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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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来的一群野猴儿,竟敢摘我桃园里的桃--”

  快拖不动双脚的玫雨听到这声音像是充电了一样,身体里突然就充满力量,拔腿就往前跑……“那是外公的声音,这下有救了,我都快休克了 ̄- ̄。这鬼天,气温真高,像个大蒸笼,简直要把人活活地焖熟,几乎都闻到身上的糊味了。还好这里山清水秀,一路上走来都有山给我挡太阳,要不然这会都成人干了,说不定还会自燃起来了。”

  山路最大的特点就是“弯弯”,你往前跑,山路好像也在往前跑一样,弯过了一道弯,又一道弯。明明就听见外公的声音,跑了那么久可就是还没看到外公的人,这下玫雨可有点急了,就在她快要泄气的时候,终于看到外公了,看到希望了,身体里又多了许多力量。“爷--爷--爷--爷……”玫雨边跑边尽最大的力气叫爷爷,从会说话起玫雨就这么叫外公的,因为她是在这里学会说话的,妈妈也是这么教的。

  外公听到外孙的叫声,赶紧迎上去扶着玫雨,接过她肩膀上的包,心疼的说:“娃啊,你受苦了! 脸热得绯红,头发都汗湿了。先别急着走,来,在这阴凉的地方靠着山歇会儿”边说边把玫雨扶到山旁靠着,然后轻轻给她擦额头上的汗。“你妈今早点的时候给村里打电话说你已经坐零晨六点的车过来了,估计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到,让爷爷下午这个时候在村口接你,我这一天都望着村口,盼着你了,可把你盼来了,爷爷真是高兴啊!可这天真是热啊,可让我的宝贝孙受苦了,现在还气喘吁吁。这天闷得出奇,我这一天胸口也闷得难受,等会很可能会下暴雨的。等你歇好了,我们就回家。”

  玫雨静静地靠在山上,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减速。当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身上的温度降下来时,玫雨就冷不防地夺过爷爷手中的包背在肩上,挽着爷爷的手一起回家。

  “爷爷,之前您在喊什么?”

  “噢!我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在村口还不见你人,就去泉口接你的。刚在路上经过咱桃园的时候,看见几个小鬼头正在上面摘桃,就想喝两声逗逗他们,没想到那些调皮捣蛋鬼胆子那么小,居然被我吓跑了。”

  “爷爷,你吓他们,不怕他们从树上摔下来了吗?”

  “这个你放心,这些山里长大的孩子跟猴子似的,最在行的就是爬树。不过有点我就不懂这些孩子了,明明知道我是吓唬他们的,还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灰溜溜地跑了。当年种这些桃子本来都是为了我的孙子、外孙们,哪知道你舅舅、舅妈们把你的表哥、表弟、表、表们带出这山之后,他们除了过年回来,平常都很少来。我有七个子,孙子、孙加起来二三十个,每年暑假盼着你们来,都盼不来,今年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你都四年没来这了,还记得这里吗?我每年去你家接你,你爸妈都不让你过来,你妈每年过来也不带上你,总是说你学习忙,没时间过来。我一个老头子看着这些像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谷桃,心痛啊!每次看到山里的小娃娃们来这里摘桃,别提我这心里有多高兴,看见那些吃桃的小鬼们脸上喜滋滋的,我这心里也特别的甜,感到特别的幸福。”

  听着外公愤慨激扬的内心表白,玫雨心里不停地流着酸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仿佛此时心里是空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自己在平原越长大越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亲情在心里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亲情是靠什么连辍的。想着想着,一个疑惑慢慢地在心里滋生--幸福?什么是幸福了?

  看着外公越来越激动,玫雨急忙挽紧外公的手臂,“爷爷,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陪您了吗?而且这一个暑假我都在这里陪您!外公您有口福了,我现在会做好多菜。在这里,我负责厨房里所有的事,不过有个条件。”说着朝着外公诡异地笑了笑。

  “你这精怪,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条件了--就是爷爷您必须每天给我讲故事,我最喜欢听您讲故事了。”

  “我也喜欢讲故事,而且最喜欢给你讲,因为每次我讲故事的时候,你是听得最认真,也是最陶醉的。语言是心中智慧的流露,多么希望用一生积累的流露灌溉你们这些小苗苗。”

  突然间玫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里像是断电了。同学们都觉得玫雨很怪,因为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她就一言不发了,静静的像个木头人。玫雨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她不想说话了,而是她真的没话说了,像是被施了咒一样。

