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上午八点半钟,昨天来过的建筑工人又带着一名老掉牙的工人前来修理地漏。然后,又有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过来搞地板。接着,还有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跑来维修自来水管。可惜的是,自来水的阀门关不上。近视眼镜说,关不紧阀门,就不能修理水管了。那还得了?墙面已经变成深度渗透,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因此,必须立即进行修补。
白嬉急急忙忙乘坐电梯下楼,飞奔到了合肥安景物业服务有限公司。结果,财务部的人说自来水公司的人今天已经来了,但是,找不到人。财务部的人,就是那个门牙有缝隙的女人,居然还在身后开着暖风扇,连桌子都是热烘烘的。已经是人间四月天啦,真的犯得着这样假公济私吗?用得上暖风扇那么夸张嘛?终于,白嬉找她要来一个自来水公司的电话号码。
其间,以前同住在稻香楼的五号楼的拆迁户、现在居住在一号楼的六零一的女子,跑来申诉她家目前尚未入住,电表却在转动着。又说道,她家门外边水表的门被锁上了,漏水也不能进行修理。如此看来,拆迁安置房的毛病可真是不少呀!
而白嬉便飞奔回家,在二号楼的楼梯口,看见有人正在查电表,她看了一下,自己家的电表居然已经走到100度了。实在雷人!
据介绍,卫生间里贴瓷砖需要千把块钱,另一个拆迁户家里的水管子都破掉了。是帮助白嬉家修理卫生间的地漏、昨天也曾经来过的人讲的。此名拆迁户表示,她家的厨房和卫生间贴瓷砖就花掉了两千余块钱。爷爷却说,只要把水龙头跟水管子中间再加上一个套子就行了。到了十一点钟左右,终于修好了。开门,白嬉赫然看见刚才在楼下见到的两个人已经出现在她家的门口。
于是,白嬉便像是跟那两个修理人员又仿佛是在和这两个抄水表的人述说自己家的水表关不紧,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蓝色带子胸前有工作证的中年男人完全不相信白嬉的话,说可以关得紧。由于他的坚持,白嬉脑子短路了。一来一往之间,他仍然自信得很,白嬉旁边的修理人员也同样向他表示,她家的水表阀门的确关不紧。
那个家伙还不相信,用手扭动着白嬉家的水表阀门,嘴里不住地说道:“不是关 紧了吗?现在不是不淌水了么!”
修理人员又对他说,“那是由于我们把楼底下的本楼总阀门都给关上了哎。”
“噢,难怪这栋楼没水呐!”他直到此刻才终于肯接受白嬉家的水表确实有问题的确凿事实。随后他轻描淡写地让身边正拿着本子记录水表用水数目的人员把此情况给记下来。由始至终,却没有正面答复过何时才能修缮。
可恶!打工的也如此嚣张,竟然不相信人民群众。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些拆迁安置户们养活的哎!干嘛那么自大?要不是水表有问题,我干嘛跟你?嗦啊?因为我喜欢你?想找个借口跟你套近乎?呸!我白嬉从来都是走路看天不看人的,你以为你是谁呀?若不是的确有麻烦事,走在大街上我都不会瞧你一眼,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她已经在学习着学乖了,命好不用学乖,她的命不好,怎么能不学点乖呢?但是,似乎很失败。在奶奶爷爷面前,她不禁屈辱地哭了起来。奶奶也很气愤,说他官僚,官僚?他配吗?他算几品?一个长工而已。爷爷也向着孙女,却只能用嘴巴表达着他的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退休工人,简直都自身难保了,没钱没势,人微言轻。
合肥电台故事广播里的《大话娱乐圈》介绍:说安徽电视台的《剧风行动》引进了模特当VJ。一个人的优秀和不优秀,是跟她有没有见过大场面而休戚相关的。
奇怪,停水半个钟头以后,又再度来了。可是,刚刚维修过的卫生间里的水管子,之前只不过是隐隐约约地让水渗透了南房间的墙体。现在倒好,正在一滴一滴地朝着才修补完毕的地漏旁边滴着水!
