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元月十八号,写过五次保证书、签完字、按下手印以后,证明人玲阿姨也在上面签了她的名字,爸爸妈妈终于去到银行把购房款给交掉了。
他们俩却骗我和爷爷,说人家不上班,过几天再去交钱。结果,第二天,妈妈又自圆其谎,她自己说漏了嘴,原来头一天我们四个人去的时候便已经交过钱了。至于为什么要向我们撒谎?那也是他们怕我们不听话!
倒霉透顶的我――白嬉,以及老态龙钟的爷爷奶奶,将于春节过后准备搬家事宜。
而我的妹妹,柏小,也铁定于腊月二十八号那天即要从美利坚回国探亲了。她这一年是在那边的大学攻读电影艺术,硕士研究生。我们全家两边人都在热切地期待着她的凯旋归来!荣归故里!
美国的新任总统奥巴马亦将成为该国历史上首位有色人种的最高领袖。
生活,仍将会继续的,不是么?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得扮演着自己的份内角色,荣辱不惊也好,去留无意也罢。这一切,还由得我选择吗?
除了全力以赴之外,我们别无选择!努力吧!加油!
腊月二十八,妈妈在晚上的八点钟给我打来了电话。没说到几句话她就讲听不清我的话,叫我等她挂掉电话以后再给她打过去。我真的非常害怕跟她在一起,不说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地她都会提高嗓门教训我了,从来不管是不是要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误以为是警察正在训斥着罪犯;哪怕是在电话里也会让我感到心惊肉跳、提心吊胆。我听到妈妈挂断电话之后话筒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嘟嘟嘟嘟”的声音,如释重负……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夜,晚上七点钟左右,座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我示意爷爷去接。
果然是妈妈的电话。自然又是埋怨我不给她打电话喽,还说要是我再不给她打电话的话,以后我们这套房子的钱啊、什么事情她都不管了!这又在威胁我们?
我不以为然,爷爷求我去给她打个电话。还叫我“饶他一命”?!我只能勉为其难,舍命陪君子吧!于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当然,无一例外,还是老生常谈,一顿教导。我听见她在喊着“小小”,要让小小跟我讲话。小小已经回来了?她当然是不会跟我谈话的了,我不配做她的姐姐,你不是早已说过了吗!她可是个大人物啦!
这次,小小总算让我安静了几天,谢谢你啊!
可是,妈妈并不会没有因为小小的壮志凌云和牛气冲天而暂时忘记了我的存在。她在电话里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天天在家有什么意思啊?你看看人家大街上那些散发传单的男孩女孩,你瞧不起他们呵,咳,一天下来能挣几块钱,一个礼拜就是几十块钱!你妹妹现在在哪个地方工作,辞职的时候人家都不肯放人。你怎么就不能有你妹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时之间,我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开始湿润了。我怎么了?八点半,妈妈又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说准备睡觉。这更加惹得她大为不悦。说我和奶奶一样生活在二三十年代,然后便嘱咐我,马上去把春节联欢晚会看完,到十二点多,次日清早再去百脑汇那儿寻找散发广告纸的工作机会。等到明天中午还得给她打电话汇报一下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内容。
她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了吗?我感到怀疑!问我在家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过年了,我自然要清洗衣服、打扫房间,伺候奶奶的吃喝拉撒睡,每每还要被她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刺激着;我也得帮助爷爷料理家务琐事,爷爷抽烟,这是他生平最大的无可救药。我在家乐福买了一条半,是一包一块五毛钱的大红色的红三环。去年冬天,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连我们租住的臭水成河的鬼地方里的水管都冻住了,从腊月十五开始断水,直到三十那天傍晚才终于来水。爷爷、奶奶,还有我,简直就是如获大赦,死里逃生哪!
我硬是把眼泪给忍了回去,是的,我并没有让自己泪流成河。甚至于,眼泪只是在眼眶里面转了一圈,都不曾淌到脸颊上面来。
……
白嬉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即使仍然童心未泯,也只是枉然。她真的回 不去了。
腊月二十九,她去到三里庵的家乐福选购年货,准备想要排队付账的当儿,猛然听见一声:“小姑娘,你的这辆车子不用了吧?那我可不可以拿到那边去用一下?”
白嬉当时正在低头查看所选的商品,闻听此言,大吃一惊,抬头看见购物车前面赫然站着一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短发女子,脸朝着她,眼睛里面充满了恳切的表情,小姑娘?是说我吗?完全猝不及防,她慌忙一连声地回答道:“可以,可以,……”
这个大年三十,白嬉的确守岁到了凌晨十二点钟以后,虽然没有停留在电视机的旁边,却也默默地驻扎在电脑的面前。
正月初一和初二,我吃过中午饭便出门而去,一路上,冷冷清清,只有等我走到了淮河路步行街的时候,这又是一派人潮汹涌、络绎不绝的景象了。
她上身穿着长款及膝雪白色羽绒服,下面是靛蓝的牛仔裤,肩挎着白色的环保帆布包。由于天气太寒冷,有零下九度,她只能戴着手套、口罩。头一天,她披着一头乌黑的早已到达背部的长发。第二天,她扎着马尾辫,戴着咖啡色的太阳镜。
一路之上,倒也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尤其是在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淮海路步行街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如过江之鲫的汽车,对白嬉还算比较给面吧!注目礼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然而,白嬉只是关心金钱的着落,她对于那些男男女女的目光似乎已经不再感兴趣了,走在徽州大道上,白嬉准备要过马路去,偏偏这个时候的红灯却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只有乖乖的原地不动,等待绿灯。
后面有两个夫妻模样的男女走来,正欲过去,男的看见红灯,早在之前他更看到了白嬉的存在。于是便也停下,一边等到绿灯,一边不住地打量着落在他们身后的白嬉。女的看看男的,又瞧瞧白嬉。真是忙不迭的!终于,绿灯亮了,他们二位还在心照不宣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那个男的,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吧?真是个登徒子!急色儿!在那种时刻,他肯定是用下半身在思考,而不是在走路!