  玫雨没说话后,外公也变得安静了,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朝前走。外公的神情看起来很自然很高兴,可玫雨却显得很不自在,这样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挽着手向前走。正当玫雨不知所措的时候,前面一个水池一闪一闪地进入她的眼帘。

  “爷爷您先回去,天太热了,我想在前面的水池洗把脸,玩会水解下暑。”

  “好啊!你把包给我,我先回去。你今天刚到肯定累坏了,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外公看了看天,“早点回来,这天好像要下暴雨。”

  “嗯。”

  穿过山林的夕阳碎光洒在池水的微波上,随着风在水面上荡漾,像数几十盏冰心的小橘灯在那里漂浮。

  她完全沉醉在这幅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画面上,突然间一片黑影笼罩过来,她这才惊吓过来,一抬头,头顶上黑压压一片,天也慢慢暗下来。意识到暴雨就要来了,她连忙起身向外公家冲去。阳光越来越微弱,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影子了,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前行的路上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模糊,就好像地下魔王把她的影子当成餐在一点一点吞噬一样,望着无能为力的阳光焦急的心情,她心中顿生一种莫名的恐惧,眼前一片眩晕跌倒在地。

  “这是什么地方……”意识不是很清楚的玫雨慢慢爬起来,被周围的环境吓呆了。

  此时玫雨腾空站在一望无垠的宇宙中,碧蓝的天盖下,小星球正在熊熊燃烧。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脚踏生命波动点,它们会带你去生命的起源。每个人在宇宙中都有生命波动点,这些生命波动点不同的组合形成不同的生命线,快去寻找你的生命波动点,找到你的生命起源。快去--快去--”声音渐渐飘远。

  宇宙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闪烁波动的光点,一个红的正弦波加速从远处向玫雨泳来,她吓得惊慌失措,一失足失重坠入无渊宇宙,那些熊熊燃烧的小星球们像雨点一样向她砸来。

  “好烫--”全身的感一齐呼叫,灼热让玫雨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暴雨已经来了。夏日的雨滴在坠落过程中都贪婪地吸吮着空气的热量,砸在身体,就像淋开水一样。

  “玫雨--玫雨--玫雨--”外公撑着伞来找玫雨。

  “娃啊,怎么摔倒了,快起来跟爷爷回家去。我在屋里头收拾着东西,没有发现天变了,听到大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声,才知道下大雨了,就赶忙出来找你。这雨说来就来,还来势汹汹。快回家洗澡换身干衣服,免得着凉。”

  晚饭后雨也停了,夏天的雨来得急速走得也快。外公让玫雨去睡觉,自己出门去,说是年纪大了睡太早,睡不着,出去转转。

  虽然玫雨现在很困很想睡,但怎么也睡不着,像半里失眠一样难受。“明明知道我是吓唬他们的,还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灰溜溜地跑了”外公的这句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让她想起小时候也过人家园子里的桃子,现在想起来除了罪恶感还是罪恶感。为什么当时桃子吃很开心,现在想起来却像个死刑犯向上帝忏悔。她又想起《篱笆那边》

  篱笆那边 

  有草莓一棵 

  我知道,如果我愿 

  我可以爬过 

  草莓,真甜! 

  可是,脏了围裙 

  上帝一定要骂我! 

  哦,亲爱的,我猜,如果他也是个孩子 

  他也会爬过去,如果,他能爬过!

  如果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爬过那堵篱笆摘了她眼中甜甜的草莓吃了,以后她会觉得幸福吗?她会不会后悔弄脏了她围裙。如果草莓和桃子都代表各自心中想追求的幸福,我们大胆的拥有它有错吗,为什么都害怕被责备。为什么我们在追求幸福的时候,害怕被别人发现,更害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继而她又想起了,下午摔倒之后的事。生命波动点,生命线,生命的起源,还有那个向她泳来的正弦波。什么波动点,正弦波的,是不是自己学三角函数,学傻了。那些书本上的称之为知识的东西对她来说好像是天外访客,在她的生命里不应该有这些东西,所以她再怎么努力认真的学,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今天怎么会突然看到了这些?唉!想那些永远也想不通的问题,只会自杀智力,越想,人就变得越傻,就好像人们经常傻傻地疑问自己:人为什么而活着?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什么是幸福?

  玫雨闭上眼睛侧卧在上,心里暗示自己:不必想那么多,现在能够睡着就是幸福。心静自然凉,躺着不动就会慢慢睡着的。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