想她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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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祐巳的事情?”

  “除此之外,也许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如此烦恼了吧!”

  “呵呵!”圣轻笑起来,“祐巳的单纯,却是祥子看不明白的地方,有趣的一对。”

  “所以她们经常被你作弄。”

  “嘿嘿!我也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朗化了嘛!”

  “算是补偿?”

  “也许!”

  两人就这样抱作一团笑了起来。但是,笑声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沉寂的安静。

  “为什么不问?”不知过了多久,圣开口打破沉默。

  “欢迎回来。”

  答非所问,但却是圣想听的。蓉子把她看得很透,她也许该庆幸能被蓉子如此精准的分析。

  “为什么不问?”圣像任性的孩子般,用脸摩挲着蓉子的发丝。

  “不需要询问过程,结果是你回到我的身边,足够了。”蓉子的脸上挂起一道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是吗…”圣停顿了一会儿,“呐,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一天,她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肆意的将痛苦挥散在空中,因为只有她一人,所以不害怕被谁看见自己的落魄与那份锥心的失落。

  没想到,蓉子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呵呵!”蓉子笑了起来,“你居然憋了这么久才问我这个问题,真难得呢!如果是从前我所认识的圣,早该在那天就怒斥我了…说我侵犯…”

  蓉子的话还未说完,圣便啄上她的唇,有些粗暴的吻,蓉子感觉有些疼。

  “告诉我。”片刻后,圣移开嘴,在蓉子的脸颊上烙下轻吻,低呤着。

  “我看见了…”蓉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推开圣,起身来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温热的红茶,端在手上,似乎在对手中的杯子渴求温暖,“那一天的你,如同被久保栞放弃时那样,是那么的无助与悲伤…”

  即便明白圣对‘久保栞’这个名字还很忌讳,但她不能不说。

  “其实你不是不喜欢打伞,而是不愿意在想着她们的情况下,撑起那片原本有着另外一个人所在的世界。你害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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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她们在种种因素下,与你擦身而过,即便那是你想挽留的东西。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总在担心着别人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你…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多管闲事,但是,我并不后悔做了这些事情。”

  “蓉子,我…”

  她曾经非常厌恶蓉子总是这样干涉她的事情,更多的是抗拒。即便江利子也能看穿她的所有心事,但却不会像蓉子那样,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说话,都深深的扎入她的那早已千苍百孔的心。受伤之后,她总是下意识的逃离蓉子,害怕蓉子的接近,害怕蓉子的关心。那时候,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感觉到,自己必须要这样做,远离蓉子,尽可能的。

  “圣,让我说下去。”蓉子望着溢出烟雾的杯子,打断圣。

  圣卡住即将说出来的话,安静下来。

  “我有在克制自己…”许久,蓉子再度开口,“告戒自己,不要去触碰你的伤口,不要介入你的感情世界,不要爱上你…我承认我不如你们想象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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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与自制,至少在感情方面如此。原本,感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控制的东西,我只是失败者之一,我并不感到羞愧。

  但是,我很庆幸,在毕业之前,没有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你,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你受到更大的伤obooko害…那一天,看到沉浸在悲伤的你像游魂一样在雨中走过我的眼前,身体不受思维控制的跟上你的脚步。在发觉自己的行为的那一刻,我嘲笑自己,即便我选择了其他的学校离开你的世界,我依旧无法欺骗自己,我真的放不下你。”

  蓉子走到窗边,望着遍目的灯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到你在雨中发泄自己的悲伤,除了心疼与难过,我不知道还剩下什么。当你快哭出来的时候,我出声阻止了你。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你哭,不能让眼泪再一次把你带回那片森林。就算你说我自私也好,我绝不允许你再次把自己藏在那片荆棘之中,即使你依旧会选择他人,我也不会让你继续沉沦。”

  转回头,蓉子看着圣,那道深埋了许久的伤痕,毫无顾及的摆放在圣的眼前。

  “我没有做错。再多的伤痛,也比不上你给我的一个笑容…圣,我并不痛苦。”