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你的男人竟在你的眼皮底下公然张望别的女孩子,你不敢扇他一记耳光,就只能拿眼睛在一旁作监督,实在很懦弱,真的太卑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在害怕什么呢?你是在顾忌等到撕破脸皮以后,将要被对方彻底地抛弃吗?难道,现在你还敢说你仍旧拥有着他吗?你曾经占有过他的灵魂?还是他的躯壳?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然而,家乐福的生意实在是过于红红火火了,连不少的中国人都已经开始在虎视眈眈、曾经表达一下下他们的爱国情绪了!
初三和初四的两天时间里,白嬉又不得不分别两次去了三里庵,当然是为了购买日常用品喽。家乐福里面最令人舒服的地方就是拥有方便人民群众的洗手间!另外,中央空调的存在,人们在那里也不会有四季分明的感觉,根本冬暖夏凉嘛!唯一使人无法适应的弊端却是――人太多了。
这个让人头痛的弊病恰恰是家乐福的股东们最最引以为傲的优点了吧?因为,资本家与消费者之间从来都是有利益冲突的,事实上,前者时时刻刻都在热切地盼望着自己手下的门店能够宾客盈门、钞票滚滚。
而后者呢?分分秒秒可能发生的由于过度的拥挤造成钱包被偷的经济损失,还有更加防不胜防的,便是摩肩擦踵的人群之间会产生不必要的口角争执,甚至于也会上演一出精彩纷呈的全武行!
关于这一点,白嬉是很有切身体会的,她当然拥有发言权。前面的文章早已介绍过了,不再赘言。
刚才,白嬉从三里庵那边回来了,买了些洋鸡蛋,两块七毛五一斤,她的是五块六毛钱。灌汤水饺,一袋子五百克要价三块九,一瓶五百毫升、五十度的北京二锅头,也是三块九毛钱。本来她还想买点蒜苗的,昨天的极价格是四块五毛八一斤,今天怎么变成五块九毛八了呢?简直就是在抢钱么!岂有此理!如此看来,家乐福的商品并不是全合肥市最便宜的,难怪他们现在的广告语没有再声称为全市最低价了呢!否则的话,即是欺世盗名了。
回到出租房,才只有三点二十分,白嬉急忙脱下白色的羽绒服,准备换上桃红色的薄棉袄。就在她即将穿上薄棉袄的一 刹那间,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大衣柜跟前去照镜子。
在有一个人高的镜子里面,白嬉戴着近视眼镜,扎着乌黑浓密的长马尾辫子,上身是一件淡绿色的短袖衬衫、下面穿着一条靛蓝的牛仔裤,以及两只白色袜子与白球鞋。
皮肤虽然远远不及十几岁的时候那么雪白,不算冰清玉洁、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但是,一个徐娘半老的人了,能有这么光洁紧致的手臂跟颀长有料的腿型,三围就算不怎么骄人吧,除了胸围比较地寒酸,她的腰围、臀围倒也是对得起观众的。不怕别人笑话,她从小到大几乎都只是穿着牛仔裤这一种裤型,然后便是花枝招展的裙装,并且如影相随的牛仔裤全部是小号不说,每每的裤子买回来穿上身,呵呵,总是感觉腰部有些宽松了,必须得把扣眼往里边缩进去很多才行。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吃惊。岁月不饶人哪,牛年刚刚来到,她却已经虚岁三十了,红颜易老,红颜已老!
可是,为什么,这镜子里面的女孩子看上去依旧还是一副青春无限、光彩照人的样子呢?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
就好像是昨天下午时分,当她独自一人走在稻香楼雨花塘附近的人行道上面的时候,迎面过来两个男的,其中一个矮点的嘴里正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POSSIBLY……INSHANGHAI……”
白嬉起先不以为然,她继续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在他们走过去的当儿,还在向她回首观望哩。不过后来猛然一想,唔?怎么中国人讲的不是中国话?噢!原来他们两个但是洋鬼子呀?因为天气寒冷,穿的多,又戴着厚厚的帽 子,掩盖住了金色美发!可是,他们交谈中所用的母语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大多数西洋人的习惯,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上海给说成了“香海”,真正陋习难改!那你怎么不去香海?偏偏还要赖在合肥?没有你们的光顾跟捧场,合肥就不算安徽的省会了吗?就像上次也是在家乐福,乘电梯下楼的时候,白嬉听见后面的一对男女正在谈话,突然,女的说道:“唉,合肥能玩的地方太少了。”男的也在随声附和着:“是啊……”
白嬉感到声音十分刺耳,没错,她作为土生土长的合肥人,土著,也对家乡颇有微词,但是,这些都是只能限于本地人讲的话,外来户无权置评。可恶的男女,你有什么资格敢来给合肥作断言?你有多远给我爬多远!合肥真的没有地方可玩吗?铁面无私的包公祠、张辽威震逍遥津、还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合肥人杰地灵、合肥卧虎藏龙、合肥就是很美!我爱合肥!\58xs8.com