吃完午饭,白嬉和爷爷赶紧又到物业公司报到,在门口不远处遇见了早上来抄水表的工作人员。向他说明了情况,他便跟着她们俩来到她们家。看了看,没有工具还不行,他随即返回物业公司,过了一会儿,又来继续修理滴水的水管子接口处。算作修好了吧!他说要等一会儿看看,真的在哪里等着。大约是不漏了,又出门去看了下水表,果然有毛病,他认为,仅仅只是少了一个胶皮,才使得水表关不紧。可惜,白嬉家里偏偏就是没有胶皮,他只有再次返回物业公司取来。正巧,白嬉的妈妈打来电话,让白嬉到望江宾馆门口去等她。他便和白嬉同时下楼,白嬉看见他跟楼门口路边的五六个服装整齐的保安随便地打个招呼,他们很熟络嘛!
然后,白嬉也在路口跟他告别,他说:“放心吧,我马上就过去修理,一定给你搞好,让你们省得花钱。你去忙吧!”白嬉向他道了声“谢谢”,旋即分道扬镳,飞奔而去。
走到旅游学校和黄山花园附近,有人在楼上高声唱歌。唱的什么歌?白嬉听着耳熟,却又忘了歌名,反正有一句“我爱你……”白嬉发觉声音是从黄山花园的楼上传过来的,四下里并没有任何人也在行走,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这句话,并不是她想要的。
终于走到了轴承厂车站,见到妈妈穿着绿色的连帽衫,右手腕上拎着黑色的提包,黑裤子。左手上还拎着两个塑料袋子,里面全都是茶瓜子和葵瓜子,还有花生米、玉米,以及,飘柔护发精华素,加上妈妈帮爷爷买的的44码布鞋。她们往回走到丁香家园,准备把东西给送回去。一路上,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的阶级斗争,必不可少。
两人边走边谈,走到旅游学校的巷子里面,居然发现了木老太婆和她家老头子向外走,喔?也搬来啦,大概是要去买菜呐?她家住在八号楼的十七楼,1705,怎么不是1708?1708自然是属于当初设计院物业公司的副主任翁海港所有。
白嬉把东西送回去,旋即又乘坐电梯到十二楼去看看有没有人安装太阳能热水器。结果,可想而知,答案是否定的。再下楼出去,遇见上午来修理地漏跟水管子的三位,其中两个是第二次见面,另一个业已算三次会晤。搞水管子的人,看上去带着点斯文气质,跟白嬉热切地攀谈起来。又问她水管子漏不漏?还问她是不是在上学?连珠炮般的话语,简直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令白嬉疲于应付,想要逃跑。她还不适应跟才见到两次面的人交谈甚欢,她依然难以接受别人的热情。
妈妈和她一起向着南七的方向走去。刚才一块来的时候,白嬉忍不住夸赞妈妈今天穿的绿色衣服让她显得年轻许多,妈妈说白嬉也学会哄人了,心里面肯定相当地受用。但她并没有胡扯,事实上,妈妈的这身行头,颇为引人注目。车站上的男人,轿车里的暴发户,都看着她们。很显然,妈妈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白嬉从心里高兴,毕竟,这是有面子的事情,不是么?她和爷爷一块出去的时候,别人也看,可那是同情的目光。却不是欣赏。
走到轴承厂的车站,妈妈发现并且反对白嬉头上戴着白色的头箍,要她扔掉,她知道犟不过去,就说怕别人捡便宜,用手把前天才买的头箍掰碎,丢进车站旁边的垃圾箱。一块五毛钱哩,转眼没了。呜呜。妈妈跟她到车站看路线,136可以到三里庵的家乐福,111能够到马鞍山路的家乐福,又可以到元一时代广场附近的沃尔玛。其实,144也方便到达大钟楼的中国电信集团芜湖路营业厅。162倒是开往稻香楼,可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到达商业大厦,妈妈进去闲逛,白嬉则在南边的书摊上买了份当天的《合肥晚报》。哦,今天是农历的三月初八耶。
然后,在地下通道入口处,妈妈循循善诱,说墙上不能钉钉子,不能买液化气钢瓶,抽水马桶要经常擦洗干净,可以到楼顶去晒被子跟晾衣服,妈妈自己也将近半个月都没有洗衣服了,云云。来来往往的人,都朝白嬉观望着,有个女的,还频频回首瞧着白嬉。当然,算起来的话,男女观众,平分秋色。
五点四十五,白嬉终于在妈妈的关注之下,步入地下通道。妈妈说了,到了马路那边,就朝她挥挥手。她从另一边出来,没能看见妈妈,便匆忙跑到人行道的护栏旁边,竟然看到了妈妈的绿色衣服,正在朝她挥着手。她赶紧也向她挥手致意。然后,转身离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或许,妈妈把她当成了柏小,柏小出国之前,上飞机的瞬间,妈妈肯定也是这样地跟她挥手道别的吧?但是,能够有资格做柏小的替身,白嬉仍然感到荣幸之至,受宠若惊。抑或是,妈妈清楚明白地知道,她是白嬉,不是柏小。她照样可以对白嬉产生出依依不舍的感情?可惜,白嬉问心有愧,宁愿当作柏小的替身,而不愿做回自己。她坚信,妈妈在朝她挥手的一刹那间,就是把她当成柏小了。恍然如梦,亦真亦幻。
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轴承厂的车站,眼前即是黄色与绿色标识的中国邮政。里面不但可以供人取钱,还有《合肥晚报》呢。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呐?有不止五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男生对她极感兴趣,眼睛就像钉在她的身上一样。白嬉选择匆匆离去。路上骑车的男人,驶出老远还在不断的扭头瞧着白嬉,她在想,这样下去,会不会造成人仰车翻?