  圣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蓉子手中的茶杯拿了过来,另一只手揽过蓉子的腰,带着她朝床走去。在经过茶几时,圣顺手把杯子放下,来到床边后,她将蓉子按在床上,然后依偎在蓉子胸前躺了下来。

  “我…一直很害怕蓉子…不愿被你看到我的狼狈…”蓉子那温柔的指尖在圣的发丝之间来回摩挲,但却无法抹去她脸上的伤悲,“无论我如何掩饰,你总是能看到我的软弱。不管我爱上栞,还是爱上志摩子,你总是站在不远处,用那种让我不能不逃避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知道,那道眼神里,并没有夹带‘爱情’的存在,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关注着我的一切,她们的一切,然后,不顾我的抗拒,指正我的错误,指明我的道路…”

  圣将倚靠在蓉子胸前的头埋得更深,“为什么蓉子总是这样的包容我?为什么蓉子总是站在我的身后守望我?为什么蓉子总是了解我不曾看透的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也许,是我不愿意去明白。那时候的我,像只刺猬,不允许别人靠近,对别人的事情也毫不在意,所以,我拒绝你的关怀。

  但是,也许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蓉子,我才能从失去栞的世界里撑过来,从害怕面对志摩子的懦弱里走出来,我可以在悲伤里熬到现在…那一天,当蓉子出现在身边时,我是很高兴的。同样的,我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我是那么的渴望得到你的关心,渴望你看着我,渴望你呼唤我,渴望你的一切…对不起,直到那一刻,我才发觉蓉子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蓉子环抱着圣,闭上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记得那一夜过后的第二天,当她睁开眼睛,发现圣用一种她熟悉却让她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举动。那种眼神,是圣在看着栞与志摩子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温柔,是她从未得到的东西。而那一刻,却是那么坦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不明白是什么让圣有如此转变,但那道眼神让她有着强烈的窒息感,而圣眼眸中的自己清楚的告诉她,‘爱’这个秘密,已经被圣发现。

  “蓉子,你知道吗…”圣的声音拉回蓉子的思绪,“在我看到你眼中的‘爱情’时,我真的很吃惊,更多的是欣喜。感觉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终于被我发现。当你再一次想要把那份感情深藏起来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那一瞬间所看到的希望,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所以,吻了你,抱了你,为了证实那不是我的幻觉,更为了证实,我对你的感情…我知道我的方式很粗暴,但我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你表达…你是那么的了解我,而我,却是那么的不了解你。”

  “确实,那天你很粗鲁,我很疼。”

  “…非常抱歉…”

  “但是…在那之后的圣,很温柔。”

  “是吗…”圣离开蓉子的胸膛,撑架起身体与她对视,“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没有。”

  “你想不想听?”

  “如果你愿意。”

  “当然。”话说着,圣低下头,在蓉子耳边轻声呢喃。

  月光照耀在重叠的人影上,就像是圣母玛莉亚那温柔的目光在默默的祝福她们。

  另一方面,在乃梨子百般担忧的望着手中的电话时,来电铃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二条家。”也许是因为紧张的关系,乃梨子并没有注意来电的号码。

  “贵安,我是志摩子。”

  “志摩子大人?!”乃梨子吃惊的握紧话筒。

  “恩…打扰你了吗?”

  “没有!”乃梨子连忙回话,“贵安,请问有什么事吗?”

  志摩子大人回到家了吗?她还好吗?有没有在伤心的哭泣?但是,从她的声音里感觉不出有任何异样…逞强吗?还是在伪装?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认为志摩子大人是痛苦的。

  “明天…明天可以见面吗?”

  “可以。”乃梨子恨不得立刻飞到志摩子身边,“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天上午十点,在初次相遇的那棵樱花树下等你。”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达。”

  “恩,那先这样吧!贵安。”

  “贵安。”

  挂上电话后,乃梨子躺到床上,对‘明天’充满了不安,为志摩子,也为了自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