她忽然想起了小学同学宁晓虾,她的奶奶,跟她的爸爸、就是老人家的女婿关系搞得很僵,却对宁晓虾呵护备至,连白嬉也跟着沾光。宁奶奶喊她们,“小闺女”,因为是北京人的缘故,喊宁晓虾为“晓虾儿”,喊她作“白嬉儿”。当宁晓虾家搬走以后,白嬉曾经去过宁晓虾的新家,她奶奶非要白嬉和宁晓虾一人吃完一碗肉丝面,白嬉几番推辞。老人家偏偏不让她走。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吧。老实说,面条可真的挺不错。那种味道,让白嬉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到回味无穷。宁奶奶,谢谢你。
跑到农贸市场买了三个生瓜,要价五块三,白嬉只有五块一。成交。而牵着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的男人也站在隔着花栏的慢车道旁定定地望着白嬉,后者本来正在人行道上把双肩包给打开,猛然抬头,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观众,有点莫名惊诧,赶紧撒丫子走人。
丁香家园,二号楼的一楼,白嬉看见一个男生推着自行车在等待电梯,她便爬楼梯到三楼去坐电梯。进去之后,按下7,可是,雷人的一幕发生了。居然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惊讶地再度遇见那个推车男生。咦?他刚才不是在一楼吗?怎么这么快又跑到七楼上来了?白嬉晕乎乎地走出电梯,却在回头的瞬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楼!哦,天哪,我怎么没有上去,反而下来了?她赶忙随着男生进入电梯,嘴里喃喃道:“我到七楼,怎么下来了?”定睛一看,7字上面的确是红色的呀!
出了电梯,爷爷正在拄着拐杖“咣当”作响着准备下楼来找她。用爷爷的钥匙开门回家,奶奶跟白嬉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白嬉的晚饭只吃了不到一半,尝尝瓜子及花生米,啃了两根玉米棒。向着奶奶爷爷宣布,学英语。因为,方才妈妈讲了,柏小快要拿到绿卡啦!柏小再次回国,可能不是一个人回来,也许是两个人回来。为了应付美国佬,为了不给妹妹丢人丢到外国去,总得学点英 语口语,等到妹妹带着远方的客人过来了,可以不至于太失礼节,有损国体。
对了,之前白嬉把妈妈带来的两袋子东西送回去以后,和妈妈再度往南七的方向走去的时候,正巧走到旅游学校的附近,有个半开半关着的铁门上面绑着四个字的牌子――瑶海建安。妈妈对她说道:“这个‘瑶海建安’你格知道它的来历啊?”
白嬉表示不知道。妈妈接着又说道,“这就是莫大凰的公司。”哦?怎么又会在蜀山区这块呢?白嬉感到不解。妈妈还说,“他在旅游学校又接了工程么。”喔,前面有说明,“合肥市瑶海建筑安装责任有限公司承建安徽省旅游培训中心教师办公楼、教学楼”。
虽然完全算得上是一个雨淋淋的清明节,其实头天夜里已经下雨了。白嬉告诉爷爷和奶奶,妈妈昨天在电话里面一听到她的工作仍然没有着落,便丢过来一句:“你是讨债的。”
爷爷叫她万事忍耐,奶奶斥责妈妈讲话不对。白嬉感到非常地伤感,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奶奶与妈妈,都是她的心结。妈妈训斥她,是恨铁不成钢。奶奶呢?现在早已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奶奶,如今不但在床上吐痰,还坐在床沿方便。早晨,白嬉起床扫地,来到奶奶的床边,却用手一摸床上的垫单,竟然是潮湿的。奶奶也真能受得了!睡在这样的床上,却不自知,毫无感觉。没错,白嬉记得,奶奶在夜晚将近八次的方便行为,却是坐在床沿上,塑料马桶虽然放在床下面,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形同虚设。也就是说,奶奶把床沿当作抽水马桶了。坐在床上方便,天哪,直搞得盖着的棉被、垫着的垫被床单,还有,地下,全是潮汲汲的。地下的一大块印渍,夹杂着刺鼻的气味,白嬉只能打开窗户,再拿出风油精使劲地泼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然后,给奶奶换条干净的裤子。再去卫生间烧水,洗衣服。当然,除了奶奶的裤子和袜子以外,还有爷爷的夹克衫及护袖,她自己的毛线衣、长袖衬衫跟牛仔裤。粗水管子里传来楼上的冲水声,就像是自己家的声音一样清晰,时间长长,仿佛漏水般的,让人心烦意乱。当然,吃完饭还得洗头洗澡,然后上床睡觉。已经先给奶奶装过热水袋,并且倒过洗脚水,还伺候其睡觉。奶奶偏偏当着白嬉正在卫生间洗澡的过程中,屡次叫唤着她的名字,使她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妈妈并不是白嬉本人,又怎么能懂得白嬉的痛苦?至于白嬉与柏小,业已渐行渐远,越来越远。根本背道而驰,成王败寇。
妈妈真有意思,她甚至还建议白嬉去报考安徽电视台的群众演员。要知道,今时今日的白嬉早已经无复当年之勇了。艺术,固然是她的心头挚爱,可惜,她的心态已经变成老态。柏小,让妈妈因为她的年轻而显得年轻;白嬉,却由于爷爷奶奶的苍老而变得苍老。诚然,妈妈的年轻,的确是柏小的功劳;奶奶爷爷的苍老,白嬉也难辞其咎。
次日,白嬉尚未起床的当儿,就听见楼上的808在上面用电锯切割着地板 ,即是她家的天花板的声音。她顿时心惊肉跳地联想到了三月三十一号的《合肥晚报》,《楼上铺地板楼下开“天窗”》。
她边扫地边喃喃地对奶奶爷爷说道:“她上次说她家地漏不通,便下来找我,现在,她家安装木地板,我也要上去给她请安,她家有钱装木地板,我管不着。但是,把我家天花板搞出了这么些的洞就得赔偿我的损失。否则的话,以后漏水下来,她当然不要紧,倒霉的是我们,有我们帮她接着。我们又不是住几天,是住几十年呐,那可不行。”说完,领着爷爷看了看她和奶奶住着的南房间上的天花板、爷爷睡觉的北房间的天花板,以及客厅里的天花板,再加上阳台房间的天花板。
爷爷看后表示赞同,亦认可了白嬉的指证,脱下围裙、拿起拐杖,率先开门冲出去。白嬉也换上了绿色的短袖衬衫与黑色的风衣、另一条牛仔裤,白球鞋,头上戴着白色的遮阳帽,鼻梁上面架着近视眼镜,扎着马尾辫,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三十一号的《合肥晚报》,作为依据。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白嬉同时还告诫爷爷,谈不拢就找物业公司来跟她谈判,与之交涉。由于没指望能和808坐下来和谈,时刻准备着要找物业公司,因此,她免不了又带着个垃圾袋。
进入电梯,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中年男女。白嬉可不管,甫一进去,便按下8字键。旁边有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说了句:“8楼啊?我们要下去哎!”白嬉有点不耐烦地回击道:“那你们先下去就是?。”岂料,电梯得到她的指令,立刻上升到了8楼。白嬉随即招呼爷爷出去。身后传来中年女人的惊讶声音:“咦?不是下去的吗?怎么到8楼啦?”
白嬉急匆匆地走到808,门敞开着。她径自长驱直入,来到客厅,向其家上面的天花板查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地板上倒是散放着一些垃圾般的东西,门口则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仿实木地板的纸箱子。808的房主,上次去过白嬉家的女人,叫陈融输吧。大约正在卫生间洗脸,反正,白嬉听到她的诧异声,看见她的手里拿着块毛巾走过来询问。
爷爷跟在后面进来,并说明来意。由于听见上面在用电锯不停的切割地板,就是白嬉家的天花板,担心把天花板捅破,漏水。已经有了十几个小洞眼。808也很难以置信,强调她家的不是需要钻孔的木地板,是强化木地板,并不需要在地板上面打眼子。白嬉看见808的南房间里,果然在墙角的位置有许多的大洞,只不过不是在地板上而已。阳台房间,有个工人正在用铁锤子敲敲打打,把仿实木地板拼凑到一块来。已经完成了将近一半。卫生间与厨房业已贴过瓷砖,是大块的瓷砖。厨房是一体化,房间的门也换成了跟外面的大门相同颜色的枣红色,客厅里的灯都换成酒店用的吊灯,有几个灯罩的。还有窗帘。可是,白嬉很疑惑,为什么808家的墙面这么白得令人舒服,而自己家的白墙壁上及天花板上面,却有一些洞眼?
808表示,她家的墙用的是强力胶,又重新粉刷了一遍。连装修材料带新买的家具,也包括人工,总共花费了三万五千块钱。
为什么白嬉听见妈妈说别人只是随便搞搞,就花掉四五万?808,她家搞得不丑,才只要三万五?原来,她家就是干这个行当的。不知道是卖装修材料的?还是什么其他的名堂,总之,她说认得熟人,帮她装修。而她本人,不也正在跟前盯着吗?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装修工人不能糊她!既然如此,只能告辞。接着,回家吃饭,洗三件衣服,出门而去。
首先,去物业公司反映情况。白嬉怕自己脑子短路,便写在纸上,带去给工程部的人详细地看。
二号楼708:
第一,白嬉看见卫生间的中间一个地漏不通,昨天的洗澡水,今天还依然停留着。其二,抽水马桶的粗水管上有楼上的漏迹。由于是马桶的水管子,可想而知,漏下来的会是什么水珠?楼上的整天价地在上面用电锯钻墙,又以重物“哐当”响声砸地板,连楼房都在震动不已。三则,每个房间的天花板上面都有许多的小洞,虽然大概不是楼上的野蛮装修造成的恶果,那么,肯定也是当初粗糙建筑的安全隐患。墙上自然也有,但是,算起来,墙是自己家的,渗水可以克服。天花板却是楼上的,拖地,由不得白嬉作主。漏水,不可避免。四来,几个房间的电源插座,只有三个孔的可以安上插销,两个孔的是实心的,都不能安插销。
原来,门牙有缝隙的财务部员工,其人的女儿都上学啦。她好像很烦她的女儿?并且,白嬉站在她的旁边,明显地闻到一种异味,是长期没有搞个人卫生的结果。白嬉十天不洗澡,身上也不会有这种味道。天哪,工作人员,也没钱洗澡吗?
然后,白嬉站在一旁翻阅着丁香家园的住户名单。原来同住在稻香楼的五号楼的拆迁户,对门的麻力住在八号楼的904,门朗家在十号楼的十二楼,左光平是十一号楼的205,单蕾家在八号楼的608。木老太婆家够高,八号楼的1705。而罗杰家,居然在白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乌奇声家住在西边一号楼的601。罗杰家就在二号楼的304。白嬉家与罗杰家同属二号楼,却不在同一个楼梯口里面。罗杰家在一单元,白嬉家在二单元。一个单元四家,两个单元八家。貌似一栋楼两个单元。
另外,丁香家园中最大的房子面积充其量也只有124平方米,不是使用面积,是建筑面积加上公摊面积在内。木、麻两家只不过才有111平方米罢了。单蕾家是124平方米。
并且,物业管理费是半年三百零三,垃圾清运费不算,还须再额外缴纳两百零三块钱。
乘车去马鞍山路家乐福门店,买了一袋卫生纸,六块钱。面包,三块五。一条香烟,十五块。回来的路上,在红三环体育馆外,遇见几个手里捏着许多张一百块钱人民币的男人,向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问道,“有没有票?”
白嬉起先误会了,以为是倒卖火车票的票贩子。后来又看见体育馆里面有二十多个貌似公安的人员,才想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赛事要在此处展开?男人,对于女人都未必有对球赛这么的慷慨。有个男人,老大不小了,三四十岁,两手攒着不下十张毛主席的百元彩票,朝着白嬉戏和其他的人直晃悠,不是讨饭,却是买票。那么多的钱,你可以花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懂不懂?
对了,清明节,也就是昨天的傍晚,好朋友又来找白嬉了。没有一个礼拜,它断然不会离开。郁闷!
在下车以后,白嬉去药店买回一盒枇杷止咳颗粒。七块钱,竟然不能使用医保卡。说是没有刷卡机,下次坚决不在你家买药。但是,门口的测重仪器还行,白嬉把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放在一辆自行车上,一称,四十六点五公斤,九十三斤。叫你海吃胡塞!
遥想当年,十八岁以前,白嬉的身材真可谓骨感十足。每每的,奶奶买回来S号的衣服,白嬉却穿得空空荡荡,她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担心自己的过分骨感的身材实在难以找到合身的衣服,又想不出找什么样的时装设计师来量身定做?因为,合肥根本就没有高明的时装设计师,只有蹩脚的裁缝。缝缝补补还凑合,做出来的衣服也笃定丑得让人不敢穿出去。
她当时非常羡慕人家的身材,偷偷的扒在窗户上瞧着多数人能把衣服穿得紧紧绷绷。叫作――性感。可现在,怎么样?也算挺性感了吧?
回家,爷爷喊她吃饭。唔,排骨很不错,汤也有滋有味。爷爷早上去石台路买菜,摊主给他送菜回家呐。她啃着排骨,脑海里想起一件事。便对着奶奶爷爷高声说道:“张柏芝说过,她如果不工作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没饭吃。如今,我想说,要是我们没搬到丁香家园来住的话,很多人也将要面临着失业。”
为什么这么说?还用问吗?自从搬家来到丁香家园,几乎跟物业公司成为亲人了。找他们办事,没有十次,也有九次。还不是多亏了这种劣质房吗?刚才,白嬉出门之后。在五号楼跟黄山花园之间的路旁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蹲在地上打哈欠,手中拿着一个就像卫生间的地漏用的一截塑料水管子。再往前走,碰到一个老太婆,风风火火地迎面而来。手上亦有一个比刚才那个中年女人手里的塑料水管子略微粗点又短些的同色水管子。有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询问她在干嘛,她边走着边回答道:“他妈的,瓦工死坏……”
她家的水管子也有问题,白嬉突然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每天,白嬉被家里面新增的烦恼给搞得气鼓鼓的,而物业公司的人,却也走东家窜西家,去修修补补,忙得屁颠屁颠的。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的理由。她在这里住着,是在拯救许多濒临失业的人,对这个时代是用贡献的。
与此同时,她又想到了,原来如此,政府监制下的拆迁安置房,这么地不堪一击,其实就是为了给这些有一技之长的失业人员提供再就业的工作机会。没有拆迁户的房屋损坏,何来物业公司的维修人员?有因,才有果。很显然,这一切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可是,一搬进来,甚至于尚未搬家,就有毛病,像这样劣质的房子,白嬉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生平第一次遇上。
以前住过几年的平房,只有下雨天才会漏雨。住了二十年的楼房,是十几年后才逐渐地出现问题。哪有尚未居住便有毛病的?没搬家之前,不是也有几个纰漏吗?以为跟他们讲过、修过,就万事大吉了。谁料到?噩梦才刚刚开始呢!
天灵灵、地灵灵?天亡我也!阿道夫希特勒说得一点没错,大众,不过是个任我为所欲为的女人!
政府就是如此这般地偿还房子给拆迁户,提供就业机会给失业者。丁香家园的房子,从外面看上去挺美,里面全是豆腐渣工程。政府有面子,人民没里子。这可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计,让拆迁户与失业者去自相残杀,斗个你死我活。就是如此。利国利民、恩同再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说到做到!
THAT’SALLRIGHT!(这实在是好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